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跟传闻不一样
深冬天色墨蓝，昏黄的路灯透过窗玻璃，映出他生冷的下颌线。
车内温度适宜。
一上车，宋颜身子微微前倾，歪头看他。
在光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宋颜轻轻脱下高跟鞋，用脚趾头磨蹭他的裤腿。
见他神色如常，又用指尖轻轻地触碰他的喉结。
陆廷川转过头，用眼神制止了她的下一步行为。
她打算说些什么，陆廷川电话响了。
“陆总，明天上午10点有空吗？”
陆廷川抬眸看向宋颜，“明天上午的安排是什么？”
宋颜早已将计划背得烂熟，直接报给他。
陆廷川又对着话筒说：“什么事？”
林瑾瑜语气郑重其事，“金鼎轩1801包厢。如果你不来，一定会后悔。”
陆廷川细细琢磨了后面一句话，回复了一个“好”字。
陆廷川跟林瑾瑜关系有点尴尬。
在商场上，也是尽量避免有纠葛。
这会儿预约见面，估计是有重要的事情。
陆廷川吩咐宋颜道，“你重新调整一下明天行程。”
车很快就到了，陆廷川帮她开车门。
宋颜发出邀请，“廷川，我家里刚买一瓶你最喜欢的红酒。要不要试试？”
陆廷川不为所动，“早点休息。”
宋颜软着嗓子，语气中有说不出来的哀怨，“这么晚，你还要回去工作吗？”
陆廷川“嗯”了一声，很快就坐回车里了。
她心里涌现无数的悲愁，这几年，他玩命地工作。
平均每天只休息4个小时。
有时连春节都不放过。
现在承乂集团已经成为行业龙头企业了。
他真的从来不寂寞吗？
难道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吗？
……
周六早上7点，是闹铃叫醒了韩沐由。
她快速洗漱，化了一个淡妆，穿着昨晚就准备好的烟紫色大衣。
初次见面，第一印象十分重要。
所以，提前了半个小时出发。
走到团结湖路段时，突然听见“哐当”一声巨响，伴随着车身一震。
根据墨菲定律，果然就是越怕出事，越容易出事。
她赶紧将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疾步朝车后走去。
后面那辆车是黑色的奔驰，前机盖被撞得变形。
看样子，应该人没事。
韩沐由大大松了一口气。
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车，车的后保险杠撞出一个瘪。
奔驰车里钻出一个年轻的男人，“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后面的车堵成一条龙，烦躁的“嘟嘟”喇叭声响成一片。
男人诚恳地说，“这情况肯定是我的全责，要不加您的微信，再聊具体怎么解决。”
韩沐由点点头，让他扫了微信，又给保险公司打了个电话。
告诉事故发生的时间、地点和损失情况。
男人看见她微信名，“你叫韩沐由？”
他认真端凝着韩沐由，名字不一样，难道真的认错人了？
算了，不管怎么样，都得让老大看看。
男人给陆廷川打了个电话，“老大，我找到了她，给你发一张清晰的照片。”
陆廷川看见照片的时候，愣了几秒钟，才晃过神。
“请问是韩小姐吗？刚刚我兄弟撞了你的车，您什么时候方便见面聊聊？”
韩沐由接到电话，神色忧匆，“不好意思，我现在有急事需要处理。跟我助理约时间吧。”
她紧紧地盯着手机，时间每跳动一秒，神经就紧绷一点。
已经10：10分了。
不知道陆廷川还在不在。
她气喘吁吁地赶到1801包厢里，果然没有看到人影。
又抓了一个服务员问，“陆先生人呢？”
“陆先生刚刚离开。”
“他往哪个方向走的？离开多长时间了？”
服务员指了指右侧，“大概2分钟吧。”
她看见电梯口站着三个人，一个人在前面，身后跟着两名助理。
跟上次晚会见到的人相似，应该就是他吧。
她垂着头，满怀愧疚道，“对不起，陆先生，路上碰到一点事耽误了时间。”
助理郑勋很官方地回复道：“下次请准时赴约。”
这就是有钱人的时间观念吗？
难道还不能允许意外出现吗？
想到顾采薇还在监狱里等她，如果这个时候走，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
见他一面，已经够一波三折了。
这可能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次机会。
电梯门打开，陆廷川跨腿迈进去了。
她握紧拳头，上前跑了几步。
伸出左手挡住电梯，咬了咬下嘴唇，“麻烦您给我三分钟，可以吗……我可以在电梯里说。”
她眼眸里闪烁着倔强、不甘，神色有些紧张。
陆廷川闻到熟悉的香味，转身回头瞥见一张熟悉的脸。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瞳孔睁大。
心脏骤停。
她回来了？
什么时候？
下一秒，他情不自禁地将她搂紧在怀中，“灵儿……你回来了吗……我好想你。”
韩沐由吓了一跳，身体僵住。
似乎她是什么稀有宝贝，突然失而复得的惊喜与后怕。
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陆先生，您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灵儿，我叫韩沐由”。
她挣扎了几下，那力度不仅没减轻，反而更牢牢地将她锁住。
他用尽了力气，仿佛要将这三年来对她的思念，全部都融进这个拥抱里。
这个拥抱实在太紧窒了，让她喘不过气。
那份压抑心底的思念与渴望到底有多厚重、沉甸啊？
在密闭的电梯里，韩沐由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思维渐渐进入混沌中。
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似乎很漫长。
电梯停落，门缓缓开启，更多的空气涌入，门外有人惊诧，“怎么这么久？”
她立马意识回笼，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然推开，“我想好好地喘口气。”
陆廷川急忙松开手臂，手里抓了几根头发，“对不起，我——”
她无意识地后退两步，刚刚她是被轻薄了吧～
陆廷川三步并两步跟随其后，拉着她的手臂。
她语气有点生硬，“陆总，您现在的行为是性骚扰，知道吗？”
他双手插入裤兜，又恢复一贯上位者……运筹帷幄的神情。
让人不禁诧异，刚才的失态只是一种错觉。
“抱歉，你长得很像我妻子。”
