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小枝和杨杰
酆鹤带着焦爻慢慢走下密室，三天期限已到，是时候去看看待在下面的建木，和他的人类好友杨杰。郁垒神荼跟在两人身后，郁垒看着前面手牵手的尊上，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边的白手，纤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突然有点想牵。
看了眼边上沉默不语的神荼，突然抬手牵了上去，吓得神荼一个哆嗦，但也没收回手反而握紧了郁垒的手，嘴唇慢慢抿起笑了起来。郁垒惊讶的着神荼，神荼的眼睛亮亮的，但却不敢看着他，偏头不知道看向哪里。
几人走到了密室底端，酆鹤抬手打开了大门，建木抬起头看向外边，即使下面没有时间，建木也像知道了一样，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几人。
“你想好了吗，继续放纵自己，还是归属幽冥。”
“杰要跟我在一起，我可以归属。”
“他是活人，除非你让他先去死，死了才能在幽冥长待。”
“……但是他现在已经在下边了，为什么不能一直在下边。”
“他是生人，暂时待一段时间可以，长待也是会死，不如你现在问问他想不想死。你归属幽冥之后，我们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必要的规章遵守，你可以打条子上去见他。”
建木不说话了，沉默了下来，杨杰从后面牵住了建木的手，抚着他紧绷的后背。轻声的凑近建木的耳朵说着什么，这点声音逃不过其他几人的耳朵，杨杰说的是‘我可以先去死的，然后再过来找你。’，建木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是最后期限，不可能说再给他们时间去思考，酆鹤靠在门边，看着他们两个，压迫感逐渐升腾。半晌，焦爻脚都要站麻了，建木点了点头，对着杨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杨杰被焦爻带回了地面，回到了他自己的家里。酆鹤带着建木去了奈何彼岸，在那边找了地方给他本体扎根，小枝变成了最初的那个小树枝，被酆鹤亲手插在了阴土里。
建木可以沟通神灵，当得知建木就在幽冥时，天启动起了小心思，溜达下来，看着这不足小腿高的小树枝，蹲下身子。想要抚摸一下上面的枝芽，建木脑袋一晃避开，天启又跟上去摸了上去，建木又晃着脑袋避开。
像是被天启烦的不要不要的，小枝慢慢在边上显现出身影，抱着胳膊一脸不高兴。天启笑眯眯的看着这半大的小孩，也不站起来，就蹲着对小枝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天帝天启，找你有点事，把手伸过来咱俩先握个手。”
“……”
小枝一脸无语，但还是将手伸了过去，天启连忙握住小手，上下晃了两下松开，随后正色开始说正事。拍了拍身边的草地，示意小枝坐过来，看小枝不动弹，直接用灵力推着人往这边走，然后一把按了下来。
“我要找你帮个忙，我的九天还有好些人没回来呢，在外边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你帮我把他们召唤回来，我给你报酬怎么样？你想要什么？我没有我老哥也有，我老哥你知道吗？就是酆都大帝，你应该看见过他，你身上有他的气息……不对，整个幽冥都是他的气息。”
“知道，我可以帮你，但是我要小杰一直健健康康的，或者没有痛苦的下来跟我在一起。”
“唔？你为什么非要他下来？”
“那你为什么非要你那些人回来？他们走都走了，走了不就是不要你了吗。”
“你可别瞎说，他们才没有不要我，这还不是因为一些事情嘛！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分开。也是我的锅，你说我咋能知道人类那么狡诈，不是说所有人类哈，就是那个人类！现在提她我还生气呢！”
说到九天崩塌仙家陨落的事情，天启那叫个气愤，事无巨细的对着小枝诉说着，手舞足蹈的形容。小枝也不插话，静静地听着，天启说的口干舌燥，掏出储物袋中的小葫芦喝了一口，看小枝看过来，对着小枝摇了摇手上的小葫芦。
“这是灵酒，你要喝嘛？我这还有些，给你一个尝尝鲜。这可是酒仙酿的，之前可多了，酒仙啥时候回来啊，我酒都要喝没了！”
天启从储物袋中又拿出了一个小葫芦递给小枝，小枝接过打开闻了闻，天启拿着自己的跟他碰了一下，仰头灌了一大口。小枝也学着往嘴里灌了一口，刚到嘴里的时候，嘴里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液体也不用咽下，顺着喉管自己往下走。
这一下烫到了胃里，小枝移开小葫芦，掩嘴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脸都红了。天启见状哈哈大笑，拍着小枝的后背，帮他顺了顺，笑道。
“慢点喝，你细细品它的味道，这是回口甘甜的酒，你细细品，你这不牛嚼牡丹嘛！”
说着又跟小枝碰了一下，仰头又是一口。小枝看了看天启，将小葫芦递到嘴边，仰头小小的喝了一口，还是一样的辣，但是咂吧咂吧嘴，还能尝出里面的甜。甜和辣交织在一起，还有一股子麦子的香气。
几口下肚，小枝的脸红彤彤的，眼睛也有些迷离，脑袋也开始晕乎乎的。天启搂着小枝的肩膀，继续述说着自己的苦大仇深，要不是酆鹤，这会都不知道咋样了呢，所以说有个哥哥真是好啊，即使这个哥哥经常骂自己，但能兜底的快乐，啧啧啧……
小枝跟着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表情愣愣的，一个劲的往嘴里灌酒。天启说完自己的事儿，又问了小枝为什么非要杨杰下来，在上面不好吗？人不都是想要一直活着的。想到这又想到了自家的赢寒，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枝看着笑脸盈盈的天启，突然开口。
