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与死 血染宝光寺
“大个子！”唯威大声地呼喊着，他想要上前帮上一把，但自己这边也是自顾不暇。
情急之中的他，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朝孙信的方向大喊了一声：“信哥！”
可这寄托着最后希望的呼喊发出之后，却像撞上了一堵看不到的墙。
那墙横亘在他与孙信之间，让他喊出去的每一句话都如同石沉大海。甚至，就连此时此刻他们已身处险境，那团包裹着孙信的烟雾依旧纹丝未动。
淮威绝望地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黑言和黄行两兄弟，又看了一眼上半截身子被砸进土里的庄义，有些无奈地苦笑起来。
“妈的……就逮着我们这帮小老百姓欺负！哈，哈哈哈哈！”淮威朝着天空笑着骂道。
他看了一眼那个被自己挠得丢了半张人脸的小沙弥。“哈哈哈哈……瞧瞧，说我们人不人鬼不鬼，你们不也是一群披着人皮的垃圾吗？”说完，似乎感觉还不够解气，又朝着那小沙弥用尽最后的力气啐出一口唾沫。
那小沙弥任由脸上挂着淮威啐上来的口水，缓缓举起了右手。
淮威慢慢闭上了眼睛，做好了承接那迟早都会来的一掌。
来吧，这一掌下去，自己虽然没有办法再和兄弟们团聚，但再也不用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了。
但他等了很久，却迟迟没有等到那一掌的到来。心中的疑惑让他再次睁开眼睛，就在他刚把双眼睁开的那一刻，就看到那小沙弥的人脸皮下面，突然冲出一张蛇的脸来，张着血盆大口朝着自己扑了过来，然后自己的眼前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老和尚看到那四个人被一一收拾之后，方才满意地转过脸来继续盯着眼前的这团烟雾。
两个小沙弥在料理完老和尚吩咐的事情之后，又悄无声息地回到老和尚的身边，他们身上的伤此时也在快速地恢复着。
被烟雾包裹着的孙信，此时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随着身体的快速恢复，周围的烟雾也开始慢慢淡了下来。
老和尚半眯着眼睛，看着烟雾里孙信的身形逐渐开始清晰起来。但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抬了抬手，示意自己身后的两个小沙弥前去探探深浅。
在接到老和尚的命令之后，两个小沙弥身形一晃便消失于当前。等到他们再次出现的时候，已是站在老和尚身前数米远的地方。而与他们咫尺之遥的，就是身边烟雾散尽的孙信。
孙信深深地吸了口气，此时他能够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粘腻的鱼腥味。
随着他慢慢睁开双眼，首先进入眼帘的便是那两个小沙弥。他们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满面笑容地站在他的跟前。
他又朝两个小沙弥身后望去，只见那老和尚站在那里，与孙信四目相对时，老和尚还回以一个看似善意的笑容。
“好家伙，这意思是要想跟他打，还得先过眼前这两个小沙弥这一关了。”孙信看了一眼挡在自己身前的两个小沙弥，心里想着。
随后，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赶忙四处寻找着。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远处的墙角处。
从那里的地上，还有墙上的痕迹来看，很明显在不久之前，那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孙信看到黑言和黄行仰面朝天地躺在墙角，身体一动不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地面上被砸出一个大坑，从留在坑外的那半截身子来判断，趴在那里的应该就是庄义了。
而淮威……当孙信的视线最终定格到另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他的心头一紧，那是一具已经蜷缩成一团的瘦小的身体。此时，他们四个人的身上都在往外飘散着白色的烟雾……
“他们死了……”
“谁杀的。”孙信强压着心头的悲伤和怒火看向那三个人。
几个时辰之前，自己对他们的承诺现在还仿佛在耳边徘徊。仅仅只是那个承诺……他们本可以不用死的。
“我再问你们一次，谁！……杀！……的！”
孙信身上迸发出来的怒火，就连远远站在后面的老和尚都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了。而且，他还感觉到眼前这小子的功力和刚才相比，竟然又提升了不少。
“弱者，没有挑选的资格。”说话的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小沙弥。
当他再次想要说上两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随即就感觉到喉咙处有什么东西凉飕飕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里无法再发出声音。他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涌上喉咙，就像是沸腾的水一般猛然间从身体里喷涌而出，带着他仅有的那一丝意识，离开了身体。
