第63章 契机
吕孔贤显然还有很多顾虑，毕竟三千营的骑兵曾经都是战俘，这次围猎他们五军虽不是贴身保护萧德帝，却也是很重要的位置。
萧易寒见吕孔贤面上为难之色，补充道：“听闻近几年围猎骑射我们五军都输给锦衣卫，去年更是让吕同知颜面扫尽，既然他们可以联同神机营，为何同知大人不找个合作伙伴呢？”
吕孔贤一想到这里就恼火，因为此事，去年围猎时还与锦衣卫镇抚使闹了些不愉快。
明明是他们势在必得拔得头筹，他信誓旦旦的夸下海口，就连庆功宴都准备好了，谁承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锦衣卫与神机营联手，给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让他一年都抬不起头。
“他们胜之不武。”吕孔贤气不打一处来。
“那又如何？父皇看中的是结果，围猎就如同一次战场杀敌，战败了就是战败了，谁又会计较是不是两方联手夺得的胜利呢。”
萧易寒有沙场经验，吕孔贤亦然，你来我往，夸夸其谈，自是有种英雄惜英雄的味道。
这就是桑凌音的主要目的，她相信萧易寒的本事，却只是差了个契机。
萧黎文武百官都认为他这五年在邱立已经养废了，没人愿意与他共谋大业。
桑凌音知晓，这五年他只是在卧薪尝胆，等待绝地反击的契机。
三千营是他的一个契机，有了这个契机，才有与更多官员谈判的筹码。
惠贵妃今日回吕府，潘公公被处死一事吕孔贤必定已经知晓，知女莫若父，惠贵妃与潘公公的事情，吕孔贤不可能一点儿耳闻没有，更何况惠贵妃肚里还有潘公公的种，如此时传出去，那定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萧易寒与桑凌音只字不提，而是用另一种方式与吕孔贤商议合作之事，也是在间接告知吕孔贤，即使吕孔贤不答应，此事他们也会守口如瓶，不会透露半句。
这样一来，反而显得吕孔贤不识抬举，他与燕亲王交谈，对他更是刮目相看，思来想去，何不结交此人，谋取另一条路出路。
“好，既然燕亲王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那吕某就舍命陪君子，与三千营联手一次，无论成败，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萧易寒赶忙起身举杯：“那此事就劳烦同知大人费心了。”
二人交谈甚欢，桑凌音在一旁陪衬，萧易寒怕她烦闷，小声说道：“听闻吕府有一盆巨型牡丹，如今开得正旺，你若无聊，惠贵妃正在那里赏花，你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
吕孔贤正愁如何让她们二人独处，毕竟惠贵妃再过几月就会显怀，到那时真是百口莫辩，没想到萧易寒会主动提出，马上附和着着。
桑凌音朝萧易寒与吕孔贤颔首退下。
盛夏的夜晚格外燥热，晚风拂面带着浓浓的热潮，扫过她的发丝，还是觉得分外闷热。
桑凌音手握团扇，手腕轻动，抬头望了望天，怕是要变天了。
她才走出几步，惠贵妃独自一人已在前方等候。
桑凌音面带微笑迎了上去。
“那盆便是牡丹魁首了，正常牡丹开花都是在四到六月份，而它偏偏要等到所有牡丹都凋零后它才盛开，是一盆不走寻常路的牡丹。”
桑凌音轻轻抬手拂过那娇嫩欲滴的花瓣说道：“它也有它的倔强，正如娘娘一般。”
惠贵妃同样抬手摸了摸花枝，轻扯嘴角，“也如桑姑娘一样。”
桑凌音转眸与惠贵妃绚丽的眸子对上，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娘娘有何打算？”桑凌音知晓请她出来定是因腹中胎儿之事。
“我入宫十多年，至今膝下无子，如这一胎留不住，想必日后也再无机会怀上孩子。”她面容惆怅，低落的如同已凋零的花。
“那娘娘可否想过，如这孩子出生，对于吕府而言必定是灭顶之灾。”
她怎会没想过，就在桑凌音看出她怀有身孕那一刻起，她日日在思考孩子去留的问题。
她沉默着，眼中闪动着泪光，“哪个做母亲的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儿去送死。”
桑凌音试探性地问：“宫中传闻，娘娘十几年前曾怀过一胎，为何没保住？”
“当年我难产，那孩子还在腹中时就死掉了，母亲怕我难过，孩子都没让见就草草把孩子埋了。”
惠贵妃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是造孽，当年她的好姐妹娴妃产子，她就用这样的方法害得娴妃入了冷宫。
风水轮流转，终究还是报应在她的头上，导致她这么多年一无所出，养了五年的孩子，竟然还是娴妃的，想想都是天大的笑话。
桑凌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那个孩子还活着，这可能就是嫁入皇室的悲哀吧。
要说惠贵妃可怜，可她偏偏害了很多人，如若说她可恶，她却又是个可怜人。
“你说人死之后会去哪里？”惠贵妃问。
桑凌音指了指天空，“我娘亲曾说过，人死之后灵魂会化作天上的星星，只要你想念了，抬头仰望星空，就会见到他们。”
“落了吧，帮我配副落子汤。”惠贵妃并未看桑凌音，她牵强一笑，眼中闪动泪光，今日无月，星星格外明亮。
那种感觉就像是与肚子中的孩儿道别，他离开后就会化作空中的某颗星星。
“好。”桑凌音并不觉得奇怪，仰望星空的同时似是也看到了自己久违的亲人。
桑凌音与惠贵妃在外面赏花赏星，坐了好久，直到乌云遮住繁星，空中零星落下雨滴，片刻功夫，地面已积出水洼。
“没想到雨来的这么快，今日就别走了，我会修书一封，让婢女带回宫中承给皇后，明日你我一同回宫如何。”
桑凌音知晓皇后与惠贵妃本就是貌合神离，互相看不上对方，如惠贵妃留人，回宫皇后定会问长问短。
她看似是在试探桑凌音，其实更大程度是在试探萧易寒。
萧易寒刚与吕孔贤达成合作，如茫然拒绝怕是会适得其反，可如果留下，回宫后皇后问起，又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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