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人生最后一程

李十二在灵堂前跪了一夜。香灭了及时补上，黄纸没了及时添加。李十二总是盯着二爸和二妈的遗照看，她多么希望他们突然爬起来对她说：“二二，搞错了，我们回家吧。”可惜李十二等了一夜都没有人叫她。

  东方天渐白，雪后第一缕阳光照耀在白雪之上金光四溢。李十二双眼布满血丝，她根本没有心情管那么多。她想要站起来，可是早已经麻木的双腿让她差点摔到烧黄纸的火盆里。李十二在冰冷刺骨的地上趴了一会儿后，感觉腿没有那么麻了，于是再次尝试着站起来。她想再仔仔细细地看一看二爸和二妈。以前忙着读书，忙着恋爱都没有好好的看看他们。真的是很可笑，以前自己总是说自己要活着的时候好好孝顺二爸、二妈，不学那些人死的时候哭的死去活来。但是自己不仅没有做到，就连学别人哭的权利都没有了，因为她不能哭，她要时时刻刻保持冷静，她要看着那几个人不能让他们扰了二爸、二妈人生最后一程。

  天大亮，来哀悼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人李十二或许并不认识，但是他们都劝李十二节哀，反倒是那一家人在所有人都离开了，他们才姗姗来迟。他们总是很能演戏，每一次人没到哭声就已经到了。

  “嚎什么嚎，嚎给谁看！”李时强一群人这才发现灵堂只剩李十二和殡仪馆准备把二爸和二妈拉走火化的工作人员。

  李十二实在是忍不住了，她不想看着他们在烈火之中化为灰烬于是强忍着泪水跑了出去。她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泪水第一次划过她的脸颊。她死死地咬住手掌虎口，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终于李十二平静下来，她擦掉眼泪，站起来走进去，就看见李时强一群人正在跟殡仪馆的员工争吵什么。李十二走过去才知道原来他们在跟人家讨价还价，为了能便宜三块钱买一个骨灰盒。

  李十二脸气得煞白，那是她父母永远长眠的骨灰盒啊！仅仅就是为了三块钱和人家吵得不可开交。李十二面无表情对着工作人员说：“这个太小了，你帮我拿一个大的。我不想他们住的太挤了。”然后她直接给了一个整数，看也不看那一家子人转身就走。说好的价格是带五的，李十二没有要找零的意思，但是李奶奶可没打算放过这个收钱的机会，她居然纠缠着工作人员要找零，工作人员被她搞得实在厌烦，于是自己掏腰包把零钱给了她。

  李十二抱着骨灰盒，一滴泪都没有流，只是发呆。她紧紧抱着盒子不愿撒手，工作人员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催，但是李奶奶却不干了，她一直催促李十二。我瞪了她一眼，依依不舍的把盒子放进那个狭窄的地方。

  李十二会在墓碑前，摩挲着墓碑上的字，没有流下一滴泪。可能其他人眼中，李十二因为伤心把脑子搞坏了吧，从头到尾没听见她哭一声，没有流一滴泪。

  墓地的工作人员已经离开了，李十二靠着他们的墓碑一动不动的。若是有人从远处看，还以为是有人伤心过度在墓前自杀了。

  李时强一家人也下山了，但是他们没有离开而是在山下面等着李十二。他们没有李十二家里的钥匙，上一次打算撬门就被楼上的张警官发现，没能得逞。撬门他们是不敢了，于是他们想要趁李十二回来的时候去他们家里搜刮一下。毕竟李十二就是一个小孩，他们拿捏她还不是小菜一碟。

  眼看李十二迟迟不下山，他们着急了。但是作为叔叔，还是关系不好的叔叔他的话李十二肯定不会听。再加上做贼心虚，害怕在二爸和二妈墓前太放肆，晚上他们会去找他。于是他就让李奶奶上山去叫李十二。可怜这个七十岁的老太太，蹒跚爬山，再加上雪后湿滑，摔了一身泥，还挺狼狈的。不过她也是活该，为了小儿子而忽略了真正孝顺她的大儿子。

  李奶奶上来，她和平常一样对着李十二呼来喝去。李十二根本就不搭理她，只是跪在墓前呆呆地看着墓碑上的字。

  李奶奶见李十二不为所动，于是动手要拉她。李十二回过头来诡异地笑着说：“你这么对我，不怕晚上他们去找你？”

  李十二诡异的笑容吓得李奶奶差点摔倒。她怕死，尤其害怕二爸和二妈去找她，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她和李时强一家人间接害死了他们。李奶奶吓得腿发软，从山上摔倒，滚了好几次才下山。

  李十二还是坐在二爸和二妈的“新家”前面，一声不吭。她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亲吻着墓碑上的照片，她从此就是一个人了，一个没有父母的人了。

  冬日里的太阳或许也是冷的吧，日薄西山的时候到处的雪都没有融化。李十二起身下山。这一天一夜，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大致也猜到李十二的处境。好心的工作人员把李十二捎到县城方便坐车的地方。他对李十二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还说了一些鼓励的话。

  这是李十二在二爸和二妈去世后收到的第一份关心和鼓励。她说过谢谢，就打车回家。

  李十二的心空了一块，她走路摇摇晃晃地，大脑也晕晕乎乎的，根本就没发现李时强一家人一直跟在她身后。就在李十二开门进去时，他们也跟着她进去了。

  之前李十二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回到家她就突然感觉头晕目眩。李十二才想起来她快两天没吃饭了。

  “我一定要振作，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办。”

  李十二心里默默地说。于是她打开冰箱，也不管是什么，反正能补充能量就行。她拿了一个鸡蛋和一点面条就去厨房。锅里也没加水就直接把面条丢下去，火也没开，就发呆地现在灶台前。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没开火。李十二把面条拿出来加好水，打开火。锅里的水不知道已经滚了多少次，她才反应过来，把面条放进去煮。

  李十二听见外面有声音于是走出去看情况，就看见李奶奶和李时强一家人跟强盗似的在翻箱捣柜的找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李十二大声问道。

  “没干什么，我们就看看。”他们心虚的说。

  “奶奶，您的儿子，儿媳妇才刚走！叔叔，您的哥哥、嫂嫂今天上午才入土，你们这是想干什么？都给我出去！”他们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但是不肯出去。李十二见他们这样，转身回厨房，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把菜刀。看见李十二手里的菜刀，他们只能悻悻地离开。

  李十二回到厨房，面已经成了一锅糊糊。她把这些糊糊盛出来，然后端着已经稀烂的面条从厨房出来。看着以前吃饭的桌子她愣了一下，然后坐在平时自己吃饭的位置。

  李十二拿勺子一勺一勺的舀着吃。她整个人都是麻木地，面条是冷是烫完全不在乎。她现在只想补充能量，她要活着，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呢。

  痛觉没有了，味觉也消失了，李十二就如一具行尸走肉，只会机械地做着舀起，放进嘴里，下咽。李十二不停的重复这几个动作，直至碗里的东西吃干净。

  吃完那碗面糊糊，李十二回到自己房间躺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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