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暴虐

茫茫冰原不断向远方延伸，黑褐色的岩石逐渐消失，成片的黑森林冒了出来，森林中全是参天巨树，它们的叶子呈暗绿色，树身坚硬如铁，似乎存在了上千年。沈月翔和李秋阳在黑森林中走了十几天，树木渐渐稀疏，在森林的边缘他们终于看到北冥城在极地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北冥城位于黑色森林与冰原之间，是青丘帝国五十年前新开拓的疆域，为了这座城，帝国军队与布里亚特人打了二十年仗，直到布里亚特人被彻底打垮，躲进黑森林里，光亨内庭的王和臣僚才发现，这座城百无一用，既没有可供开采的矿产，也没有条件种植粮食，为了抵御布里亚特人的反扑不得不派驻重兵，靡费巨万，千里馈粮，得不偿失。王一度生出放弃该城的念头，又怕遭到军人反对，彷徨之际，廷尉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鉴于帝国扩张之际，国内罪犯和前线战俘已经把倚天苏山以南的监狱塞得人满为患，不如把北冥城当成流放地，把帝国厌弃的人，流放到这里，让他们成为抵挡的布里亚特人的力量，化腐朽为神奇，王深以为然，北冥城便成为令人望而生畏所在，无数罪犯自此踏上万里征程，他们多数殒命在伊利亚荒原险恶的路上，活到北冥的人都是凶狠奸诈之徒，这些人对付起布里亚特人来一点也不比正规军逊色，他们的花费却不及军队的五分之一，顾重玄在兵变之前正是这座城的提督。北冥城除了成为担任消化帝国无数犯罪分子的重任之外，在秋泽大帝宣布禁海令后，它还成为海东大陆上能够偷渡到东洲与地泽的三座城市之一（大荒还有两座，但是他们的船太过破烂，乘客经常命丧大海，口碑极差）。

  新年就要到了，一年无战事，国库又丰盈起来，安波路筹划着年节，光亨城内装饰的彩带拉了起来。各地的贡品，源源不断通过青花门运入内庭，安波路的助手一一登记在册，在年前要把这些贡品按照职级发到皇亲贵戚和各级官僚手中，以此作为对一年辛劳的奖赏。

  青玉愈发地沉迷于算数，她的寝宫中布满的油漆的木板，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算法，许多文臣探头探脑的参观过之后，得出结论，他们的女王脑袋出了毛病。

  安波路却不一样，他虽然看不懂具体要义，但算式之间内在的联系，他却能敏锐地察觉。

  青玉有时还与他进行讨论，他连连蒙带猜竟然也说对了不少。

  这天他进到内宫来向青玉汇报年节准备情况。

  “有什么事吗？”

  “年节的活动筹划好了，请您看一看。”安波路呈上奏本。

  “烟火大会，太过铺张了，就不办了！”青玉拿起笔勾掉了。

  “为什么还有一个群英会？”青玉皱起眉头，五国青年才俊，什么意思？

  安波路挠了挠脑袋，“我想了想，王上年轻貌美，不能辜负青春，所以打算组织一次选拔大赛，看看有没有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青年男子，能入您的法眼！”

  “荒唐！”青玉表情严肃起来“朕恐怕还不需要你做媒人相亲吧。”

  安波路一脸尴尬，“说实话这也是一重老臣的意见，他们说王上虽然是女子，也有绵延子孙的义务，二十五岁还不婚配，不合传统。”

  “你就跟着他们瞎起哄”青玉厉声道。

  “我觉得他们说的也有点道理，您总不会嫁给夏将军吧。”

  青玉听了噗嗤笑了，“你听谁胡说八道啊。”

  “这还用听谁说嘛，整个青丘谁不知道，夏将军对您垂涎三尺啊。”

  青玉在群英会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你传令下去，要是有人再敢议论朕的婚事，杀无赦。”

