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穆邬，别被他的话影响了”奥冉掐住瑞尔的下巴“你还真是从头到尾都牙尖嘴利”
“呵”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穆邬突然感觉怀中的触感变得虚无，低头看去，瑞尔正在消散
“瑞尔，你怎么了？”芮锦冲上去抓住他的手
什么都没碰到！
“怎么回事？气体在流动”
瑞尔没有回答，带起一阵风，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根绳子
他们四处搜寻他的身影
瑞尔从椅子后走出，平静的说“我觉得，我们该下去找无夕了”
下方众人看着他，一动不动
“她给的力量？”
“应该是”他低头看了看双手喃喃自语“之前倒是没出现过，化风吗？不知道变成机器人还能不能这么做。”
芮锦的手臂开始震动，她抬手点两下，虚拟屏出现，纳斯克的声音在办公室里环绕
“瑞尔呢？”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唯有奥冉不动如山
画面晃动，出现无夕那张气愤的小脸“芮锦，他们又对瑞尔干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到了强烈的逃脱欲望？”
芮锦抬头看向瑞尔，他挑眉不说话
“我们在升降台下，让我们上去，我要见他。”
瑞尔看向奥冉，奥冉看着他
“放他们上来”
穆邬正要操作，却见瑞尔在桌子上点了一下，桌子上出现很多虚拟按键，他点了其中一个，穆邬手上显示升降台门【已打开】
“你怎么知道的？就算你有他的记忆，但你怎么在这么多按钮里精准找到升降台按钮的？”
“这上面有标”
穆邬不敢置信的看向奥冉，都忘了还有外人在“您不是记住了每个按钮的位置吗？为什么还要标？”
“这是新的，懒得记”奥冉面不改色
嘶啦，瑞尔的袖子被他扯下来，领口扯开……
瑞尔坐上椅子“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眼泪，该是武器”
芮锦冲上去“瑞尔，瑞尔你别这样，我错了，纳斯克会杀了我的！”
瑞尔冲她露出悲凉的笑，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晚了”
他低垂着头双目无神，像是一个落魄的精致少年，脸是完美的，躯体却是残破的。
升降台的门打开，纳斯克一出来就朝奥冉冲去“为什么你们又打他？”
穆邬挡住他，化解他的力道“你冷静点，他是装的，我们没打他。”
“你们没打他，那他脖子上为什么有掐痕，脸为什么会受伤？他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他在演戏，我们和他接触时控制着力道，脖子上的掐痕是他在这里向外部传递消息，被我发现我掐的，脸也是。后面我们只是在正常的谈判。”
纳斯克握紧拳头“你，要杀了他？”
“如果我要杀他，他不会活到现在，我只是在审问他，你可以检查，除了那道掐痕，和脸上的伤疤，他身上没有别的伤。”
“那那股强烈的逃脱欲望是怎么回事？我的花会按照他本身的特质赋予能力，但也会因为欲望，而赋予他能力。
他想逃脱，所以他提前觉醒了他能力，现在他的能量减少了，他使用了这份力量！”无夕走出来，跑向瑞尔撩开他的衣服
“姐姐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们一点啊……嗯？好像真的没有很重的伤，但是有捆绑的痕迹。”
瑞尔“……”
他伸手把衣服拉下去，把自己往椅子里缩
“瑞尔你还好吗？”无夕担忧的看着他
瑞尔狠了狠心，偏过头不说话
奥冉在下面看着他的动作，心中盘算着怎么整回去……
他在脑中对纳斯克说
“你应该看到了芮锦冲向他的那一幕吧？”
纳斯克毫无反应就这么盯着他
“他在装”
“那也是因为你们欺负他，他不会无缘无故演戏报复”
“或许就是无缘无故的呢？”
纳斯克移开视线，扫视过在场所有机器人，最后落在瑞尔身上
“他第一次让我参与，我怎么能让他失望？”
“……”
毫无征兆的，奥冉向纳斯克发起了进攻，机械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奥冉刻意留手，倒是和纳斯克打得有来有往。
虽然力气比不上，但是他仅凭经验和技巧，足以将纳斯克碾压，更何况他的身体改造过，力量和速度都比一般战斗机器人强了很多。
瑞尔看着下方的混乱，突然就没了兴致在演下去了，不过嘛……
