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胜却人间无数
苏镜一直在等宋如书的邀请。
无论如何，宋温茜也是宋如书的养女。
如今刘仁美已死，宋如书也算是了解了一大心病，此时的他面色有些憔悴，坐在书房内，怔怔看着窗外盛开的桃花。
他须发白了不少，苍老了很多。
一名家丁走了进来，欠身道：“老爷，苏公子到了。”
宋如书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请苏公子进来吧。”
“是。”
下人退下。
没多时，苏镜便缓缓走了进来，拱手施礼：“苏某，拜见伯父。”
虽然贵为阴天子，可宋如书对宋温茜毕竟有着救命与养育之恩，当得起自己的礼。
宋如书伸了伸手，道：“贤侄坐吧，我听下人说，在蛮戎之乱的那天夜晚，有一无头将军保护了温茜，并且击杀了想要入府劫掠的蛮子，想来想去，那应当是贤侄你的部下吧。”
宋如书是当朝大儒没错，但并不是书呆子。
他接触过驭尸门，知道这个世界有着不少能人异士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苏镜的真实身份，但隐隐有所猜测。
苏镜没有否认，而是接过宋如书递过来的茶杯，道：“看见伯父安好，晚辈也就放心了。”
“那畜生的尸体……”宋如书欲言又止。
那畜生，指的自然是刘仁美。
“已经随风消散，尸骨无存了。”苏镜回答。
宋如书面色潮红了一下，连连点头：“好，好，甚好，只是可惜，不能亲自手刃此獠，咳，咳咳咳咳。”
由于激动，宋如书直接咳嗽起来。
一直候在门外的管家连忙走了进来，拍着宋如书的背部，神色担忧。
宋如书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出去吧，关好门，我和贤侄还有要事要谈。”宋如书吩咐道。
管家面色迟疑，显然心里担心不减：“这……”
苏镜说道：“有我在，伯父不会有问题的。”
管家知道苏镜是有大本事在身上的，他亲眼见过，于是连忙拱手，退了出去。
宋如书笑了笑：“虽然不够聪明，但很忠心，说来也是个可怜人，差点死在冰雪天里，是被我夫人发现，才得了一命，之后就一直服侍在身旁……”
苏镜笑了笑，手中气运之力翻涌。
瞬间，宋如书便感觉自己的身体精神了不少。
他饶有深意地看向苏镜，道：“老夫想把温凝的墓，迁到家族的墓园里面，哎，我亏欠她太多了。”
在得知女儿的死讯之后，这位当朝大儒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与自我怀疑。
他一直在痛苦，认为若不是自己的允许，爱女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连个风风光光的葬礼都不曾有，死得那样悄无声息。
“伯父，那不是您的错，错就错在，这个世道。”苏镜宽慰道。
“世道，哎，是啊，曾经的那个世道。”宋如书叹了口气，而后说道：“三月十五，刘家清河就要与金家小姐成婚，婚礼由皇上赐福，礼部主持，我在想，你和温茜情投意合，又与刘家小子亲如手足，不如同一日成婚，也算是了了老夫一个心愿吧。”
此话出口，苏镜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这……”
“怎么，不愿意吗？”宋如书问道。
苏镜摇头：“自然是欢喜的，只是温茜那边，晚辈不知是否做好了准备。”
宋如书点点头，道：“也是，虽说自古以来儿女婚嫁都由父母做主，可人生大事哪有不征求当事人意见的道理，这样吧，老夫先将小女接回府内，若是她不反对，那这婚……就成了吧。”
随着田心木兰死在蛮戎之乱的那场大火里，宋温茜所有的亲人就都已经离世。
宋如书作为养父，自然就是最亲的人了。
苏镜拱了拱手：“全凭伯父做主，晚辈定不辜负温茜的期待。”
他忽然想起元夕之日的灯火，那斑驳的光影，那热闹的画面，那清脆的声音。
风吹落了窗外盛开的桃花，洋洋洒洒，如同梦呓。
而此时的辽东，依旧一片肃杀。
围困公主岭的建奴军队在久攻不下，死伤不少之后，终于选择了退军。
刘清山看着如同潮水般离开的建奴大军，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刘帅，我们不如派出一支精兵进行奇袭，说不定能收获不俗的结果。”一名将军提议道。
可刘清山摇了摇头，道：“不妥，从近几日建奴军队的行军布阵与战斗时机来看，对方主帅不是庸才，大概率布置了后手，等着我们自投罗网，让将士们好生休息吧，只要公主岭在，龙嘉州以南，就是我们大梁的手中之物。”
“也不知道何帅那边怎么样了。”
刘清山拍了拍冰冷的石墙。
“蛮戎主力尽数被歼灭，何帅那边可要比咱们轻松许多，可也不知道几时才能与咱们和兵，真爽啊，这些年一直被动挨打，现在主动出击，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嘿嘿。”
听着自家将军这话，下面的军士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这些年在关宁地区，由于蛮戎军队的不断侵扰，关宁军大多都处于防守的位置。
说不憋屈是假的，尤其是这次，甚至一度丢掉了最为重要的宁远城。
虽然最后知道是何帅的计谋，可将士们心里憋着一股气呢。
刘清山见状，也是趁热打铁，大声道：“好儿郎们，咱们已经拿下龙嘉州以南，离拿下整个黑河以南还会远吗！黑河以南，本身就是咱们大梁的固有领土！这次，我们定要兵临北海，成就一番伟业，兄弟们，准备好一起与我刘某人，青史留名吧！”
兵临北海。
所有人目光中都闪烁起……贪婪的光。
自古以来，数个朝代，只有一位将军和一位帝王曾打到了那里，他们在史书中都有着赫赫威名，光照后世。
现在，我们也有如此机会！
只要拿下建奴，大梁兵锋，将举世无敌！
刘清山看着经历过数日攻坚战后，又爆发出斗志的大军，满意地笑了。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云层，那是龙嘉州的方向，休整几天，大军是时候，要开始一场艰难的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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