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噩梦
郑旺做了一夜的梦,清晨醒来时,浑身湿漉漉的,正如那个梦境一样,到处都是水,冰冷冰冷的。水中仿佛有一个人影在飘动,但离他太远,影影绰绰的看不清。郑旺望着透着微光的窗户对身旁的妻子絮絮叨叨的复述着他的梦。
而郑旺的儿子郑鑫恰是在这个夜里跌落于亮马河里,一个北方的旱鸭子,深夜里跌入河里,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
郑鑫白天成功签了一笔大单,好几个同事鼓捣着让他请客,而郑鑫也想借此机会向韩玥示好,可不巧的是到快到下班时韩玥临时接待客户缺席了。
啤酒腰子小烧烤,是年轻人的标配,喝完酒又跑到东坝那边的KTV唱歌,等到唱完歌出来都凌晨二点钟了,几个人打打闹闹沿着河边走,成年男人间的话题往往是女人,而酒后男人的话题往往更加露骨,不知是谁说起了韩玥的身材,腰肢,还有坚挺的丰润,刘志还说他不止一次梦到韩玥,梦中的韩玥白白嫩嫩,看似纯净在床上却是个风骚的尤物。
刘志的浑话引起了郑鑫的不快,然后呛了起来,黄山河也喜欢韩玥,自然忘不了给郑鑫上眼药,于是起哄架秧子。
几个同事从嘻嘻哈哈变成吵吵闹闹,然后变成拉拉扯扯你推我搡,推拉的过程中郑鑫被黄山河使阴招拌了个狗吃屎,狠狠摔了一跤,恼羞成怒的郑鑫狼狈的爬起来后就踹黄山河。
情敌间的醋味老大了,平时都有意无意互相挤兑,酒后这一出可以说是分外眼红了。
黄山河酒量大,加上他酒桌上一直灌郑鑫酒,所以相对其他同事更为清醒一些。郑鑫踹的那一脚看似猛烈,却被他躲了过去,并顺势一推,郑鑫撞向河沿拦坝上。
艹你大爷,踏马的找死!
郑鑫脾气彻底来了,狰狞的面庞泛白,扑上去就给了黄山河一记王八拳。
酒后的年轻人没有谁是吃素的,黄山河打架经验丰富,何况还有一个拉偏架的刘志。没有套路,一切都是大开大合,王八拳撩阴腿你方使罢我登场。
“你大爷的,不能消停会吗,不就是无意绊你摔一下子吗,狗日的急啥,跟上你老婆是的”,黄山河靠着拦坝扶手喘着粗气骂道,但看似眯缝的眼睛却冒着精光。
“三金,消消气,黄哥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黄哥磊落仗义,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拿韩玥开玩笑,真的,我知道你对韩玥有意思,我也馋她...”,搀扶着郑鑫的刘志还没说完,就被郑鑫甩开,郑鑫冲着黄山河就是一个飞脚。
不知是谁,撞了一下郑鑫,飞的过程中有了加速度,迅猛却失了精准,郑鑫的一只腿跨过了扶手,身体也恰似乳燕归巢般的落入亮马河中。
噗通一声,河水四溅,波光粼粼,郑鑫手忙脚乱扑腾,嘴里被灌了河水呼噜呼噜的吼不出声,河水像热锅里的沸水,不一会便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道道波纹缓缓荡漾而去。
黄山河、刘志和胡喜瞬间清醒过来,望着河水中挣扎的郑鑫惊恐不知所措,双手紧紧抓着扶手,眼看着郑鑫的头部沉入水中张着大嘴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轰隆一声惊雷,八月的雨说下就下,仿佛要把这座城市白日的喧嚣冲刷干净。
静谧的夜晚变成了哗啦啦,并伴随着踏踏的慌乱的脚步声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的停了,屋檐下,树梢下慢慢滴落着雨水,富有节奏的嘀嗒声像是颗颗小石子投入河水一般,又像是催人起床的铃声。
河面上漂浮着的郑鑫突的抽动了一下,像是诈尸似的又在河面上扑腾起来,但扑腾着扑腾着朝向河边游去,如同荒野的水鬼蠕动着身体爬上岸边。此时的郑鑫躺在湿冷的河边上,望着雾蒙蒙的夜空,陷入了沉思,现在的自己到底是谁?
