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何时，她竟懂了他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从阳台穿进来的微弱灯亮和月色星光。

  唐千沫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沐浴过后，洗发精的香味混着唐千沫身上淡淡的女儿香，一起滑进慕长洲英挺的鼻尖，舒缓他所有的神经，也扫平这些日子的苦闷和失落。

  已经两个多月的治疗，唐千沫依然一点起色都没有，他不是不心急，也不如表面那般淡然。

  他私下无数次与eva交流，甚至在エ作之余的休息时间，甚至睡觉的时间，都不断去翻找资料，所有相关的治疗方法和病例

  他无一遗留地去看，去研究。可是还是收效甚微。

  而此夜宁静，有她在身边，竟然觉得出奇的安心和平静。

  慕长洲轻车熟路拿起准备好在一旁的大毛巾，轻轻覆盖在唐千沫的湿发上，大手温柔地揉着她的湿发。

  “什么时候小野猫也会帮我擦拭湿发呢？”慕长洲一边擦拭，一边自言自语说着话。

  "小时候我也很贪玩，常常玩了一身脏，我的...  母亲大人看见我一身脏，会离得我远远的，然后吩咐佣人抱我去洗干净再带到她的面前。等我洗干净，穿戴整齐后，才会被带到母亲大人的面前。母亲大人训我说我没有一点贵族气质，像那些贱民小孩一样。呵，才四岁的孩子，懂什么贵族不贵族。”

  隐在黑暗中的半张脸幽深地叹了一口气，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坐在前面的唐千沫眼皮一跳，空洞无神的双眼多了一抹稍纵即逝的精光。

  “我跟佣人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母亲大人的时间还多。每次看见母亲大人不是被训就是被教育。渐渐的我也习惯了。在我印象中，母亲两个字只是如同名字一般的称呼。”

  有一些话沉积在心底多年，曾经以为很在乎，却原来说出来会如此...  云淡风轻，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

  慕长洲也不知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些，也许是月色恰好，也许是春风温暖，也许是时间刚好，也许也，不知道的也许……

  慕长洲太专注于为唐千沫擦拭湿发，以致于没有看见坐在他身前的人，眼角一行清泪垂下，流经那抹殷红的泪痣。

  查尽天下医案，研究所有的治疗方法，原来最有效的治疗方法不过是一  一  爱。

  众人只看到你强大的一切，只有我看见你心底最深的伤……

  尽管你以为我是痴痴呆呆才说的这番话，可当你将你心底的伤摊在我面前，我决定去呵护，不顾一切。

  洲，谢谢你。

  慕长洲并没有发现唐千沫醒来的事。这日的阳光来得特别早，来得特别暖，来得特别耀眼。

  慕长洲睁开眼的时候，就有人在旁边打招呼。

  “早。"唐千沫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用清恬的声音向他打招呼。

  醒来还有半点的慢松和睡意，因这一声“早"，慕长洲蓝眸圆睁，一瞬不瞬看着唐千沫。

  唐千沫被慕长洲直勾勾地盯得不好意思，低下头糯糯地低声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慕长洲一下坐了起来，激动地拉过唐千沫的手，压抑心底的颤，强装镇定地说道:“千沫，捏我一下，捏我一下，告诉我这不是梦。”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我醒来了。”唐千沫摇摇头，拒绝捏慕长洲，平静地陈述道。

  “沫沫，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慕长洲激动地一把将唐千沫揽入怀中，蓝眸水光闪闪，他简直难以一下子接受这惊喜。

  等了两个多月，居然一觉醒来，他的小野猫终于醒过来。这份激动难抑的心情，让他无法去形容这欣喜若狂。

  慕长洲敢说，在他过往三十年的人生，从来没有一天这么不真实。梦幻得他都要以为是在梦中。

  “是我，是我，是我。"唐千沫一遍一遍在他耳边说着。被慕长洲拥入怀中，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她泪沾湿满裳。

  唐千沫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高兴的时刻，居然会有眼泪涌出。

  可是就是控制不住，不断流下来。...

  慕长洲冷静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拉着唐千沫去见心理专家。

  心理专家对于唐千沫这奇迹般的康复，也大呼"  amazing”，奇迹奇迹，完全就是奇迹。

  唐千沫的醒来完全与他们的治疗方法无关，因为新的记忆并没有植入，也没有洗去那段对于唐千沫来说毁灭性打击的记忆。

  唐千沫还清楚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她在回忆起来，心里也是极度挣扎和痛苦。

  慕长洲能感觉到怀中的唐千沫颤抖，他立刻喊停心理专家。

  “慕先生，如果不将这回忆进行下去，病情也有可能会复发。不释放，就会压抑。唐小姐需要……”

  “闭嘴。你没看见她很难受吗？我宁愿她再一次封闭自己，也不愿她再回忆多一次那样的痛苦。"慕长洲冲着心理专家大吼道。

  他在身旁听得心惊肉跳，他忍了多久オ忍住要将那个张董碎尸万段。  他的沫沫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了这么多苦，要他怎么原谅自己？

  “我可以的，相信我。"唐千沫心里虽然很痛苦，这回忆对于她来说真是天大的折磨，可是正如专家说的，如果她不过这一关，她有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再一次封闭自己。那到时候又有谁去唤醒她呢？

  “千沫，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我自己可以继续听下去。

  唐千沫将纤纽的手放在慕长洲张开的大掌上，五指一点一点岔开他的手指，再一根一根握上去，十指完美契合紧握。

  “你陪我一起过这一道坎好吗？上一次你已经拒绝我了，这一次不要再拒绝我好吗？”唐千沫语气很轻，可是话语却很坚决。

  不知为何她似乎懂他的颤抖，懂他的害怕，懂他的欲言又止。

  何时，她竟然懂了他？

  慕长洲紧紧握住那手，重重叹了一口气，蓝眸有痛苦的挣扎，最终还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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