  送走了安波路，青玉再无法静下心来算题了，不知不觉自己都已经二十五岁了，早远远超过了青丘正常女子十八岁的婚龄。经历了前期的混乱和适应，现在主持政务她已经走上正道，国家近来也没有亟待解决的难题，她有了闲暇时间，才知道孤灯清影的日子不好过，第一段婚姻虽然以悲剧收场，但生理的需要也在暗地里滋长。

  有几次，她支开所有的下人，对着镜子脱光了衣服，看着自己光洁完美的胴体，竟无人抚慰，脑子里想着沈月翔自慰起来，这种突破禁忌的快乐，是她百无聊赖生活中唯一的刺激，她渐渐对这种秘密活动上了瘾。

  光亨城并非表面上的风平浪静，那股蠢蠢欲动的势力并没有完全消除，只是在安波路夏从风的强势下转入地下活动。

  前皇后杨生华身边聚拢了一群投机分子，天天鼓噪着青玉如何篡改圣意，夺取王位，否则王位不传给亲生儿子，却让女子继承，简直匪夷所思。杨生华本是一个没有主意的女人，在这些人不停地鼓吹灌输下，时间长了，她竟有点信了，对青玉也不似从前那么热情了，开始一门心思研究如何帮龙旭夺回王位。这时，有人向他推荐了刘文腾，这个人来路不明，却一把抓住了杨生华的心，他不仅生的气宇轩昂，玉树临风，更兼花言巧语，巧舌如簧，最会讨女人欢心，不久两个人就滚到床上生出奸情。刘文腾在使阴谋诡计方面也是行家里手，他紧锣密鼓帮助杨生华培养势力，拉拢帮手，把她内心深处的想法，推向实际行动。

  这天青玉到万寿宫来看杨生华，她怕叨扰杨生华休息，就没让门房通报，却见院子里，龙旭正挥舞着鞭子在打一个小宫女，“让你给我铺床，你还敢乱跑，信不信我打死你。”

  那宫女被抽的满脸是血，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咬紧牙关默默哭泣。

  “住手！”青玉制止道。

  龙旭抬起头看了一眼，笑道“原来是姑姑，今天怎么有功夫到这里来了。”

  “怎么回事？”青玉指着地上泣涕涟涟的宫女。

  “她不懂事，我教训一下她！”龙旭满不在乎地说。

  “我没有啊！”宫女哽咽了一声，龙旭一鞭子抽在她头上，几缕头发被打掉了。

  “你给我住手。”青玉喊道，“小小年纪怎么能如此暴戾。”

  “不就是打个下人吗？姑姑何必大惊小怪。”龙旭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你先一边站着去！”青玉厉声道。

  龙旭哼了一声“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的王位原本是我的。”

  “大胆！”随行的武士拔出了刀！

  那龙旭却毫不畏惧，“吓唬谁呢？以为我没见过刀。”又转头看了宫女一眼，“卖主求荣的奴才，你等着，我非杀了你不可。”

  说罢大摇大摆要走。

  “把他拿下！”青玉克制着情绪说。

  两个武士立刻将龙旭反手一按，膝窝上踹了一脚，使他跪倒在路边。

  “你们要干什么，要杀我吗？你夺了我的王位现在要灭口是不是？”龙旭咆哮着使劲挣扎。

  青玉走到他跟前俯视着他充满仇恨的双眼，“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我又不是傻子！”龙旭别过头“你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这时杨生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跌跌撞撞跑到青玉跟前，头发还有几分凌乱“王上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通报了还能看到今日的情景吗？”

  青玉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杨生华，“你不是总跟我说旭儿进步很大，温良恭俭，好问爱学吗？原来学的就是残害下人，问得就是争权夺利罢了。”

  “不是这个样子的，旭儿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一定是这个贱人在这里拔弄是非。”杨生华撸起袖子就要打宫女。

  “够了！”

  青玉叹了口气，“嫂子，你们好自为之吧。”她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宫女，“把她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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