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苦忆
后续清理天化寺内尸体的时候，经过间侯元仪的确认，确认了于敏的死亡。
后续将四凶的尸首全数收集齐了，在寰都作恶多年的四大凶人，如今一齐折在了天化寺之中。
或许，这也是变相为所有因为四凶而死的同僚报了仇……
林则空、郭觞、刘振、秦空……以及那些因为四凶而死的数不胜数的寰都人……
徐楠和秋雁等人也开始折返，巡撰府众人在此一役中损失惨重，马车折返回寰都时，那慢悠悠的车轮滚在地上，卷起了地上的尘土。
徐楠不由得回头看向天化寺，自己来时天化寺可并非是如此，而在这次大战之后，天化寺却已经彻底荒废……
徐楠上了马车——秋雁毕竟受伤不轻，所以从锦衣卫那边借了辆马车。
至于公主殿下，她自行选择步行……沈淬后来对这镶明公主的评价是“没学武真是可惜了，一等一的好耐力”。
徐楠发觉秋雁神情失落，手里却是别着那通体金制的匕首——因为宫执在场的缘故，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将杜笙收尸。
“秋大人……”徐楠虽然知道秋雁心中苦楚，但是毕竟未曾亲历秋雁那段痛苦不堪的日子，未知他人苦，怎劝他人善呢？
“皓翎……”秋雁的眼眸中含着少许的泪珠，接着开始告知徐楠这一通事实：
“我本就应该死在那年饥荒，死在那成山的尸堆里……若非锦衣姐出现的及时，我就是再拼了命地求救，也断然活不下来……”
……
“你可算醒了。我这儿还有些果子，你先吃着。”饥荒那年的杜锦衣年岁正轻，生的楚楚可爱。
杜笙的身世并不单纯，是偏远富商的孩子。年少时就是学了琴棋书画，又生的一副好皮囊，再加上平素又偷偷学武，才造就了如她这般的人。
富商能富一时，但是动荡年岁能富终身的却是少之又少，杜笙家中也是因此生变，从地方往寰都这边跑。
只是逃了一路，自己的家人都死在了路上，最后只剩下杜笙一人。
而在尸堆中，她听到了微微的求救声，她去那死人堆里扒，终于扒到了奄奄一息的秋雁。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大快朵颐吃着果子的小丫头，这姑娘和自己的年岁相仿，但是蓬头垢面，一看就是在饥荒中侥幸存活下来的。
“秋……秋雁……”那时的秋雁也说话腼腆，同时也颇为怯生。
杜笙和秋雁就是如此相识的。
两个人往寰都方向赶，杜笙承担了大姐姐的角色，拉着秋雁闯了很久。
那个年代有两个人容易得到灾民的记忆。其一就是后来彻查此事的黄相，将这贪污之事尽数处理；其二就是当时大散家财施粥的高氏女贺谷兰……
两人后来入了寰都，寰都的生活和地方灾区的日子可以说实话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外面都已经开始“菜人”、“易子而食”的生涯了，而寰都这边依旧可以过得锦衣玉食、成日酒池肉林，好不奢靡……
秋雁和杜笙两个人最初就是乞讨、卖艺。杜笙会的多一些，不仅仅是织布，甚至还从戏班子那儿学了一招半式，平素两人就过着简朴的生活乞讨。
杜笙这人也确实聪慧过人，在织布坊那边乞讨了半月数载，杜笙自述自己曾经学过刺绣，靠着那一骑绝尘的刺绣，拿到了不少的报酬。
有一日杜笙正在织布坊屋中刺绣，秋雁则是趴在桌子上憨憨大睡。这时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进入屋内。
“请问你找谁？”杜笙声音细甜，相当招人喜欢。
“诶呀我的老天爷，没想到那些些个老妈子们只说你生的好看，不曾想声音也这么细甜。叫声‘张妈’我听听。”
“张妈？”杜笙此刻还不知道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一脸疑惑，但是随后她选择继续刺绣。
“诶，真是个乖丫头。我这一看，就觉得你这好生讨喜。因为饥荒逃到这里的？”
杜笙点了点头，但是并不太想理睬这女人，便选择继续刺绣。
“哎呀我的傻丫头。别绣了别绣了。”那自称“张妈”的女人将杜笙手中的刺绣一把夺过来放在桌子上，随后笑着对杜笙说：
“我的好丫头，今后你荣华富贵的日子，就要到了！”
“嗯？”杜笙是一脸的茫然不解。
“我告诉你啊。我呢，是这一带青楼的老鸨，也是前些日子听那些老妈子说的，织布坊这边来了个生的一绝、又刺绣惊艳的姑娘。
我寻思着能有多绝呢？寰都这么大的地方，那么多好皮囊我可是都见过的。没想到哇，你那刺绣水平，比起宫里那绣娘，都不相上下。
我就寻思着来这边见见这是个怎么样的姑娘，没想到你生的这么水灵。张妈我啊，好生喜欢。”
这张妈手舞足蹈，上下打量着杜笙：“我就寻思着这几日饥荒，可能是有外地流落到寰都讨口饭吃的。丫头，你这条件是真不错，除了……啧……有点小。
不过没关系，小点儿归小点，多补补就有了。跟张妈走，张妈带你学艺，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保准这几年内过上好日子，到了时候就把你嫁出去，那可是享不尽的清福等着你呢。”
杜笙那是根本不信，谁知这张妈却是喊来下人们拿上来了一大盒子的玉饰，张妈拿着手帕：“诶呀，傻姑娘，我说实话，要是平常单纯就生的好看，我可是看都不会看一眼。
你这刺绣是真的一绝，这绣工杠杠的，若是给你更好的布料，妈妈我呀还是相信你能做的更好的。”
杜笙看着这一大盒的玉饰，陷入了沉思之中，在饥荒年代掏出这么多玉饰的，属实是价值不菲了……
那张妈还在杜笙面前煽风点火，希望鼓动杜笙成功。
“我还有个妹子……”杜笙指了指趴在桌子上的秋雁。
“哦哦，还有一张嘴呢……”因为秋雁趴在桌子上的缘故，张妈也瞧不见她的正脸，只是打量着体态，随后笑道：
“没关系，一并收了就是了。这个钱，妈妈我还是出得起的。”
杜笙沉思片刻，仍旧拿不住主意，只是打了个太极：“妈妈的这番好意锦衣心领了，但是还望再容锦衣好好思虑一番……”
张妈也不勉强，给杜笙留下了个地址之后，便离开了：“丫头想明白了可一定要来找我哦！”
等到张妈走后，秋雁却是突然抬头：“其实阿姐，你要不还是跟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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