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提哈商战
清晨，艾克斯站在山谷一处突起的巨石上，整个山谷一片忙碌，整理货物的，给驮马喂草料的，准备早饭的，给俘虏捆绑的，大家都各司其职，唯有他这个闲人在俯瞰一切。
深吸一口气，他闻到一股血腥气，那是人血的味道，班达克一早就将罗宾四人押出谷外处决了，到现在他内心还是抵触这样杀人的，心里非常别扭，虽然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但是之前是被动反抗杀人，现在是主动有目的杀人，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杀人犯，心里上还是不能接受这种做法，想想近段时间的遭遇，他再也不是那个无所事事的屌丝了，那个依附于21世纪的巨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不得不改变，不得不努力，不得不依从这个世界加之于他的命运。
‘我还是我吗？’他不禁在心里自问。
等所有人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抬头看着他时，他不得不从巨石上下来，此刻他心里想不通也好，转不过弯也罢，现在都不是最重要的了，因为有一整个商队在等着他，苏诺还有几十口老弱妇孺也在等着他，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很多领袖人物都有那么一种深沉的气质，不是因为这些人多厉害、多淡然、多沧桑、多睿智，更不是天生的性格使然，而是因为他们都背负着名叫“责任”的两个字。
吃完早饭商队匆忙上路了，他们要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村落，这一带是绿林强盗活动猖獗的黑森林，可不止罗宾这一股绿林强盗，好在这些绿林强盗除了带着目的性以外，一般不袭击过往商队，在接下来的两天，商队再也没有遇到任何袭击，尽管如此，艾克斯还是每天照例安排了前后侦查和夜间的值夜，经过这次绿林强盗的袭击，大家对这两项安排再没有刚开始的抵触心里，这也坚定了他让这两项安排成为商队惯例的决心。
离开山谷的第三天，商队来到诺德王国的城市提哈。提哈城是一座和艾克斯印象里的中世纪城市完全不同的城市，整个城市给艾克斯两种感觉，一是简陋，二是混乱。
这是座以木头为主要材料建造的城市，不像苏诺城、德赫瑞姆城是以石头、砖块、木头混合建造的，都是很有中世纪风格的城市，提哈城更像一座大的原始社会村镇，城墙上削尖的木头就是墙垛，捆扎一起的木头搭建的望楼，以及部分木头脱落露出的夯土，无不透露出城市的粗糙与简陋，与其说这是一座城市，不如说这是一个大型的军营更为确切。进了城门往里，是一圈沿着城墙而建的城镇设施，包括酒馆、马市、城主府、铁匠铺、竞技场、赌场、武器店以及散布其间的民房等等，再往里就是设在城市中心广场上的大市场。
说它混乱，是因为整个城镇给艾克斯的感觉就像一口烧沸汤的大锅，城墙和外围的城镇设施是锅沿，这中心广场的大市场就是锅中的沸汤，来自各地商人的摊位乱七八糟的挤满了整个广场，有一身皮草的维吉亚商人，有满身羊膻味的库吉特商人，有精明市侩的罗多克商人，有穿着寒酸的斯瓦迪亚商人，甚至有来自沙漠带着高帽的萨兰德商人，他们形色各异，操着不同的语言，大声叫嚷着售卖自己的商品，仿佛怕气势上低于别的商人而被抢了顾客，吵吵嚷嚷，沸反盈天，要不是有几队高大威猛的诺德武士来回巡视，艾克斯丝毫不怀疑他们会因竞争打作一团，这和苏诺城行人稀稀拉拉的集市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看来还是海贸与抢劫赚钱啊，就看这些个来自各地商人的劲头就知道，他们都渴望着从这口大锅里分上一杯羹。