赵晓伟是个老实巴交没有交际活动的中年男人,小学初中甚至大学毕业一直平平淡淡,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大海一般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很有几分真材实料,计算机行业毕业的他混迹过各个技术领域,人工智能,硬件编程,漏洞挖掘,团购,p2p,咨询等等 ,二十多年互联网老兵,一直跟随技术潮流,技术变强了,当然头也变秃了,刚满三十岁便形成地中海风格,等过了四十岁便成了五台山的大和尚。
三年前跟随公司副总离职创业,市场方向是振兴乡村科技,为乡村发展提供普惠金融。公司副总任总经理主抓市场方向,他任技术经理并担任法人,主抓技术研发。
新公司新气象,公司老总田刚市场出身,忽悠人一套接一套,大饼画的又圆又漂亮,恰似成熟少妇圆润丰满的臀部。按理说赵晓伟已经过了被人画大饼打鸡血的年纪,可鬼迷心窍,他还是被田刚蛊惑的迷失了自我,浑身充满了激情,加入了创业行业,并时常幻想着三年盈利五年敲钟的盛大场景。
公司刚起步,公司上下一心,田刚带着市场人员深入社会主义新农村,那里有需要就去哪里,田刚是个口若悬河,舌吐莲花的领导,研讨会,宣发会压根不需要准备抄稿,一套理论接着一套实践,观点总是能说到客户的心坎儿上,再加上他市场出身,深谙销售手段,吃吃喝喝一条龙,客户身心舒坦,业务自然是一笔笔的签,在赵晓伟看来,公司未来前景可期。
直到一个月前,赵晓伟的敲钟梦破碎了。准确的说是田刚失联了。田刚带领员工去贵州谈业务,合同签完后便消失了。整个人像是从来不存在一样,从此再无音信。
公司乱成一团,税务,债主一波一波的登门,整个公司员工的员工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公司的大笔资金被田刚私自转走,留下的只剩下了大笔的债务与未回收的债权。
赵晓伟被多次请去各个部门喝茶,谁让他是公司法人呢?在公司里他被债主催债,回家又被老婆臭骂抱怨,赵晓伟独自跑到三里屯买醉,直到酒吧打烊才摇摇晃晃的出来,随手打个出租车回公司睡觉,家他是不想回去了,与其同床异梦刀兵相见,还不如互相冷静冷静。
车刚上三环主路,赵晓伟一阵恶心难耐,急忙让司机停下跳下车大吐特吐,一边吐一边嚎哭,司机在车里看赵晓伟情绪激动,衣服上鞋子上尽是斑斑点点呕吐秽物,所幸自认倒霉一溜烟的加速跑了。
赵晓伟看着灯光璀璨的三环主路,看着高楼大厦,也看着高档的西餐厅,那熟悉的身影,巧笑嫣然的脸庞,对面温文尔雅乌黑茂密的头发,立体的脸庞,温柔的微笑,击穿了赵晓伟最后的坚强,也又像是攻破了钟晓的防线。赵晓伟进酒吧前看到的这一幕此刻印在脑海格外刺眼。
什么时候重新联系上的?
约会过几次,上过几次床?
赵晓伟很想冲进西餐厅,把那个女人揪着头发胖揍一顿,然后一刀把那个渣男剁了,但他却没有任何行动,唯一能做的就是深夜买醉,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舔舐伤口。
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拼了半辈子,到头来钱赔个精光,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帽子还被染绿了,人生无趣不如归去。赵晓伟望着高架桥下静静流淌的河水,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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