“无夕，芮锦跟着他们一起欺负我，我身上的捆绑痕迹就是她的鞭子干的。”
“什么？不是，我？”
“芮锦姐姐！你怎么能帮他们呢？瑞尔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我没有撕他的衣服啊，他身上的痕迹也不是我干的，我只是想问一些问题。”
“但是你肯定有跟着他们一起欺负他。”
纳斯克和奥冉拉开距离，看向芮锦“瑞尔不会无中生有，即使他在装，他也会拿着实实在在的证据，这里不是有监控吗？调出来看看。”
瑞尔每一次演戏，都是根据实际情况来制定戏码，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看出他在演戏，却依旧愿意为他出头的原因。
因为都是真的啊
奥冉和穆邬对视一眼，对于这种人际交往方面的问题，他们是真的不太行，要是调监控的话纳斯克绝对会疯掉，他们看向上首。
瑞尔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但似乎…睡着了？
“他睡着了？”
众人看向瑞尔
穆邬在脑中苦笑
“把局面搞成这样，他居然睡着了？”
“还在我的椅子上睡…待会给我换一张。”
“喂，瑞尔！你不能睡！”无夕摇晃着瑞尔，给所有人吓了一跳
芮锦赶忙把她拦住，抱到一边，小声说“无夕别吵他，他要是醒了会很生气的，会打人的”
纳斯克走上来抱起他，往台阶下走去，盯着穆邬，脑中
“我们要下去”
“坐了我的椅子，向外发送消息，还算计我就想这么下去？你会不会想得太美了？”
纳斯克沉默，他的脑子又开始迟钝了，一时间他想不出对策，于是……
“瑞尔不会有错”
“……”
穆邬示意他看自己的脚
“他踩的”
纳斯克看他的眼神带着不屑“肯定是因为你欺负他”
穆邬=_=
“纳斯克！把瑞尔叫起来，他好不容易消耗了那么多能量，再睡觉的话又会增加能量的。”无夕在上面大声吼道
“他累了，睡一会没事”纳斯克平静小声回应，捂住了瑞尔的耳朵
“可是……”芮锦捂住她的嘴
“无夕啊，我们别叫他起来了吧，他是真的会打人的。”
咚 咚 咚
绵长且洪亮的钟声响起，战舰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更替，漫长的钟声，在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漫长，特别是纳斯克
他僵硬地低头看着瑞尔，生怕他下一秒就醒了。好在，他只是皱了皱眉，往他怀里缩了缩，就没再动了
芮锦捂着无夕的嘴不敢让她说话
“奥冉大人，把升降台升起来吧，瑞尔现在真的不能吵。”纳斯克无声在脑中恳求
现在的瑞尔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要是有一点声响把他吵醒了，他或许不会打人，但是那个钟大概真的难保
奥冉盯着他，缓慢点头
升降台升起来了，纳斯克刚迈出去一步，瑞尔就睁开眼睛从他手上跳下来，安静的走上升降台，下去了
独留一群机器人在身后，发愣
“他要去干什么？”穆邬发问
纳斯克迟疑着“大概…也许是要去砸了那个钟吧”
“什么？”
奥冉和穆邬赶忙追上去，但是迟了，升降台已经到了底部
“巡逻队，传令下去，不要让瑞尔下到大厅，不要让他靠近长鸣钟”
他们进到升降台内，纳斯克也跟上了，芮锦和无夕离得远在上面站着，等下一班……
升降台内，奥冉把纳斯克按在墙上
“要是那个钟有什么问题，你们两个就等死吧”
“那个钟很重要吗？”
穆邬在一旁继续下达指令
“当然重要，那个钟连接着组织里的主战舰，要是它损坏了，主战舰上就会派人过来查看
到时候我们所有的一切都将暴露，你的瑞尔也会被发现，你觉得一个在宇宙中的人类，被科研组的机器人发现，会怎么样？”
纳斯克严肃“我明白了”
升降台打开，瑞尔就站在那里，哪都没去
奥冉和穆邬看向纳斯克，他一脸高兴
“瑞尔，你在等我吗？”
瑞尔点头伸手“把我铲子拿出来”
纳斯克拿出铲子递给他，半路被奥冉抓住。
“你要做什么？”
瑞尔瞥他一眼“我现在睡不着了，我要去给喀狄迦找事干”
“比如？”
他微笑“给钟拧两个螺丝，让它不能发声”
“……没收，你知道你会有什么惩罚吗？”
他耸肩，勾起一边嘴角“能怎么样，要么打要么给你们摸，我现在想想，摸两下能怎么的？反正死不了，我就继续玩。”
“他们摸你？”纳斯克瞪着他们想动手，想杀人
瑞尔拉住他，“得了吧，他们可是战神和总指挥，我们打不过，惹不起。唉，作为人类可真惨，没想到还能遇见这么变态的上级。”
穆邬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了，奥冉的脸黑了
