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活汉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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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的时候，我独自开车到了我姥姥家，夏云朵一家人也去了，他们把夏云朵打算结婚的消息告诉了我姥姥和我舅舅。在饭桌上，夏云朵询问我关于小小毛的近况，我不想让我的姥姥和舅舅知道我家还住着外人，便支支吾吾起来。姥姥和舅舅没说什么，也许他们并没有在意夏云朵的话，可舅妈却三番五次地询问我和夏云朵，我一直冲夏云朵挤眉弄眼，希望她不要说出来，但是夏云朵却不看向我。我舅妈终于从夏云朵的嘴里套出了我家还有欢欢和小小毛的存在，而且夏云朵还绘声绘色地讲了一些小毛的事情。我以为我的长辈们会教育我，不让我随便让别人住进我家，但是并没有。我姥姥询问我为何不把他们也带来一起过节，我说毕竟他们是外人。舅舅询问我是否找他们要了房租。我解释道，这是我同学的遗孀和遗腹子，我的同学们都纷纷出力帮忙照应，其他人会经常来看，给孩子买一些衣服玩具，另有一个同学给她找了工作，我能帮助的就是提供一个住所，所以也不好意思收钱。我舅舅说，他们就在你家白吃白住啊？我说，我这算是帮忙，我不能找人家要钱啊。舅妈和舅舅对视一眼，舅舅又说，我还是觉得多少要一点房租比较合适，而且，你们孤男寡女的……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是我能听出弦外之音。我说，我真的完全是助人为乐。舅舅说，你这个同学的媳妇上班，你给她看孩子啊？我点点头。夏云朵却欠了吧唧地说，别看小乐现在没女朋友，但是带孩子却有一套。大家顺理成章地将话题引到给我介绍对象的事宜上。小姨姥姥对夏云朵说，朵朵，你上班的地方有没有单身的小姑娘，给小乐介绍介绍。夏云朵说，妈，你就别跟着掺和了。姥姥说，朵朵，你跟小乐差不多大，帮着踅摸踅摸。夏云朵嘟起嘴，说，大姨，小乐也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的事情，咱们就别跟着捣乱了，万一咱们介绍的他不喜欢怎么办？姥姥说，小乐也不上班，也接触不到女孩儿。舅妈说，我们单位分来几个大学生，都挺踏实的，不过就是外地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舅妈帮你介绍介绍。我舅妈本身就是外地人，我怎么能说出嫌弃的话呢，我说，只要是人好，还管什么本地人和外地人吗，舅舅不就是看您人好吗。舅妈笑着说，小乐，包我身上了，等过完节，我就去给你打听打听我们那几个大学生是不是单身。我忙说，舅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瞒大家了，我最近可能要走桃花运。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我敷衍地说，是我一个高中同学。夏云朵洞悉一切似的笑了笑。

  在我来我姥姥家之前，欢欢告诉我，新年这天，邹阿姨也会来和他们一起过节。我说，没问题，我晚上可能住我姥姥家，晚上你就让邹阿姨别走了，让她陪你们吧。欢欢说，那我跟邹阿姨说一下。

  晚上，我和姥姥睡在一张床上。她问我，小乐，什么时候结婚啊？我说，跟谁结婚？姥姥说，你白天说的那个同学呀。我说，我们八字还没一撇呢。姥姥说，你交上女朋友之后，一定要去告诉你爸爸妈妈一声啊。我说，我知道。姥姥说，既然人家是你的同学，也都是知根知底的，你们关系确定下来之后，尽快结婚吧。我知道姥姥是关心我，但是却很烦她这么絮絮叨叨的。我说，我得告诉您啊，我这个同学可是刚离婚的。姥姥从床上坐了起来，问我，跟你是二婚呀？我无奈地说，我们现在还没正式确定关系呢，什么呀，就二婚。姥姥又问，她有孩子吗？我说，没有，人家结了一年就离了。姥姥问，为什么呀？我说，她前夫老打她。姥姥咂摸着嘴，说，唉，宁娶亡夫寡，不娶活汉妻。我问，什么意思？姥姥说，她要是死了男人，娶了也就娶了，但是她要是离婚的，还是别娶，你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呀，要不然她男人为什么打她呀，怎么就不要她了呢？我心想，我姥姥真是个老封建，婚姻自由都多少年了，还搞那一套老玩意儿。我说，是她前婆婆对她不好，她前夫听自个儿妈的话，所以对她也不好。姥姥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实在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与她纠结，便说，行行行，我听你的，行了吧。姥姥见我发了脾气，便住了口，躺了下来，过了一会儿，  她又说，你不能总是一直在家里呆着，得少个班儿上上，要不然就呆废了。我实在受不了她的唠叨，便转过身去，假装打上了呼噜。姥姥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没一会儿，她的呼吸也匀称了。