另一边笑脸的小沙弥看到此等场面，脸上的表情也只是微微僵了一下，他淡淡地，冷冷地轻哼了一声。似乎那个刚刚被孙信一剑封喉的是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哼……早就和你说过，整天板着一张臭脸迟早招人烦。”笑脸沙弥甩下这么一句之后，便再看也不看躺在一旁的伙伴一眼。甚至就连刚才所说的话里，都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厌恶。
“放心，你很快就去陪他！”
孙信说话的时候，剑已经飞至那笑脸沙弥的身前，不等那小沙弥有迟疑的功夫，剑身一转，锋刃上挑，竟是朝着那沙弥的喉咙而去的。
但这次，小沙弥显然已经从伙伴身上吸取了教训。身子微微后倾，鼻尖紧贴着剑身躲了过去，紧接着一个转身，甩出袍袖，朝着飞剑的剑柄而去，很显然，这小沙弥是想把这柄剑握在自己手里。
但他忽略了一点，这寒冰剑非一般宝剑所能相比，孙信能够招之则来，挥之则去，自然是与这宝剑之间有着外人所不能轻易洞察到的联系。
孙信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小沙弥甩出去的袍袖像一条青灰色的蛇一样朝着寒冰剑追去，很快就明白了小沙弥的意图。而他也只是微微摆了摆手指，那原本朝天而去的寒冰剑扭头就又冲着地上的小沙弥直冲下来。
小沙弥见状又将左手的袍袖甩了出去，此时的半空中像是两条青蛇争先恐后地对一把宝剑紧追不舍。
如此这般在空中反复追逐了几圈之后，宝剑飞行的速度慢了下来，而那两条青蛇一般的袍袖趁势扑了上去，左右缠绕着将宝剑包裹了起来。
随着最后一抹剑锋被青灰色的袖袍严严实实地包起来以后，那宝剑便直直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小沙弥眼看着孙信想要上前抢剑的时候，自己抢先一步纵身一跃便将那被包裹住的剑抓在了手里。
“哈哈哈哈……我当是什么宝贝，也不过如此。”抢到宝剑的小沙弥放肆地笑着，那张原本就笑得有些瘆人的脸上随着他这么一笑，竟还显露出了蛇头的样子。
“好家伙，难怪……”
摸清了这两个小沙弥的底子之后，孙信转脸过去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老和尚。而后者面无表情，只是缓缓地道出一句佛号。
高手之间的过招，往往就是这么地简单，甚至外人都无法察觉。就在那小沙弥拿到宝剑的那一刻，老和尚就已经知道了小沙弥的结局，但他并没有出手相救，只是远远地看着。
孙信也没有给那小沙弥欣赏宝剑的机会，就在小沙弥隔着袍袖轻轻地抚摸着宝剑剑身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亮，一阵冷风擦过额头，随即飘下几片碎布。
小沙弥的那张脸直到最后还是保持着那个诡异的笑容，即便他直勾勾地躺下去的时候，也只是眼神中流露出了疑惑和惶恐。
他的最后一点意识促使他朝着老和尚的方向看去，可笑的是，最后残存在他眼睛里的只有老和尚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孙信收回寒冰剑后，慢慢朝着老和尚的方向走来。杀气从他的身上发散出来时，就连远处的老和尚心里也不由地‘咯噔’一下。
“施主好重的杀气，莫污了我这佛门净地”
老和尚的这一句丝毫没有掺杂着感情的话，此时在孙信看来更像是在挑衅。
“妖僧！你也配说这样的话？”
孙信此时的脑海里满是淮威他们的惨状，别说是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和尚，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他也要提剑上去砍上两剑！
“我佛向来以慈悲为怀，我劝施主还是放下屠刀……”
“你少在那儿叽叽歪歪的！看招吧！”
孙信不想再跟这个老和尚多费一丁点的口舌。所以，就在说话的同时孙信已然提剑冲到了老和尚身前。
老和尚双腿一蹬，身形连连后退，同时长袖一甩，从袖管中飞出一根长棍来。
追赶途中的孙信眼见前方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举剑便挡。但他却没有料到那长棍所带着的力道如此之大，饶是有寒冰剑将这力道卸了一部分，但还是被撞得连连后退，数步之后方才稳住身形。
那长棍在将孙信逼退之后，又飞回了老和尚的手里。老和尚接过长棍托于双臂之间，双掌合十，行了个佛礼之后，抬起身来注视着孙信。
“礼数到是挺多，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这老和尚，到底是佛是妖！”
话毕，孙信再次举剑冲了上去，行进的途中寒冰剑寒光大作，将他的全身包裹在寒光之中。站在对面的老和尚也毫不示弱，提棍回转，连连舞得风声大作。随着长棍的一头重重地砸在地上，老和尚周身竟然也是金光大作。
这山谷深处看似幽静，但却处处暗藏凶险。通往“宝光寺”的那条绵延十几里的山路，怕是只有寺中人自己才知道到底铺了多少人的尸骨。
再看那似清幽如世外桃源的翠风林里，处处弥漫着一层看似薄雾，实则却是杀人于无形之中的瘴气。而这座深藏于其中的所谓深山古刹，朱墙碧瓦，实则又是多少人的鲜血，多少人的精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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