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穿戴整齐以后,李想国推门出去,忙活起每天的日常。

  这两天又是阴天,不过没有途径知道天气预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雪。

  不过哪怕不下雪,晚上也会有霜,打扫干净的院子地面上依然一片白茫茫。

  检查过院门,确认是关好的。

  李想国去鸡舍边上,把门打开。

  看到门被打开,被关了一晚上的鸡鸭以及大鹅立刻一股脑地往外跑。

  已经霜雪覆地,外面的野物都找不到吃的,更何况这些家养的货。

  李想国可不敢让它们跑到院子外面去。

  真放出去,估计用不到晚上,就可能有野牲口上门来感谢李想国给它们加餐。

  去苞米楼子拿过来一抱玉米棒子,搓下来玉米粒撒在院子里。

  这些家禽马上就全都跑过来抢着吃,没抢到的就都围着李想国一顿乱叫。

  等着投喂。

  一时间,真是满院子鸡飞狗跳。

  不过一直到扔完最后一把玉米粒,它们也还是围着李想国不肯散开。

  这点李想国也知道,玉米肯定不够它们吃的。

  所以他把之前拌好的一盆谷糠摆在了院子中间,又给它们在水槽里面添上一点水。

  这才让它们消停下来,去围着盆子吃了起来。

  李想国也不管它们,直接钻到了鸡舍里。

  把晚上喂食的食槽搬回家扔到厨房,才再度走出来朝着牛棚走过去。

  现在太冷了,哪怕剩下的再少,他也都把食槽搬回家。

  里面剩下的饲料少,解冻也容易。

  要是偷懒,时间长了,食槽满了再解冻,那混杂着谷糠和菜叶的饲料就别想那么容易解冻了。

  不用点手段,只怕三五天都未必能彻底解冻。

  不过他走的时候,也得小心地避开零散的鸡屎、鸭粪。

  这些直肠子的玩意儿,吃点东西,就走到哪儿拉到哪儿。

  就这么一会儿,院子里已经多出来不少黑的白的、有干有稀的粪便。

  一天下来,满院子也必然到处都是这些东西。

  所以,这段时间每天把家禽关进鸡舍后,扫一遍院子也成了李想国的日常。

  天冷倒是也有好处,那些鸡屎什么的很快就冻得发硬。

  不止没什么味道,打扫的时候也不粘扫帚。

  就是有时候这些东西会冻在地上,扫帚根本扫不动,得用铁锹铲下来才行。

  这两天李想国也都是自己伺候那些牛。

  二黑子有些咳嗽,李想国让他别来了,好好歇几天。

  所以也只能自己去伺候那些牛。

  给它们添上草料,还喂了几桶加了盐的温水。

  照例还得清理牛棚。

  说起来,原主家里是真的不缺钱。

  家里就这么两口人,还都是一老一少,土改又是按着人口分的田。

  并不像后世是按照成年男性数量来分的。

  所以每年都会剩下不少的粮食,留够两人的口粮,大半都被拿去卖掉了。

  所以原主父亲陆续寄回来的钱也根本用不到。

  因为用不到,所以也没有去换成东北币。

  上次出去回来后,李想国还整理过,家里有差不多近千万的东北币。

  还有三百多万软妹币,这要是换算一下,妥妥的又是接近四千万的东北币。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绝对算得上家底殷实。

  就这,还没算家里的房子还有三头牛。

  原主和他奶奶当时还真想着,母牛生母牛,三年五头牛。

  所以年初,看着价钱合适,外加着本身也得伺候小组的耕牛。

  就买了两头母牛加上一头公牛,都是刚成年的。

  这样,有公牛能干活,母牛能下崽。

  过几年就能有一大群的牛。

  而且这两头小母牛也争气,都配种成功了。

  生产期倒是不怎么好,估摸着正好赶在过年前后。

  不过总归伺候好了,也没太大问题,那样明年就有五头牛了。

  那样不管是继续养着,还是养大了卖掉,都是好事。

  发展生产,实际上也是这时期有了土地和家畜后,广大农民都有的普遍想法。

  谁还不想自家的生活能更好些呢?

  可李想国有着后世的记忆。

  哪怕没亲身经历,却也多少知道后面的历史。

  好日子没几年,就该成立公社了,这些家畜以及田地都要转为公有资产。

  在这过程里必然涉及大量的资产,那为什么会出现一平二调三收款的行为也就完全不奇怪了。

  所以那个时期,很多人都是偷着把耕牛杀掉卖肉,避免被低价公有化。

  就像小岗村,加入高级社之前,有耕地一千一百亩,耕牛二十六头。

  仅一九五六年冬天,小岗村就死掉了十七头耕牛。

  到一九六二年,小岗村的耕地仅剩下一百亩,耕牛仅有一头半。

  躺平,人家也是认真的。

  人类社会发展到现在,现在的一切社会行为,都能在历史中找到重复的痕迹。

  你觉得时髦、创新的,很可能都是大家祖上早就玩腻的东西。

  但是,这种现象的出现,无疑会有人更着急。

  这样的状况对农业生产不利,所以后来出台一些相关文件。

  严禁公有化过程中,压低价格购买农民的生产物资,更严禁收缴农民存款。

  这才得以遏止杀牛之风。

  后边的三年灾害期间,东北也有旱灾。

  但是没中原地区严重,少数地区才有绝收的情况。

  所以尽管生活不可避免地苦了一些,不过却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至于再后面的文革,东北的农村也没那么严苛。

  本身地广人稀,监管自然宽松。

  大多数农村也不过应付性地随便开个批斗会,喊喊口号。

  完事儿了,群众跟被批斗者坐一起读读语录,有说有笑吃顿大锅饭然后散伙才是常态。

  远不是城里那种没完没了的批斗,更没有往死里整人的情况。

  毕竟每个村里就那么一两家地主、富农。

  甚至有的村连富农都没,真把这地主给批斗死了,还选谁来批斗?

  那不是拖了公社的后腿?

  更何况,就后世的眼光来看。

  东北本身没有多少那种大肆兼并土地的地主。

  当然,这些人里面不乏作恶多端者,但是也有不少大地主是当年抗日的主力或者资金来源。

  之后存留下来的,也大多都是小地主。

  大半其实也是勤恳劳动,努力开荒的普通人。

  最多也就是多了几亩地,农忙会雇几个人一起干活。

  就算吃喝,也是跟着雇来的人一起吃。

  日常他们的饮食,可能还没普通的农民好。

  真的剥削、苛待雇农的,那只怕雇人都没人去干。

  实际上这时期,只要肯下功夫,村外大片野兽出没的荒地,随你开垦多少。

  自己不去开荒,盯着人家那仨瓜俩枣。

  这也充分体现了恨人有笑人无的劣根性。

  这样的地主再坏,还能坏过那些下乡的知青?

  每个时代,都要有人成为代价。

  当然,知青同样也是特殊时代的受害者。

  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

  大半正常的人,也不会再留恋怀念那些苦难。

  或许每个时代,都要有人成为代价。

  只不过身处局中,只有聪明或者运气好的少数人才能跳出迷局,躲过那些不属于他们的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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