  我却睡不着了。我姥姥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句话让我心事重重起来，也许，我姥姥说的对，吴晓夕处理她和婆家的家庭事务上，真的有一些问题，而我所知道的，全都是她的一面之词，或许真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呢？我又无法找高强证实。当然，即使能从高强的嘴里得到信息，那也是带有偏见性的。嗐，其实无所谓，无论以后谁嫁给我，都不会有婆媳关系的麻烦。不过，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又感到一阵悲伤。是啊，虽然我日后的妻子不用处理婆媳关系，但是我却永远失去了母亲啊。

  我的手机短信铃声忽然响了，把正沉浸在思考中的我吓了一跳。临睡前，我把手机放到了枕下。我姥姥听到我的手机响了，她呼噜声立止，翻了个身。我从枕下拿出手机，短信居然是霍晓莹发来的，她对我说：哥，新年快乐。这让我有些惊讶。最近一段时间，我几乎很少想到霍晓莹，即便她的名字偶尔从脑中闪过，也是因为其他人和事情诱发的。我姥姥见我点亮手机屏幕，便低声说，小乐，赶紧睡吧。我说，我回个消息就睡了，您赶紧睡吧，刚才都打呼噜了。姥姥说，瞎说，我还没睡着呢。刚说完这话，她又打上了呼噜。我想，等我老了，会不会也这么犟，这么糊涂。哈，也许以我的身体素质，可能都活不到我姥姥这么大岁数。我姥姥属虎的，刚刚过完本命年，等过完春节，马上就七十三岁了，正是坎儿上。我觉得，我得等到过年的时候，去白云观或者雍和宫给她烧香求福。

  听着姥姥再次睡去，我给霍晓莹回了短信：妹妹，新年快乐…最近这半年过的怎么样呀？

  霍晓莹很快就回复了消息：哥，你还没睡呀…我回家之后，在我爸爸的帮助下，很快又找了一个工作，目前凑合混着呢，你呢，找工作了吗？

  我很难用一两句话来概括我这半年的生活，于是回复她：跟你住进小屋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每天也是瞎混呢…你也是，当初走的时候，一声也不吭，偷摸就走了，让我难过好一阵呢。

  霍晓莹回：对不起，当时我也不想让你伤心，我觉得还是悄悄离开比较好…这样吧，等以后我去北京见你的时候，自罚三杯，怎么样？

  我回：看来你最近酒量见长啊，过年的时候来吗？我带你去逛庙会，到时候好好跟你喝一顿。

  霍晓莹回：算了，我再也不想去逛庙会了，我还是把庙会的记忆留给他吧。

  唉，我的妹妹呀，你怎么就忘不了于行之呢。我看出她文字间的留恋后，回复：我觉得你应该尽快走进一段新的感情生活，不能一天到晚老是想着他了。

  过了一会，霍晓莹回复了，是分成两条短信发过来的：我心里也明白，最近也在我爸爸的安排下，相过亲，但是都不怎么成功，要么人家知道我是残疾人，避之不及，要么就是我总用别人的缺点和他的优点作比较…顺其自然吧，哥，你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给我物色好小嫂子呀？

  我想把我和吴晓夕的事情分享给她，但要是事无巨细地说，会很麻烦，于是我回道：我最近又和我的初恋见了几次面，谈得挺好的，我们可能很快就要在一起了。

  霍晓莹回：你的初恋？是不是咱们在北京站见过的那个？

  我回：你的记性还挺好，就是她。

  霍晓莹回：她不是结婚了吗？

  我回：她老公家暴她，他们已经离婚了，跟我哭诉过几次，我挺心疼她的。

  霍晓莹回：哦，是这样啊，那我就先在这儿祝福你们俩啦。

  我回：谢谢我的好妹妹。

  霍晓莹回：跟妹妹不要客气啦…好啦，我要睡了，已经困了，再次祝你和家人新年快乐！

  我回：也祝你和叔叔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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