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今晚的夜色,很深很深,月光倾洒而下,地面仍旧昏暗。
公交车很快驶离了水泥路,进入高低不平的小道儿,坑洼的地面上,公交车就像是一叶扁舟,被波浪推搡着往前进。
司机一言不发,机械似的不断晃动着控制杆,转动方向盘,而乘务员则是窝在位子上,陷入了深睡,而闹哄哄的车厢,随着公交车越走越远,也逐渐安静下来,孩子老人,开始沉沉睡去。
车里的温度不知不觉中下降,却没有人发现。
缩在最后一排靠窗边的朱倩睡梦中打了个摆子,突然醒了过来。
睁开眼,她发现,公交车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停了,而车厢里其他人都靠在椅背上睡得很香,有的还打着呼噜。
只是……
朱倩揉搓着手臂上的皮肤,上面都是鸡皮疙瘩,冻的。
山野地下拳馆。
“主子,回家吗?”
吴天青转动方向盘,车头转了方向,身后传来凄厉的尖叫,男女难辨。
“嗯。”
朱倩满腹的疑惑,袁篆?不认识啊?
服务员办好住房手续,这才把昨晚上的事情告诉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抬手捂住心口,朱倩惊讶于自己的接受能力竟然这么强大了。
“十街是导火索?”袁篆直命中心。
凳子上,俊朗的青年神色淡淡,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当车灯再次亮起,袁篆透过车窗玻璃,与远去的公交车后玻璃里那一双双怨恨的视线相对,唇角勾起笑意。
至于朱倩,袁篆直接找了个旅店送了进去,并在门口设了阵,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曹铭被带走了,袁篆接到曹楠的电话才知道。
“师傅,你这是开到哪里了?怎么不走了?”话说完,朱倩愣住了,她发现自己说话时候竟然呼出蒸腾的热气,这本该是零下几度的现象。
“杀了他!杀了他!!”
“大师,我已经尽全力去找人和谈了,该说的好话,允诺的条件,都已经到了说不出的高度,但是没用,那王晋,是个混不吝的,他根本不和我这边对话,整个北屿市的黑道,都对他礼让三分,不为别的,就因这人邪性,就跟天选之人一样,谁都杀不了他。他想要什么,也从来都是手到擒来,他盯上的东西,从来都逃不开。”曹楠匆匆赶来公司见到袁篆,也顾不得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你不用谢我,这本就是我这边的因。你走吧,我现在就要去准备了。”
下一秒,袁篆将斜挎的偌大的布包打开,吴天青一眼看到里面花花绿绿的小纸人,头皮一炸,他都可以想见王晋他们会遭遇什么。
观众,已然疯狂,嘶吼声不断地从观众席传来。
“主子,晕过去了。”白建强走上前探了探鼻息,道。
“那王晋,手底下人不少……”吴天青开始跟袁篆说起王晋的消息。
他因一己私利求到王晋这里来,本就想威慑一下,为自己挣点利是,哪里知道王晋这次回来,比上次更加混不吝了,以前也就动动小啰啰,现在都直接弄上面的人,这要是出了事,别说他了,这次牵扯进来的那些人,全部都得进去。
朱倩给自己做好心理安慰,就看到自己的背包好好的放在床头矮柜子上,只是……
他们喝着茶,聊着天,视线不时从下面扫过,似乎在寻找什么。
四周看了一圈,没有一丝动静,大家仍旧不知死活的歪着身子窝在椅子里,朱倩伸手推了窗户,往左扒拉,竟然奇迹一般,开了。
只是……咦……她竟然没发抖,也不害怕了。
冷汗从两鬓渗出。
老丈人如今才五十多,最起码还能干十年,为了自己弟弟辞职,他就是脸皮堪比城墙,也张不开那嘴,这个条件,他连跟妻子提起的勇气都没有。
朱倩脑子一片混乱的洗漱完,门就被敲响了。
“干!干!干!”
