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疯癫的海（14）

苏堇一点都没有关心什么玩家排名的事。

  她正在心里快速背诵季北尧等人的资料。

  季北尧的特殊A级能力是“生命力”，主要体现在身体各项技能强化上，无论是纯肉搏的战斗力，还是受伤后的自愈能力也比普通人顽强好几个量级，因此被他的粉丝称为第一战士兼坦克。

  白小念的特殊能力评级比季北尧还要高出半级，是半只脚迈入S级的A+级，她的能力是精神类的，名为“傀儡师”。

  因为白小念从不直播，所以晨曦组织外的玩家和观众只听说过她的名号，却不知道她的技能具体有什么作用。

  但苏堇对她的技能了如指掌。

  白小念天生灵感超常，她在惊悚降临前就能微妙地操纵身边人的感情和行为。

  被操纵的人甚至丝毫感受不到意识入侵，在浑浑噩噩之中就会受她摆布，成为对她言听计从的“傀儡”。

  在惊悚降临后，系统将白小念的天赋升级。

  白小念原本只能在精神层面上操纵人类，而且她的操纵还受到各种限制，比如说不能让被操纵者忽视自身的本能，无法让被操纵者做出和自身执念冲突的事。

  但现在的她却可以实现精神和物理上的双操控，直接把被操纵者的外表都异化成傀儡娃娃，而且她的操纵对象从人类扩展到了邪物，所有精神力低于她的生物都要受她操控，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师”，宛如低配版的邪神控制信徒一样，随心所欲地驱使着她的提线傀儡们。

  如果不是她仍然受到“不能操纵比她能力更强者”这一条规则的限制，她的技能被评定为S级也绰绰有余。

  可就是这样强大的精神类天赋者，居然也在海滨小镇失了手，被关进了海底的笼子里。

  这和苏堇之前亲身体验到的副本难度并不相符，也让她愈发相信，海滨小镇的副本里一定有比暗夜会教徒更加危险的存在。

  晨曦组织的人恐怕是运气不好，一进来就撞上了这个更加危险的存在。

  苏堇游到白小念的笼子前，试图和她对话。

  白小念被困在海水里，因为生出了鱼鳃所以没有缺氧，可随着身体异化，她的精神已经严重失常。

  看到苏堇她就咧开嘴笑起来，试图把她长出鱼蹼的双手伸出笼子去扒拉苏堇，嘴里念叨着：

  “好漂亮的美人鱼，快来和我一起吐泡泡啊！”

  见她发疯，苏堇毫不犹豫地掏出一瓶晨曦组织新研发的精神类药物，拧开瓶盖后凑到笼子边上。

  这种药物并不是液体，而是气体状，散发出薄荷般的清香。

  白小念猝不及防地深吸了一口，先是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颊的鱼鳃都淡了下去。

  过了几秒后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恢复了几分理智对苏堇道：

  “是组织派你来接应我们的？”

  苏堇没有直接回答是，因为白小念这句问题其实是晨曦组织用来辨别成员身份的暗号。

  她用一本正经的表情答出了正确的答案：

  “我是猴子请来的救兵。”

  白小念听后没有笑，她又猛吸了一口，非常急促地说：

  “先别管我们，你立刻找到医院去救温晗。记住，温晗在左边的医院，千万不要弄混方向！快去啊！”

  她说完之后，已经恢复了些许气血的脸色又在瞬间变得青白。

  苏堇甚至来不及多问一句话，就看到白小念原本正常的嘴巴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颠倒了过来，就像那个红裙子女人一样，朝苏堇露出足以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容。

  也是同一个瞬间，卡喀亚在苏堇的意识里疯狂尖叫：

  “母神，这是母神的气息，我在这个女人身上感觉到了！祂真的要复苏了！”

  “别乱叫，保持冷静。”

  苏堇脸上没什么表情，她隔着笼子和明显被异化的白小念对视，白小念迅速膨胀占据了整个白眼球的黑瞳以不符合光学原理的方式清晰倒映出了苏堇的面容。

  不论是眉毛、眼睛、鼻子还是嘴巴，全都是颠倒过来的。

  苏堇本来美丽的五官变得怪异又丑陋，却有具备奇异的魔力，只要有谁盯着这张脸看久了，就会被颠覆美丑观念，觉得人类本来就应该长成这样。

  再盯着多看一会儿，被颠覆的可就不只是美丑观念了，还有所有能让一个人类维持正常精神状态，甚至是让人类能被称之为“人类”的常识。

  这是最纯粹的精神污染，它不借助任何文字或媒介来感染人类，而是直接扭曲人类的认知。

  苏堇深呼吸了一下，她不停地用意识重复一句话：

  我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并没有任何东西颠倒了过来。

  就这么默念了不知多少遍后，她在虚无的海水里都出了一身冷汗，白小念颠倒的嘴唇终于恢复了正常，瞳孔里映出的她的脸也变成了模糊的残影。

  苏堇探测了白小念的生命气息，确定对方短时间内没有生命之忧后，朝上方游去寻找医院。

  她很确定“医院”不在更深处的海底，底下只有无尽的深渊，通往黑洞或者虚空。

  虽然就在她刚才朝下望去时有一条腐朽鱼骨组成的道路出现，道路尽头还隐隐有光亮和人声，给她强烈的精神暗示，让她心里凭空就生出医院就在那里的感觉。

  但苏堇头脑清醒地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海市蜃楼，是引诱她一去不复返的陷阱。

  等到苏堇游过了先前的虚假迷宫，快要重新游回巨鲸肚子里回到行政区时，卡喀亚忽然说：

  “你很厉害，居然能抵御得了母神的精神污染。还有你的血，居然可以伤害我的本体。”

  苏堇现在可没有心情吹嘘自己，她就当没听见卡喀亚的喃喃自语：

  “如果千万年前的上古人类都有你这样强大的精神力，那你们最后也不会灭绝了吧。是现在人类的伙食变好了，还是邪神从现世消失后，你们的基因也发生了变异。可再怎么变，也不该发生绵羊变成野兽这种事啊，人类也不可能进化成神明的，不然我们邪神还混什么？”

  苏堇想到二十年前那个创造她的人在想要毁灭她时，对她说的话：

  “你生来就是超越人类的存在，但也不会是守护人类的神明。是我错了，真正的神是不可能被复制的，我亲手创造出的只会是魔鬼。如果真让你完成生长，你只会成为又一个强大的邪神，所以，对不起。”

  她为了人类的未来被创造，又差一点就因为人类被毁灭。

  “苏堇，你应该想办法收取更多信徒。越多的人愿意为你献上灵魂，你的力量就会越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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