（你这么多变，你合理吗？上一秒还在演，备受折辱的良家妇女，现在你又变成那个毒嘴小屁孩？）
穆邬表示，心好累
“你性格变这么快的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现在要走了，再见。”他拉着纳斯克头也不回的要走
“站住”
“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奥冉大人”
“……啧，别动那个钟，会有人来”
（真麻烦，有纳斯克在就没得玩了）
瑞尔眼神阴鸷，显然还没从起床气中醒来“哦，有人来就有人来呗”
穆邬忍不住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藏哪？到时候我们都得下去。
无夕还好，能算是奥冉大人新养的和人类相似的小精灵。你呢？一看就是个普通人类，你准备找谁顶替你？
而且要是有人来……”
规律的脚步声传来，巡逻队已经完成了换班
“我可以理解为您是在担心我吗？呵”他冷笑
穆邬=_=
升降台下降，门还没完全打开，无夕的声音就先传了出来
“瑞尔！你是要去砸了那个钟吗？你不能这么做，你不是跟我说那个钟很重要吗？
对那些忙了一天的机器人来说，那是天籁之音。你不能毁了他们休息放松的钟声。”
瑞尔闭眼长叹“抱歉，忘了”
无夕走出来拉住他的手“没关系，你们这的机器人记性总是不太好，经常犯错，以后我来提醒你们。”
瑞尔低头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却依旧澄澈的眼睛
“嗯好”
他，再一次，给自己拷上了一个道德枷锁，一个名为无夕的枷锁，一个全新的，没有那个人存在的枷锁……
“奥冉，以后我提醒你，你会生气吗？”
“……”
“问他干什么？不要学他那么变态。”
“瑞尔！”
“唉唉唉，别生气别生气，奥冉大人，他现在刚被吵醒”芮锦跑出来，搭上瑞尔的肩膀“火气比较大，您就让让他吧。”
瑞尔扫开她的手，推开她“你也滚”
“瑞尔，骂人是不对的。”
芮锦踉跄两下“唉，记仇了啊，别生气嘛，我错了瑞尔～”
“哦”不知道在应谁
那双湛蓝的眼睛，斜睨着芮锦，眼中是一片阴霾，包含的情绪很多，让她无法分辨其中是否含有怒意，但她似乎看到了——悲伤
为什么会有悲伤呢？她回想了一下，似乎她的行为已经可以构成背叛——对瑞尔的背叛。
她不禁回头看向那滴泪，那到底是他口中所说的武器，还是发泄情绪的工具？
这一刻，她终于开始慌乱，她不想失去这一个朋友，她已经等同于一无所有了……
“瑞尔，我错了，我以后不帮他们了，不要生气好不好？”她想上前捧住瑞尔的脸，却被纳斯克拦住
“别靠近他，你不是朋友了”纳斯克看她的表情，很冷漠，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芮锦愣住，不敢置信的看向纳斯克“我不是朋友了吗？”
瑞尔移开视线，转向奥冉“奥冉大人，我先下去了，不会动那个死钟的”
无夕想说什么，但是又感觉哪里不对“钟还有活的吗？”
奥冉不说话，他看出来了，今天他所做的一切，都在给他展示他在无夕和芮锦心里的地位——只要他想，她们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他所做的一切。
但出了点问题，他没有想到他会那样做，他也没想到芮锦会不帮他，他现在的情绪不仅是因为生气，也是对脱离掌控的芮锦惩罚。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瑞尔见他不说话，也不惯着他，直接转头走人。
身后穆邬叫住他“瑞尔，你真的能分清现实和演戏吗？”
“我说过，既然看不出来，就当我是装的。”
他分不清了，他的悲伤是真的，伤口也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可他却在演戏，他早就分不清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难过，明明她只是一个棋子，或许像他说的一样：
得到一份感情最快的方法，就是把心捧出来任他揉捏
想要得到一样东西总是要付出些什么的，而能得到感情的最快途径，就是付出感情。
他意识到已经付出的太多了，该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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