下一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大概的数了一下,整个车厢有28个乘客座位,但是加上她,不过才坐了15个人,不包括司机和乘务员。她坐的最后一排,只有她一个人,而前面的每一排都坐着一到两个人,离她最近的除了这打呼噜的男子,还有那一对祖孙。朱倩背好背包,迅速挪动位置,到祖孙两人的后背位置,伸手去拍,这次,再次感受了一把入骨的冰凉。
这次跟着一起的,还是吴天青和白建强以及元孙老少二人。
这几天,他一直在奔波救人,哪里知道,使了浑身解数,也是无用。
没记错的话,现在刚进入十月中旬,温度降了些,但还没冷起来,要知道这是南方,零下几度都是十二月份一月份的时候。
极致恐惧后的冷静大脑开始不受主人的思想控制,她缓缓抬起头,看了过去。
迷障之外,袁篆皱眉看向前方逐渐消失的车尾。
她想要发出尖叫,却不知为何声音堵在喉咙口,死活出不来。
“哪个在发神经啊!!天还没亮啊啊!!”
老旧破烂的公交车只有一个门,而那个门的开关绳子被前面的乘务人员把着,她过去那里,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万一惊动什么不好的东西,恐怕活不下去。所以,她能够想象到的,唯一的生门就在……朱倩转头,又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不敢抬头,但抖成筛糠的身子告诉她,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我知道了,我会把曹铭救回来。”
次日,朱倩睁开眼,脑子里有短暂的空白,待她反应过来,回忆起昨晚经历,猛地从床上坐起,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送我来的小丫头?”朱倩疑惑的反问。
是个孩子?北屿附中?
前台说那兄妹两并没有留下电话,也就歇了找人去感谢的心思,人家竟然没有留下信息,肯定就是不想惹她这个麻烦。
“秃子,没看见咱们晋哥今天心情很好嘛?别拿那些破事来影响晋哥看擂的心情。赶紧的,滚蛋!”高壮的胡子大汉一脚踹开中年男子,力道不大,却足够中年男人啪的一声跪下。
她眼睛发直的看着那些人,那些人却都只看着前方,目标一致,好似前方有什么在引导着他们。
那王晋,就是要让他老丈人退位,让他支持的人上去。
怎么办?怎么办?可以想见,如果这时候跳出去,她会死!一定会死的!!
求生的欲望让朱倩缩起身子,钻进了凳子底下,一转头,瞳孔地震,用手死死捂住嘴巴,圆瞪的眼睛中都是极度的恐惧,因为她发现,不知何时,车里的人都站起来了,他们双眼发直,脸色发青,直直的站在自己的座位上,无声无息,就跟车外的人一样,齐齐看着车前灯所指向的方向。
怎么可能?
袁篆自然没有把晚上的插曲放在心上,只是,有些缘分,哪怕绕上十几个弯,也会回到它该去的轨迹。
“是。”
“卧槽!我草……”
竟是跟她有过因果。
下一瞬,连人带背包出现在土疙瘩路地面上,人已经没了声息。
擂台上方有一个不到五平方的看台,那个方位正好可以把整个擂场收归眼底,这台子从不对外售卖位置,但今天,上面却站了几个人。
车急刹车后,袁篆消失在车后座。
曹楠沉默了一瞬,才点头,“是。”
她伸手推搡前座的中年男人,之前打呼噜声音最大的就是他,怎么突然就没了声音,然而手刚触碰上男人的后背衣衫,却发现自己恍若摁在了一块冰雕上,冻的禁不住打了个激灵,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嘶好冷!
条件反射的收回手,这次朱倩是真的发现不对劲了。
吱……
朱倩双眼一亮,咧嘴笑了,估算了窗口大小,刚准备钻出去,就看到车边开始不断地出现一些虚妄的身影,一道又一道,散落在公交车四周,从三两个到一群,也不过是眨眼,男女老少,逐渐填充每一个空缺。
中年男子跪在地上后,也没急着起来,而是抹了把汗,继续哀求,“晋哥,要是曹铭出事,咱们整个商界都会出问题,我们商会也会崩,那老头子,不是个善茬,而且,他背靠京都那位,我们真的是惹不起啊!”男子因为恐惧,声音都哽咽了。
迷障内,朱倩突然感觉头顶一凉,一种被人群注视的感觉从头顶传来。
外面一串咒骂声让朱倩闭了嘴,也回了神。
她终于想起打量周围的环境,那熟悉的旅馆风味让她一下子就回味过来,她这是在旅馆。
“哪个作死的妖精大早上的叫1春啊!!”
