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狗
被送去庄子上，她还能再活着回来吗？
从前在戏班子里，她虽然是名震京都的角儿，但说到底，戏子就是低贱。
后来跟了原六公子，倒是不必再对着别人曲意逢迎了，可也只是原六公子养在外头的而已，连个妾都算不上。
这段时间在平阴伯府里，雪梅才真真正正知道了什么是‘大户人家’。
她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加上婆子就有六个人。
虽然不说多么的富贵，但这样的日子比起从前，可是好了太多了。
直到出了松柳院。
雪梅忍不住几步上前，拦住了夫人，大着胆子开口：“夫人为何要帮奴婢？”
“你觉得呢？”
……
一刻钟后，彩虹院里。
雪梅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关上了门，夫人不开口，她也不敢坐下。
“你若想留在府里，知道自己最该做的是什么吗？”秦笙淡淡开口。
雪梅不假思索地回：“尽早生下伯爷的孩子。”
“可是怀胎十月，多的是变故和意外。”秦笙看着她：“你看叶姨娘不就是个例子吗？”
“……”
雪梅脸色霎时一变。
她心里突突，却还是强颜欢笑道：“是啊，可孩子总得要生的啊，如果害怕出什么意外就不生了，那将来怎么办？”
说句不好听的，她们这些做妾的，如果不能生下个一儿半女的，那将来还有什么指望？
秦笙就笑了。
她说：“雪梅，你很聪明，也有手段，但你要知道，在这个府里，你做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
“……”
雪梅原本就出了汗，这会儿却是脊背有些发凉了。
可夫人并没有再说下去，她甚至连茶都没有喝，站起身来走了。
雪梅的手段和叶娇娘不相上下，都是心思狠毒的角色。
今日的事情固然是殷老夫人想要借机把雪梅给弄出府去，可是焉知这其中就没有叶娇娘的手笔呢？
‘仙女粉’这种东西，秦笙没有听说过，但叶娇娘知不知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松柳院里那几包，到底是‘仙女粉’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谁知道呢。
第二天。
秦笙出府去处理族学的事情，一直到天色快黑了才回来。
中午没怎么吃东西，路过一家点心铺子的时候，秦笙让翡翠下去买些点心。
天色将暗未暗，街边的铺子都已经点上了灯笼。
京都繁华，白天有白天的热闹，夜晚自然也有夜晚的热闹，街边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巧儿笑问：“夫人要不要下去逛逛？”
车里备有面纱。
大襄民风算是开放的，街上也多的是满面笑容的少女和挽着妇人发髻的妇人。
不过像她们这样的人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戴上面纱的好。
秦笙看着外头的热闹，点点头：“逛逛吧。”
街边有许多摆卖各种小玩意儿的摊子，胭脂水粉、吃食、玩具、发饰。
秦笙的印象里，好像这般悠闲地在夜市里闲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买了几包零嘴儿，打算回去分给院子里的下人。
秦笙正打算再逛逛就回去了，目光却被一个小摊子所吸引。
摊子上卖的是木雕，摊主是个姑娘家，穿着素色衣裙，此刻正站在摊子后面雕刻东西。
小姑娘手里正雕刻的是只小猫儿，已经初见雏形了。
摊子上面的也都是其他形态各异的动物或物件儿，每一样看起来都是活灵活现的。
这么一堆东西里头，秦笙第一眼就相中了只狗狗。
这狗狗雕刻的非常可爱，四只脚站立着，仰着脑袋吐着舌头眯着眼睛，仿佛一副求主人爱抚的小模样。
秦笙瞧着欢喜，伸手要去拿，一边问：“这个多少钱？”
却不想，一只大手比她更快了些，拿走了秦笙看中的那只狗狗。
秦笙方才询问摊主价格，一个没注意，狗狗没拿到，指尖反而触到了一点点的冰凉。
那是---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一惊，仿佛被烫到了似的，手一下子收了回去。
那是男子的手腕。
身旁这人是一下子横插过来的，一言不发拿起了先前秦笙看中的那只木雕小狗。
“这个要一两银子。”摊子小姑娘抬头，脸上原本是笑吟吟的，待看见摊前的男子模样时，一张脸蛋霎时飞起了两抹酡红。
眉星目朗、风光霁月、身材高大、气质斐然。
秦笙也注意到了。
且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摄政王月容恒！
她一时有点窘，也不知道该不该打个招呼什么的。
不过自己戴了面纱，他应该没有认出来吧？还是算了吧。
第一眼看上的小狗被人拿了，秦笙也没心情再挑，刚要转身，却听耳畔响起低沉悦耳的男声。
“夫人喜欢这个？”
秦笙：“……”
“既然夫人喜欢，在下便不夺人所爱了。”月容恒放下木雕小狗，却掏了银子出来付钱。
秦笙：“？？？”
她不太确定这人到底有没有认出来自己，看了看那只失而复得的木雕小狗，正要让翡翠把钱给对方。
谁知那人脚下生风似的，已经走出好远了。
……
回府的路上，秦笙手里拿着那只木雕小狗，想到自己当时碰到了他的手……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回了殷府。
秦笙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情绪，把木雕给翡翠，让她摆在自己的梳妆台上。
进了屋，一个丫鬟都没有。
折芳院的下人都被调教的很好，若是以往，秦笙这个时候回来，丫鬟们已经把洗澡水给她备好了。
但今晚没有。
“夫人……”彩月进来，脸色有点不对劲，咬唇在她耳边低语了声。
“……”
秦笙一僵，快步往内室走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边正在看书的殷文孝。
看的还是她平时用来打发时间培养睡意的话本子。
秦笙眉心蹙起，竭力忍下那股作呕的感觉，声音不觉有些冷：“伯爷怎么来了？”
殷文孝目光从书里抬起看过来。
他问：“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秦笙淡淡道：“回来路上在街上逛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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