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有个朋友喜欢你
在咨询室里，她面对过无数咨询情感问题的人，根本问题就是边界感不清。
要么过度承担别人的责任，要么将自己的责任托付给别人。
韩沐由接到沈幼清的电话，“沐由，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沈幼清哑着嗓子说，“帮我把陆廷川约出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
很明显，陆廷川肯定不会见面。
让她出面邀请，这又算怎么回事呢？
她突然想到一个事，“你怎么跟陆廷川认识的？”
只听见那边声音很虚弱，“反正你也不喜欢他……能不能让给我？”
“人又不是一个玩具，怎么能让来让去？机缘合适，我可以帮你问问。”
“那之前采薇，你为什么全力以赴地帮她？”
韩沐由认真解释道，“这两个情况能一样吗？采薇的事情，于情于理都得帮，而且还关系到她的前途。”
“可是，这个关系到我今后的人生幸福。”
韩沐由揉了揉太阳穴，“幸福是自己创造出来的，不是靠别人给予的。你追他，是你的自由，但是也要尊重他的意愿。”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话筒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又耐心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呢？”
“没…事…”
韩沐由听她的语气，总感觉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关于沈幼清，她只知道她的家庭情况，还有工作单位。
来不及思考什么，工作的事情就接踵而来。
许漫敲门进入，“骆驿公司总裁过来拜访您。”
韩沐由这才想起，之前参加宴会，确实有个骆驿公司罗总。
忙出门笑脸迎接，“罗总，您好。”
罗总用余光扫了一眼工作室，声音带笑，“上次跟韩小姐说的合作，不知道韩小姐是否记得？”
她微微一笑，“记得。不知道您有什么想法？”
韩沐由觉得，主动找她谈合作，应该是提前做好了项目方案。
果然不出所料，罗总从公文包里拿出方案，还有茶叶。
罗总态度十分谦和，“这是我司制定的初步方案，您看看。”
她瞥了一眼茶叶，又收回目光放在方案上，“这个咨询费用太高了。”
已经高出市场值5倍，可能还有其他隐形的条件。
罗总笑容有些谄媚，“我看韩小姐跟陆总关系不错，不知道是否能帮我美言几句，对接一下商业合作？”
韩沐由这才明白，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原来并不是真心跟她谈合作的，而是想要通过她这个媒介，帮他穿针引线。
她浅笑，“恐怕会辜负罗总美意，我没这个能力。”
罗总注视她一会儿，笑眯眯道，“韩小姐太自谦了，我十分看好韩小姐的能力。就看韩小姐是否有这个意愿？我们可以签3年合同。”
她将合同还回去，温和一笑，“我跟陆总萍水相逢，交情浅薄，罗总应该找错人了。”
罗总继续坚持，“我们可以签10年合同，一次性付款。”
韩沐由起身，一丝笑意敛去了几分，“抱歉，罗总，我还有个会议，您请自便。”
罗总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你们工作室小，又没有名气，在市场上根本没有竞争力。我给你的利润，已经远远高于市场价值。你还想要什么需求，尽管提。”
韩沐由弯眉浅笑，“罗总给的丰厚条件，我无功不受禄，请吧。”
罗总走出去两步，她又指了指茶叶，“您别忘了茶叶。”
早就应该想到了，像罗总这种企业老板，怎么可能亲自见她？
都是自作多情罢了。
商业本质上就是互相交换价值。
工作一个星期，也只有周末的时候才能好好地放松。
甚至工作忙起来，连周末都要退让。
娱乐活动见缝插针地进行着。
……
周五，晚上。
韩沐由跟林瑾瑜看完话剧，又沿着胡同一路散步。
天气渐暖，风也变得柔和。春星迷离地点缀着夜空。
微茫的月色，轻轻地笼着两旁的银杏树，树梢上披着一层轻纱。
微风乍起，一片叶子摇摇欲坠，在她头上回旋，好像久别重逢。
林瑾瑜停下来，将她头上的银杏叶轻轻摘下来，慢慢把玩。
“你感觉话剧怎么样？”
“挺好的，比电影好看。”
她的情绪平稳地就像一条直线，很少激烈起伏、波动。
但是话剧情绪张力强，冲突爆发力猛，能瞬间挑动她的情绪，让她感觉亲临其境。
对她来说，所有关系都是一场情绪体验。
包括爱情。
如果一个人能挑动你的情绪起伏，你会很容易对他心生爱意。
林瑾瑜“嗯”了一声，紧紧跟随她的脚步。
知道她喜欢话剧，他很早就订好了票。
韩沐由漫不经心地问，“你的琉璃手串哪里来的？”
他摘下手串递给她，“朋友送的。你对这个手串感兴趣？”
她看了一眼，还回去，“很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
