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接待
莫陌并没有选择贸然行动，不过看得出来房间的主人貌似对他还没有恶意，当然也可能是他或者它已经死了。
“会客厅，宴席，欢迎谁？我吗？”
“还是说我只是随机到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
“那这个人呢！是死了？还是说他（它）本来就是在等我？”
莫陌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然后看向了长桌对面那个坐着的生物。
至少从表面上看他像个人，穿着雪白的西装，打着领带。就和现世普通的会客装扮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莫陌看不到他的脸，也看不到他的眼睛，一顶同样是白色的帽子下压着遮住了他的脸。
莫陌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呼吸时胸前的起伏，也就是说这个生物可能死了，或者他不用呼吸。
莫陌驻足在原地，他等了一会，最后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就是招待他的筵席。至于是不是断头饭就不知道了。
莫陌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拉开了桌前的椅子，在那个穿着西装带着帽子的未知面前坐了下来。
他没有试图逃跑，他很清楚凭他根本没有逃跑的余地，至于武力？此时只是个弱鸡的他有谈武力的资格吗？
坐下后，莫陌大大方方的将手中提着的枪放在了桌子上，既然反抗不了何不展示一下自己的大度。他身体往后靠，一副躺平的姿势，然后才语气平缓的开口问道：“怎么称呼？”
莫陌的问题并没有马上得到回应，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就在莫陌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对面的那个东西也许只是一个没有了生命的尸体。
可是这个看着极其现代化的房间装饰又由不得他不多想，以这个世界的风格来讲，真的会出现如此相似的客房布置吗？而且还布置得这么虚伪。
莫陌这些饱含情绪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声音打破了房间的沉寂。
“你，好像并不紧张。”位于莫陌对面的那个人缓缓抬起了头来。
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帽子下面是一张很正常的脸，不苍白，也没有腐烂，甚至有着正常人的红润。这张脸并不算英俊，但有着被时光冲刷的痕迹，不显老，但看着他的脸，就像在看一篇有着历史的诗篇，充斥着古韵，而那双眼睛，更像是从很久很久以前看过来的一样。
很奇怪，视觉和感知有一种对立的违和感，就像是在一个20来岁的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一个70，80岁的老人的影子一样。
莫陌看着他，叹息道：“紧张也不一定要表现在脸上，不是吗？”
“也对，戴维.克伦威尔，我的名字”克伦威尔点着头缓缓回答了莫陌之前的问题。
然后他接着道，“你似乎知道了我在等你？”
莫陌看着他，语气不急不缓，“并非如此。”
“那你怎么会主动上桌呢？”克伦威尔微笑着问道。
“你很清楚，不是吗？基于形势与局势的判断。”莫陌从容的回答道。
“哦……”克伦威尔装作一副懂了的神情，然后才继续道：“可以细致的跟我说一下你所谓的判断吗？”
莫陌注视着他，良久没有说话，克伦威尔也不急，他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安静的等待着。
莫陌放松身体，往后靠在椅子上，眼睛缓缓看向穹顶，“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能问问你的目的吗？”
克伦威尔点点头表示可以，但转而他又道：“不过我更想听你的回答。”
莫陌看着他，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所谓的判断无非就那么几个，知道我为什么要站一会之后，才选择和你打招呼吗？”
克伦威尔没有说话，他知道莫陌会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我在等。”
“等什么？”克伦威尔问道。
“等人”莫陌轻声道。
“等人？”克伦威尔表示不解。
“我要判断那只眼睛的运行逻辑。”
克伦威尔露出一副了然的样子，“懂了，你在确定通过那只眼睛的人是会随机出现在某个地方，还是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话说完之后，克伦威尔又露出了一副疑惑的神情，“可是只是站着又怎么确认呢？现在这里可没办法通过灵体传递信息。”
“这不是很好判断吗？除了我并没有其他人来到这里。这不就表示上船的人，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吗？至少是不会出现在和我同一个的地方。”
“确实，那你又怎么判断其他人会不会随机分配呢！”克伦威尔还是有些不懂。
“我并不需要知道其他人是不是随机分配的，我只要知道自己是不是随机的就够了。”