如果不是自己现在穿着短袖,她说不得会以为现在已经进入深冬。
“只有一道生气了,停车,快来不及了。”都快进那边了。
“把她带着,走吧。”
袁篆视线落在旁边的女人面上,惊讶,竟然是个熟人,未见面的‘熟人’。
“好。”曹楠利落的离开。
这一刻,朱倩害怕了。
她悄悄从背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辣椒面儿以及胡椒粉,这些东西,可以为她争取逃跑的时间。
“师傅,师傅!”感觉有些古怪的朱倩站起身,大喊了起来,但那端坐在驾驶座上的男司机始终是没有任何回应,而其他沉睡的乘客,也是依旧没有回音。
“美女,你的房费还没交,昨晚上送你来的小丫头说,你醒来了会自己交,我就没叫你。”人是被小丫头哥哥背进来的,她差点想报警,要不是那丫头掏了学生证,她肯定直接报警了。
这个时候,吴天青也发现,可能那不是正常的车,所以,“主子,还追吗?”有主子在,上天入地,他都不带怕的。
目送曹楠离开,袁篆用阵法推演了一遍曹铭的八字,‘水深火热’!
“元孙,随我出去一趟。”袁篆准备好可能需要用到的符篆,就找到了正在拳馆认真教学的元孙。
“那就谢谢大师了。”曹楠站起身,给袁篆鞠躬,被她躲开了。
不过,她的感谢也是真的,找不到人的情况下,只能内心感谢两位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车子突然再次动了,却没有发动机的声音,车子在无声的前进,悬浮平移,一步一步,如老人迟缓的动作。
朱倩眼白一翻,晕死了过去。
随着车附近人数增多,朱倩的头皮都快炸裂了。
联想到刚才她大叫都没有引起任何人醒来的事实,她想,估计遇上邪事儿了。心里有了判定,朱倩也不敢耽搁,当务之急,第六感告诉她,她必须尽快离开这辆公交车。
商务车朝着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这里肯定是她自己进来的。
车灯只有一边是亮的,照耀在前方的路面上,朱倩坐起身,凝神望去,只看到一片青葱的杂草,怎么看都像是偏远的荒山草地,就连人走出来的小道都没有。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晋哥,曹铭那边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啊。”中年地中海男子弓着身子,一脸为难的站在凳子旁边,明明不热,却满头都是汗水。
商场如战场,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唇瓣微启,“制阴伏魔!”四字真诀化为金黄色梵音直追而去。
充满暴力和血腥的地下拳馆,夜半时分,正是热火朝天开战的时段,那一声声的嘶吼和野兽般的暴力碰撞,无一不在刺激着观众和参赛者的脑神经,他们的激情已经达到了顶点。
一张张青白的脸笑呵呵的悬在她头顶。
她明明从家里上了车就没下来过!直到遇到那些恐怖的事情。
脏兮兮都是灰尘的包裹,好似在灰堆里滚了一圈,脏的没法看。
那老头,可不是善茬,他年轻的时候比王晋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干啥子?”元孙疑惑的看着袁篆的五官,并未发现她要远行的痕迹。
所以,那只是个梦境吗?还是真的遇到了?是梦吧,噩梦。
她位置旁边的窗户,是左右开的,因为怕晕车,所以此时开着五六厘米宽的缝隙,有微微凉的风从缝隙处吹拂进来,一时竟然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老虎闭上眼睛,并不是不吃人,而是吃饱了。
要是人真以为老虎吃饱了就没了兽性,凑上去挑衅,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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