林瑾瑜又戴在自己手上，看着她明澈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韩沐由转头看着他，两个人四目相对。
他眼眸幽黑深邃，她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
林瑾瑜先移开视线，“你们学心理的，是不是情绪都很稳定？”
韩沐由弯着唇角，“情绪稳定的不是正常人。”
“那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怎么疏导？”
“你感兴趣吗？我可以教你。”
林瑾瑜点点头，眉宇间流泻认真的神情。
韩沐由继续说道，眉眼间都是笑意，“就是不断地自问自答，叩问自己。比如说，问自己现在情绪怎么样？因为什么原因？有什么样的感受……”
每次聊到心理学话题，韩沐由整个人都明亮生动起来，闪闪发光。
林瑾瑜点头颔首，“我感觉你的方式很不错，可以运用到企业员工管理方面。怎么样，有兴趣给我们公司做场情绪管理的培训吗？”
韩沐由眸里微光粼粼，“当然可以，本身我的愿景就是帮助更多的人。”
走了一会儿，肚子也饿了，韩沐由提出请他吃夜宵。
两个人坐在路边的烧烤摊，一边吃肉，一边喝酒。
林瑾瑜开口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心理学？”
这个问题比较微妙。
如果关系不深，容易引起人的反感，让人感觉被窥伺隐私。
如果关系暧昧，却是一个探索彼此心理距离的好问题。
韩沐由喝了一口酒，扯了扯嘴唇，言简意赅道，“在国外遭遇了一些事，做过几次心理咨询，感觉很有意思。”
她不是一个喜欢回忆往事的人，因为纠结于过去，毫无意义，而且过去无法修改。
人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每时每刻。
林瑾瑜见她说得轻描淡写，猜测她可能不想深入话题。
转了个话题，“现在国内心理咨询发展趋势也越来越好。”
韩沐由“嗯”了一声，眼神放空，“曾有人告诉我，如果一个事拯救过你，可以试着用它拯救别人。”
林瑾瑜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人，隔着悠长的岁月，他们又相遇了。
韩沐由随便抓了一个话题，“你平时怎么释放压力？”
林瑾瑜坦诚道，“运动。”
“你平时都做什么运动？”
……
两个人聊得越来越多，还相约下次一起去冥想室。
韩沐由自认为不是一个有趣的人。她对逛街购物、打游戏没兴致。
生活圈子也十分简单，但是，跟林瑾瑜在一起，她感受很轻松愉悦。
回家后，她发了一条朋友圈：“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配上一张话剧票，还有一张胡同夜景。
刚下飞机，郑勋汇报完工作的事情，正在犹豫要不要汇报其他事情。
陆廷川觑了他一眼，“还有事？”
郑勋如实汇报：“前几天络绎公司总裁去悦己工作室拜访。据说是打算通过韩小姐来牵线项目合作的事，但是被韩小姐拒绝了。”
结果在意料之中，陆廷川勾了勾唇角，“她是怎么拒绝的？”
郑勋如实相告：“说与您交情浅薄，各取所需。”
陆廷川点燃一根烟，任烟雾缭绕，也不抽，“去星河湾公寓。”
郑勋微怔，不过也是半秒钟，就调转了方向盘。
坐在车上，陆廷川点开韩沐由的朋友圈，看到新发的动态。
随后给她拨了个电话，“韩，沐，由”。
话筒里“嗯”了一声，似乎喝过酒，嗓音有点暗哑，尾音很长。
像羽毛在心尖上刮过，酥酥麻麻的。
“你喝酒了？”
“跟你没关系。”
陆廷川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突然想起什么，“确实有个事……你最近心情怎么样？”
陆廷川轻笑道，“心情不好，你来哄我？”
韩沐由也不接话，自顾自地说，“我一个朋友喜欢你，但是不知道怎么追你。”
“一个朋友？”
“嗯，她叫沈幼清，想见你一面。”
“那你呢？”
“我怎么呢？”韩沐由喝过酒，反应有一点迟钝。
他挑着眉，“你这么极力帮朋友，什么好处？”
“帮朋友需要什么好处？”
他松了松领带，不动声色地问，“朋友有难，让你献身，你怎么做？”
“你可以直接拒绝，没必要说这么刻薄的话。”
陆廷川慢条斯理，一字一句道，“我挑食，从不吃垃圾食品。”
“所以呢？”
“你求我，我亲自告诉你答案。”
“抱歉，打扰了。”
韩沐由挂断电话，她就猜到陆廷川不可能会答应，为什么一定要撞枪口上呢？
算了，她也尽力了。
韩沐由讨厌那种被动、等待的人。
等待着被追求，等待着被爱，在等待中荒芜掉自己的一生。
这样的人没有自主意识，像是一个被动推磨的机器。
沈幼清的主动追求，反而让她很欣赏。
如果沈幼清追上了陆廷川，她就能避开骚扰。
从陆廷川的角度来看，不够喜欢，才会谦让。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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