“那你怎么做出判断呢？这艘船这么大，每人扔一个地方，也足以让彼此不会接触。也就是说，借此并不足以证明你是特地被带到这个房间来的，因为也可能只是凑巧被随机到了这个房间。”
“确实，这艘船很大，每个人通过眼睛后都可能出现在一个不同的地方，这并不能证明什么。但是这个房间的款式很熟悉，还有你的衣服，也很熟悉。”
“这也可能是巧合，不是吗？相似的人，碰到相似的房间也并非不可能，而且那群人里面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也并非只有你一个，这些并不能证明什么。”
“巧合本身就值得思考，而且我并不是那么容易相信巧合的人。”
“所以你是冒险的，因为这个巧合，所以选择了冒险。赌自己就是我要等的人？”克伦威尔脸上的微笑似乎冷了下来一样。显然谈了一会，最后的原因却是冒险，让他不是很高兴。
不过莫陌也并没因为这转冷的笑容出现紧张，他的面容依旧平静，当然这只是面上，至于心里怎么样就没人知道了。
莫陌淡然的摇了摇头，回答道，“并非如此。如果只是个巧合的话，我会选择离开这个房间，而不是选择冒险，毕竟仅仅是一个巧合而已，并不值得去面对一个未知的神秘，这样做风险太高了。”
“既然不是因为巧合？那是因为什么呢？”克伦威尔又来了兴趣。
“眼睛看到的真实以及价值”莫陌缓缓回答道。
“真实？价值？”克伦威尔脸上的笑容更甚，他似乎整个人的兴致都被提了起来。
“你应该知道，像我这种人，总是带点特殊的。能看到一些真实的东西。”说着莫陌转了转带着常人难以看见印记的手背。
听到莫陌的话克伦威尔收起了笑容，他注视着诡异存在留在莫陌手背的印记，眼睛中流露出莫名的深邃。不过这样的神情并没持续多久，他又挂上了之前的笑容，身体往后面的椅子上靠了靠然后才问道：“那价值呢？”
“我觉得登船的这些人中，没有谁会比我更有值得招待的价值了吧！”
“就是这些？”克伦威尔问道。
莫陌抬眼看着他：“还不够吗？”
克伦威尔说得模棱两可：“说够也够了，说不够也不够。”
莫陌不置可否：“那就是够了”
而后莫陌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那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了吗？”说完他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还有我觉得既然是请客，最好还是真实些好。”
“你既然这么聪明，何不再猜猜我的目的呢？”克伦威尔微笑道，貌似没有告诉莫陌自己目的的地意思。
然后他看了看四周，眼神深沉，语气意味深长的道；“至于真实，有时候看不到反而会舒服一些。”
“但真实往往代表着诚意，我想没人愿意与虚伪真心的交谈，不是吗？”莫陌缓缓道。
克伦威尔看着他，“确实是这样。”说着克伦威尔轻轻的敲了下桌子，他的动作就像是打破了某个水幕一样，四周的场景荡漾着缓缓散去，不再是莫陌熟知的前世的那种客房，这个地方露出了它的真实面目。
一处高大的教堂，也是一处布满尸体，血迹斑斑的教堂，桌子上盛放的也不是什么美味佳肴，而是一些横七竖八散落着的尸块。
桌子两旁也并非只是空位，而是匍匐着尸体，他们东倒西歪，或趴或倒在桌子上。
有的眼珠暴起，七窍流血，面容上满是恐惧。有的试图起身逃离，但被削掉了头颅。
就在莫陌的面前还有一只被抠出来的扔在盘子里的眼睛，眼睛睁的老大，满是血丝。
如果说最后的晚餐充满了面上的祥和，那么这里就像是地狱里进行着的血宴。
强烈的血腥味涌入莫陌的鼻子，让他的胃一阵翻涌，差点直接呕吐了出来。
克伦威尔看着神情有些狼狈的莫陌，叹息道；“所以我才说真实会让人不怎么舒服的。”
莫陌没有回应他的话，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以适应眼前的刺激，早在之前他就注意到了一些异常，似乎是他手上携带的印记，对于幻境有着某种抗性。所以他在之前祥和的环境中，就有看到类似人类肢体的东西。
不过他看得很不真切，说看得不真切也不对，应该说看得很清楚，但是眨眼间那些东西又会消失不见，时隐时现的，就像雾里看花，难以确定那是真的还是自己眼睛花了。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他还是没有预料到真实会是如此血腥。
短暂的调整之后，莫陌便恢复了正常，他不动声色转动了一下眼前的盘子，将里面视线刚好注视着他的眼睛，换了一个方向后才道：“真相虽然会让人不舒服，但是也需要面对，不是吗？”
克伦威尔看着虽然依旧不自然但是已经镇定下来了的莫陌，他很难想像这是连超凡力量都还没拥有的凡人，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果然他们能够为祸世间不是没有道理的，仅仅是这份从容就已经胜过大多数人了。
血祸莱斯维尔是这样，天空禁忌李天离也是这样，想着这些克伦威尔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了。
平复了一下自己心中泛起的涟漪之后，克伦威尔才再次开口道：“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面对真相。”
莫陌打量着四周，打量着浮现的真实，缓缓道：“但这些人中不包括我。”
克伦威尔轻声问道：“你不怕吗？你应该清楚，也许你的下场未必有这些尸体好。”
听到他的话，莫陌心中泛起苦笑“怕？怕有用吗？”
虽然心绪涌动，但是莫陌脸上依旧颇为平静，他淡淡的道：“因为怕也没用，既然如此何不淡然一点。”
“虽然已经不止一次看过了，但是碰到你们这样的人，还是会让我心生赞叹，我对你们来的那个地方是越来越好奇了。”克伦威尔眼神有些回忆的感叹道。