韩沐由缓过神来，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秒。
他身材颀长，估计一米八五。
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下身黑色长裤，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感觉……怪熟悉的。
但头脑里没有任何熟悉的记忆。
他好整以暇地问，“看够了吗？”
陆廷川见她不吭声，目光直白又坦荡地望着她。
她变化不大，眼眸清透干净，气质温暖妩媚。
身上有一种让人很舒服，忍不住想靠近的感觉。
韩沐由整理好思绪，迎着他的目光，语气不卑不亢，“陆先生，我今天找您，是有事情想请您帮忙。
我朋友去‘天上人间’娱乐会所，查到吴导演利用选电影女主角名头，做违法犯罪的事情。您也不希望娱乐会所藏污纳垢，影响您声誉吧。”
她说得滴水不漏，完全从对方角度出发，应该可以说服他吧。
其实在来的路上，她心里也没有多少把握，脑补了很多画面，结果一个都没有发生。
陆廷川神色郑重，“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顿了顿，“你跟林瑾瑜什么关系？”
韩沐由觉得这句话问得奇怪，坦白道，“林总是个好人，多亏了他，我才有机会见到你。”
想到求人应该要拿出诚意，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求人帮忙需要付出，您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而为。”
他微眯着眼睛，眼神里露出的深意晦涩难辨，“你能付出到什么程度？”
韩沐由目光有点警惕，“先说好，我不做违反道德和法律的事情。”
陆廷川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只需要你陪我参加一场商业宴会。”
韩沐由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置信，“只需要……陪您参加一场商业宴会……就可以了吗？”
这个陆廷川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啊。
感觉还挺好说话的。
可能有钱人的逻辑思维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吧……
陆廷川看着她神情恍惚，似乎在发呆，凑近一步，“你在想什么？”
韩沐由弯了弯唇角，“哦，我觉得你心地善良，跟传闻有点不太一样。”
……第一次有人说他心地善良。
陆廷川又向前顷着身子，一副兴味十足的样子，“传闻说我什么？”
她拢了拢耳后的头发，清了清嗓子，“就……就说你长得帅……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刚说完，韩沐由就匆匆忙忙地跑开了，离开时还不忘打个招呼，“今天多谢陆总了，下次再见。”
陆廷川用手指轻轻捻了捻她的头发，若无其事地装进透明袋子里。
看着她落荒而逃、笑意嫣然的样子，还真的很像钟楚灵。
那个时候他们相亲相爱。
“廷川，你过来看看，喜欢吗？”她眼眸清泠泠的，里面缀满了点点繁星。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枕着她的肩头，那种清桔的香味让人格外放松。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对他好吗？”
看着她神情专注，一股暖流从心里蔓延开来，他情不自禁地凑过去亲吻她的脸颊。
“先别闹了，你看看嘛，喜欢吗？”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你今天喷了什么香水？”
“我自创的，感觉怎么样？”
“让人感觉很放松，有橘子的清香味，桂花的香味，还有其他的吗？”
“你鼻子真灵，确实有这两种，还有竹子的香。”
……
刚刚抱着她的时候，手臂传来温软的热流，慢慢渗透进皮肤。
那触感和味道还真是一摸一样啊。
下午，陆廷川刚进总裁办公室。
郑勋就递给他一份调查资料和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
“陆总，您让我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他浅浅扫了几眼，撕开牛皮袋，抽出里面的照片看了一眼。
眼底波澜无惊，但隐有暗流汹涌。
又将装有几根头发的透明袋递过去，“安排医生去钟楚灵的老宅，做个亲子鉴定。”
郑勋接过透明袋，“好的，陆总。”
天上人间娱乐场所里，王健在对酒当歌，寻欢作乐。
突然有人冲进来。
他神情不悦，气势嚣张，“谁挡老子的好事！赶紧滚！”
过了几分钟，陆廷川眼神凛冽，迈着大长腿走进来。
王健立马卑躬屈膝地倒酒，眉梢眼角都是讨好，“陆总，您怎么来了？”
陆廷川坐下来，不动声色，“我再不来，怕是屋顶都要被你掀了。”
王健哆哆嗦嗦地跪下，“陆总，您看这样行吗？合同再给您让利10个点……”
陆廷川打了个响指，有人递过来一份合同。
他言简意赅道，“签字后去自首。”
王健不知道陆廷川这么绝情，整张脸都吓得失去了血色，“陆总——”
陆廷川挑着眉，“还要我说第二遍？”
王健跌坐在地上，脸色一片土灰。
才不过几分钟，从风光无限到丧家之犬。
在去警局的路上，王健的手下心有不甘，“我们凭什么要听陆廷川的话？”
王健一张脸煞白，一声不吭。
他曾经见识过陆廷川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手段。
承乂集团4年前，遭遇内外势力围剿拼杀，严重程度不亚于古代的九子夺嫡。
公司董事贾政军勾结黑道，携同陆廷川的竞争对手杨忠义，想要置他于死地。
最后，陆廷川赢了。
突破围剿，反杀。
那些得罪过他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连公司也被他吞并了。
王健也不敢反抗，直接去警局报道。
其他人见到王健的下场，一时之间都噤声，夹着狐狸尾巴做人。
再也不敢兴风作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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