费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在班达克的引领下车队才来到本地合作的商行，听班达克说今天是每周一次的周五大集，平时集市没有这么多人的。商行的掌柜红光满面且肥头大耳，在绝大部分人都是瘦子的中世纪，看面相就知道掌柜的没少挣钱，商队带来的主营商品橄榄油以及缴获的毛皮，在这里都是热销品，很好卖，所以胖掌柜很是热情，和班达克这个熟人寒暄了几句就将艾克斯和班达克迎进里屋。
由于事先就和班达克合计好了，在毛皮价格的谈判上班达克拿出十二分的力气，经过反复的扯皮验货玩心机，最终交易价格定在每捆430个铜币，听班达克说以前最高只卖到415铜币每捆，算是卖了个天花板价，而轮到以往主打的橄榄油，班达克却像一个给胖掌柜带过绿帽的隔壁老王，不在有卖毛皮时讲价的那股劲头，草草的以每罐330铜币的价格交割，那感觉生怕胖掌柜反悔似得，搞的胖掌柜心里没有底，以补偿的心态给商队其它东西开了个好价钱。
出了商行，二人奸计得逞的相视一笑，以往每罐橄榄油最低也要350铜币一罐，像今年歉收，卖个400铜币一罐都有可能，这么便宜卖给本地商行，主打的就是一个拉低橄榄油的售价，让葛朗斯亏本回去，这趟橄榄油的生意即使不赚钱也没关系，反正绿林强盗山谷的缴获让商队几年的开销都不成问题。
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紧接着二人展开第二步计划，大扫货，将提哈城出产的盐、熏鱼、奶酪、毛呢等商品通通买入，好在这次绿林强盗聚落里缴获颇丰，清空这些商品的库存没有太大压力，这样大批量的买入直接把这些商品的价格拉升了很多，这样等葛朗斯回程苏诺城的时候，想采购本地商品就要花大价钱，或者部分商品干脆就买不到，只得空车回去。
听商行的掌柜说两天后还有一批盐和熏鱼到货，艾克斯决定在提哈城滞留两天，等着收购这批货后再去萨哥斯，同时也给施行第三步计划留出空间。他先是给每个伙计发一个银币，让他们去提哈的酒馆畅饮，酒馆的啤酒3个铜币一大杯，这些钱足够他们喝的烂醉如泥，艾克斯要的就是他们喝醉，然后趁着酒兴把今年苏诺城橄榄油大丰收这个伪情报，以看似不经意的方式散播出去，这就是艾克斯的第三步计划。
货物的事情处理完，艾克斯和班达克一起来到奴隶市场，将10名老弱妇孺以每人100铜币的低价打包卖给本地有名的奴隶贩子拉蒙，这是一个鹰鼻牛眼的人，深陷的眼窝给人一种阴鸷的感觉，艾克斯从心理上膈应他，不愿和他过多交流，这厮却毫不在乎艾克斯脸上露出的嫌弃，主动贴过来道：
“先生我一看您就知道您是位有实力的大人，您可能还不了解我，我可不是一般的奴隶商人，不光诺德王国还有周围王国的许多贵族都是我的客户，只要是个奴隶送到我这里都高价收购，不会像别的奴隶贩子那样，什么老年人不收，妇女儿童不收，本国贵族不收，到我这里只要是个人都能换钱。”
“哦，你难道不怕奴隶逃跑以后找你的麻烦？”艾克斯反问。
“当然不会了先生，有背景的到我这里，咱会好吃好喝的招待，只要付相应的赎金即可，实在没有背景的只有请他们上船了，只要一上船绝对不会有逃跑的情况，而且这些年诺德王国海运兴盛，上船的奴隶根本不愁卖。”
“上船的奴隶真的就无法逃脱了吗？我们那里就经常有逃奴。”艾克斯道。
“当然不会了先生，您不了解船上的情况，船上和陆地上不一样，诺德的海船一般是两层结构，船奴就关在底层的船舱里，只负责划桨，他们不允许上甲板，吃喝拉撒睡全在底舱里，每个人还带着脚铐，可不是一般的脚铐，而是把所有人都串起来的脚铐，所以奴隶只要上了船就不可能逃脱，不会留下任何隐患的，即使是死了直接大海里一扔，任何痕迹都不会留下，您大可放心。下次有奴隶押到我这里卖，包您价钱公道而且绝无后顾之忧。”
看拉蒙那比奸商还多一分奸邪的脸，艾克斯恨不能一拳打上去，心生了离开这里的念头，突然又想到商队的货车逐渐增多，经常在路上损坏，如果有会修车的老实工匠或可以买一两个，于是侧面问道：
“现在什么样的奴隶好卖？”
“除了船奴当然就数白奴了。”拉蒙道。
“白奴？”