“杰不能自己待着，他会想很多，我要陪着他。归属幽冥虽然那个男人说不会有约束，但是万一他不给我上去，或者要我干很多事情，那我的时间就都被他夺去了，杰怎么办，一直在上面等着我吗？”
“杰没有家人了，杰说我是他唯一的家人了，家人就是要在一起，要一直在一起。当时我很纠结，我不想让杰痛苦，两边都是痛苦，自己待着会痛苦，死亡会痛苦。杰跟我说，死亡对他来说是不痛苦的，是解脱，很快就能下来跟我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本体迸裂的时候，我很痛，很痛很痛。我掉到了一棵树上，在那棵树上度过了不知道多久，那棵树好像变成了我的本体一样，我对他很是眷恋。”
“但突然有一天，那个树倒了，是被一群人类用一个铁片弄断的，我也跟着一起掉在了地上。之后有人将我们带去了一个大的正方形的房子里，那棵树被一下一下的砍着，砍成了小渣渣，我将自己隐蔽了起来。”
“他们把那棵树砍碎、清洗、敲打、倒入了一个大池子里。好多人拿着一个大平面又将他捞了上来，变成一片一片的，我选了一片躲了进去，挂在那边晒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将我这一片揭了下来，用大刀裁剪，慢慢的我缩到了一张里面。”
“他们又对我这张纸修边，贴上了卷轴里面，买到了市场上，被一个画画的人买了回去。我一直在他家里的架子上待着，除了我还有其他的卷轴，或者画布什么的。直到我上面的都用完了，他将我拿到外边，打开我想要作画。”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小杰，小杰一眼就看上了我这一幅空白的卷轴。小杰的眼睛里面是另一个世界，他的看着我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像我是世界上的珍宝一样。他将我买回了家，还让我睡在床上，杰的床是香香的味道，他说是花露水的味道。”
“即使我一开始不说话，杰也会一直对着我说话，他每次每天看见的我都是不一样的，每一次他都很新奇，我喜欢他开心的样子。后来他有一次发病了，一遍一遍的往墙上撞，我出来了，出来抱住了他，他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小杰是悬疑小说的作者，他很多时候都在自己发呆，看窗外，看地面，在衣柜里面看空洞洞的黑暗。杰说，黑暗里不是黑色的，黑暗里有很多东西，他触碰不到的东西，星星点点的东西，好多光怪陆离的东西都在黑暗里，他喜欢黑暗。”
“我觉得小杰会想要触碰那些他看见却摸不着的东西，我通过感应看见了那些东西，有些能召唤出来，有些不能，那些不能的可能就是杰自己世界里的生物，我也看见过，很奇特，很漂亮，我也很喜欢他们。”
“我不喜欢其他人类，他们都很自私！杰不一样，我知道遇到喜欢的人需要把握，抓在手里的才是我的，杰是我的，杰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杰，我想要杰一直在我身边。 ”
天启拍了下小枝的肩膀，两人都有些飘飘然，喝完了一壶酒，小枝让天启再拿点出来。天启也是喝多了，一拍草地，拿出了一排小葫芦，教小枝划拳，输了的喝酒。一开始小枝不太熟悉，输了好几把，后来不服气的劲上来了，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
“在……再来！”
小枝仔细看着天启的动作，连赢五六把，直接给天启喝了个仰壳。两人撅着屁股趴在草地上，开始玩斗牛，头顶着头。赢寒和酆鹤寻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地的小葫芦，还有两个大傻子在地上四脚着地的打转。
酆鹤看着天启这不着调的样子，脑门上青筋暴起，转身就想走，但是看边上见怪不怪的赢寒，还是深吸一口气留了下来。赢寒将天启从地上抱起，天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一个树袋熊抱住了赢寒的脖子，腿也夹了上去。
酆鹤看着地上趴着的小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想还是拎着腰夹在胳膊下，抬腿向鬼门关走去。杨杰正在家里跟编辑发消息，这本书已经在这两天草草收尾了，网购的麻绳也快要到了，一切准备就绪，外面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杨杰走到门口看向猫眼，只见酆鹤站在门外一脸淡漠，怕是小枝出了什么事，杨杰赶紧将大门打开，这才看见被酆鹤夹住的小枝，像一个拱门一样，身上还不断散发着酒香。杨杰有些疑惑，酆鹤也不多说，直接将人递给了杨杰，点头示意后抬腿离开。
杨杰抱着小枝，将大门关上，然后空着一只手将被子掀开，然后想了想带小枝进了浴室，将两人都扒光，抱着一起洗了个澡。小枝的脸本来就红，洗完热水澡之后更红了，脖子耳朵根都泛上了红晕，小嘴抿着。
洗完澡杨杰赤裸着将小枝放到了床上，用被子裹了起来，然后自己回浴室穿上浴袍，躺在小枝边上盘弄手机。小枝不大一会就醒了过来，先是反应了一下，随后猛地坐起，愣愣的看着杨杰，眼眶却红了。
“杰……你已经死了吗？”
“唔？为什么这么问？”
“不死我怎么可能看见你呢？我好想你，杰，我好想你啊。”
“嘿嘿嘿，没有呢，我还没死呢，我这两天在码字，然后把我写的那本书给结尾了，做事总是要有始有终嘛！我买了麻绳，还没到呢，我也不太确定该怎么死，想来想去也就上吊最体面了，跳楼就变成烂肉了，一团烂肉下去见你我总感觉不好。煤气中毒的话，到时候容易让边上的人也遭殃，一开火就全炸死了，不太合适。喝药吧，你知道的，我对药物又有些免疫，多半是死不掉的，现在还没有之前的什么敌敌畏啊，或者是百草枯什么的。割腕死几率太小了，我之前试过好多次，每次都没戏。跳河现在容易让人拉上来，到时候多尴尬啊，不如就上吊比较好，你看，我上吊的眼都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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