他的话让莫陌心神微动，‘你们’，他遇到过我这样的穿越者，而且还知道他们是穿越者，但是怎么判定的呢？衣着？还是手上特有的印记？
虽然想的很多，不过莫陌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而是询问道：“你遇到过我这样的人？”
“也算是吧！我追寻过他们的踪迹，也看到过他们留下的遗迹，真是令人向往（厌恶）呢！”克伦威尔轻笑着缓缓道。从他的神情上丝毫看不出他口中说的与心中想的是两个极端。
莫陌打量着他，也打量着这个浮现的教堂，同时心里默默计算着，可能会用上的逃生路线与手段。
对如履薄冰者，任何的深思都是必要的。
本应该摆放在教堂中央，用金属铸造的神像，被拦腰斩成了两段，神像的头颅更是滚落到了大厅的一个角落。
这处以前祥和的地方，现在却是变得无比邪恶，莫陌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是眼前这个善于伪装的西装男子，还是其他人造成的，但是这种残忍本身就意味着这是个无比恐怖的险地。
眼前这个人也许此时还在跟他谈笑，但也可能下一刻就会咬掉他的脑袋。
对于智慧莫陌是喜欢的，因为智慧意味着可以交流，但是交流也未必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而且相比于野兽，智慧的人往往更加残忍。
克伦威尔这种存在不知多久年限的人是何等的狡猾，莫陌的眼球只是轻微的转动，他就已经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况且这种境地也根本不用多余的脑力的去猜。
“你在想逃跑的方法？”他看着莫陌语气有些戏谑。
“看来你也不像你表面那么镇定嘛！”
莫陌轻轻点着头，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任何的事情多做些准备，没什么不好。而且我也从来没说过我很镇定。”
克伦威尔看着他语速不急不缓的道：“那你觉得如果我有恶意，你能逃得掉吗？”他的语气不算重，但却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意味，似乎只要莫陌回答的不对，迎接他的就会是刀斧加身。
莫陌挠了挠头发，轻声道：“不知道啊，但我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希望虽小，但这并不能成为放弃的理由。”
他的回答让克伦威尔心神一震，但转瞬便恢复了正常，这种转变竟是让精神一直高度关注着他的莫陌都没有发现分毫异常。
“有时候我在想，你要是我们这的人该多好。”克伦威尔声音很轻也很模糊，轻到莫陌甚至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模糊的莫陌都没有看见他开口。
“其实你不用如此，我对你没什么恶意。”压下异样的情绪后，克伦威尔缓声道。
莫陌点着头，“这个我倒是相信，毕竟我觉得你不像是那种会招待一个马上就会变成尸体的人，但是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我心难安啊！”
“虽说我现在只有这条命可以失去了，但是我也做不到视死如归。所以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了吗？是需要我做什么？还是让我不做什么？既然是有所需求，为什么不敞开了谈呢！藏着掖着，不论是我会错了意，还是你会错了意，都不是彼此想要的，不是吗？”
克伦威尔轻轻一笑，“是这样没错啦，但如果你猜不到我的目的，也就没有告诉你我目的的价值，如果你猜到了我的目的，也不用我来告诉你我的目的。”
“非得如此吗？”莫陌认真的看着他询问道。
克伦威尔压了压帽檐，对他回以微笑，但是并没有回话。
“那可以给点提示吗？”莫陌接着问道。
克伦威尔抬头看了看四周，“这些与我的话，不都是提示吗？”
莫陌注视着他的眼睛，徐徐开口道；“在这座岛上，我只有可以带人通行这个岛的唯一价值。但如果只是为了离开的话，你并不需要我来猜你的目的。所以你的目的大概和你自己有关，而且有可能不能说出来。”
“和你自己有关，甚至连说出来都受到限制，还必须找一个能猜得出来的人来猜。”
“也就是说，你也许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自由。当然也可能是你说出你的目的后，会被处在这里的某些东西察觉。也有可能猜出你的目的是帮你实现目的的一种考验。”
“但这里这些死去的尸体是在提示什么呢？”
“你遭遇了一场惨烈的战斗？还是说这里有另外的变故？导致你出现了某些问题？”
莫陌喃喃自语着。
“但为什么你要我来猜你的目的呢？为什么是我来猜而不是别人呢？”
“所以选择我的原因呢？”
“是因为我是凡人？还是因为你要找一个会动脑子的人？又或者两者都有？”
“只有猜出来了，才能有知道你目的地价值，也就是说你找的人必须会思考。”
“如果这样的话，也就说明你需要他做的事情会很复杂。”
“不能自由告之目的，需要帮助的人善于思考。”
“如果这样的话……”
说着莫陌拿起了桌子上的枪轻轻的耍了一个枪花，然后慢慢的对准了克伦威尔的眉心，平静的道：“你是被困在了一个很隐秘常人很难找到地地方吗？是需要有人来救你吗？”莫陌说话的同时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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