看见一脸蒙的艾克斯二人，拉蒙解释道：
“白奴就是产自维吉亚的女奴，这些维吉亚女人兼具东方人和咱们斯瓦迪亚人的优点，性格温柔内向，皮肤细腻白皙，个个水灵漂亮，而且吃苦耐劳，干活还是一把好手，现在非常受欢迎。而且维吉亚女人还有一个先天的优点哦。”
“什么优点？”
一说到女人班达克立马化身猪哥问道。
看到有人感兴趣，拉蒙立马开启卖瓜模式，声量都提高了几分说道：
“您是不知道，这维吉亚女人都有一个天赋能力，就是一到晚上身体就会自然发热，您想想，要是在寒冷的冬天抱着这样一个热乎乎的美女睡觉，不是要美死？嘎嘎……”
说着这厮嘎嘎的淫笑起来，只听的班达克眼睛都迷茫了，显然这位猪哥代入太深入戏了。
“咳嗯。”
看见班达克那没有出息的样子，艾克斯咳嗽一声接着道：
“女人我不需要，有没有会什么手艺的奴隶，像什么铁匠、石匠、木匠啦什么的，价钱不要太贵，人老实就行。”
“有啊，有啊，不过铁匠没有，这种匠人现在到处都缺，我这里刚好有一个石匠、两木匠、一个皮匠您要看看吗？”一听有这种有来有回两头都能挣钱的生意，拉蒙立马两眼放光，忙不迭的应承道，殷勤异常。
很快四个匠人都带了过来，本来艾克斯只准备买一到两个木匠的，都叫过来是混淆视听方便讲价，可是再问过这四人的过往经历和手艺以后，艾克斯决定都买过来。石匠亚提曼给他的印象最深，这是个有领导力的老实人，他会修城堡，搁现在高低也算是个身价千万起的包工头，在给一个斯瓦迪亚领主修城堡的时候，保质保量把城堡修的很好，结果这位领主做惯了不花钱的买卖，不想给他工钱，借口他贪污，不由分说将他一家三口卖为奴隶，两个木匠是被战争中的乱兵掠来贩卖的，一个会修房子一个会做马车，正式艾克斯需要的人才，皮匠也是个老实人，独自收皮货的时候被强盗绑了卖为奴隶，他从学徒做起的，会鞣皮制皮，还会做皮衣。这四人都是青壮，现在商队采购的货物增多，即使目前用不到也可以充当商队伙计。
于是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艾克斯以每人5个银币的价格买下四人，其实本来就是每人10个银币艾克斯也会买的，但是他实在看不惯拉蒙那奸恶的嘴脸，使眼色让班达克配合砍价，班达克本来就认为不值，大呼自己这边一个银币卖进来，买走要翻五倍这也太暴利了，几次欲拉艾克斯要走。拉蒙一看这有来有回的生意要飞，只得咬咬牙每人5个银币卖了，反正就这他也血赚。
末了为了安石匠亚提曼的心，艾克斯还额外花了四个银币买下他的妻儿，算是给了他一个全乎的家，直感动的亚提曼热泪盈眶，发誓要为艾克斯尽心尽力为奴至死，看他那指天画地发誓的样子，再想想花的那几个银币，搞得艾克斯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出了奴隶市场，艾克斯又单独把这四人叫到一起，告诉他们好好为商队干活，干好了不仅可以解除他们的奴隶身份，还和其他伙计一样给工钱，而且他们有家人愿意接过来的，商队这边也给安排，直感动的四人磕头作揖的叫恩人，大呼老天有眼遇见贵人了，他们不知道的是，多少年以后他们会发自内心的感谢今天解救他们的贵人。
接下来的两天，一则苏诺城橄榄油大丰收的消息在整个提哈城基本上人尽皆知了，甚至随着商队传遍了整个诺德王国。此刻这事的始作俑者正和班达克等人在酒馆畅饮，这种是非之地艾克斯一般是很少光顾的，主要是因为没钱没势，在原来的世界里是这样，身船到这里也是这样，今天是他们留在提哈城的最后一晚，明天那批盐和熏鱼一到货，他们将启程去萨哥斯，几个伙计说感念他给大伙发了这么多钱，非要拉着他和班达克一起喝酒庆祝一下。哎…，不就是想让我请客吗，艾克斯心里想。不得已用一个银币买了半只烤羊，又给众人上了几轮啤酒，让众伙计们吃好喝好，将头领的大气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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