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王，都是无情的

连绵的山脉阻隔了风雪。

  一山之隔就如两个世界，从白雪茫茫到天高气爽只用了不到两个标准时。

  距离刺杀事件已经过去了十五天，来自雄鹰领和帝都的骑士已经与哈迪斯汇合。

  一支近三百人的骑队由北向南进入了克里克尔平原。

  距离册封仪式还有五天，队伍全速赶路的话只需要三天就能赶到罗萨城，因为克里克尔平原的道路比帝国其他地区更宽更平。

  马车行驶在平坦的夯土道路上。

  哈迪斯望了一眼视野里逐渐变小的红枫镇，放下了车帘。

  那里曾经是他“行动”的第一站，在那里他“偶遇”了奥列格和迪纳。

  这两位朋友的命运开始与哈迪斯联系在一起，他们也成为了哈迪斯计划中的一部分，至于当初是不是真的偶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哈迪斯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在达成最终的目标前，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牺牲，包括哈迪斯自己，这就是那天“雪中悟道”得到的答案。

  “王，都是无情的。”哈迪斯想到。

  “既然踏上了通往王座的阶梯，那就先斩了感情。”

  另一边，位于科沃行省西北部的蔷薇堡戒严了。

  整个领地内的大小城镇关卡都有城防军和巡逻队的踪迹，发现可疑人员一律核查身份，甚至有些外地来的商旅人士都被强行扣押审讯，核实身份后才会被归还人身自由。

  连续数天的高压政策引得人们怨声载道，蔷薇堡城更是布满了科西莫家族的卫队，蔷薇堡整座城堡都在戒严，两百名长弓手和六百名全副武装的伦巴迪亚长枪兵进驻了城堡，还有人说曾见到白蔷薇骑士团也进了城堡，大团长贾赛·爱德伯·奎恩的身影也在蔷薇堡出现过。

  蔷薇堡城的人们最近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

  而此时的拉斯卡纳已经到了科沃行省西南部，再往西走三十标准里就到了克里克尔平原，这就是洛伦佐公爵的对策。

  待在一个地方就是最危险的，无论那个地方布置的多么严密，那天结束对话之后，拉斯卡纳第一时间找到了蔷薇堡的管家，并且说了那句话，而后当天下午，拉斯卡纳就已经是一个香料商人手下的杂工了。

  与此同时，蔷薇堡出现了一个“拉斯卡纳”。

  当天夜里，蔷薇堡开始调集力量，同时命令戒严，这些在真正的“刺客”眼里都是拙劣的手段，于是蔷薇堡给出了第二道题。

  从当天傍晚到次日傍晚，从蔷薇堡城陆续隐秘的出去了几十个目标，他们的目的地有乌菲齐领、碧缇领、沙漠、北方的皇家领地、金柱行省、克里克尔平原、罗萨城、奥兰多行省……

  甚至还有一支是去往月光堡的，就这样，一个纷乱的网络形成。

  “刺客”之所以是刺客，是因为他们与其他武力对象有区别。

  暗中杀死目标或者是利用敌人的弱点漏洞，以最小的代价完成关键任务，这就意味着当面对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刺客是不会正面强攻的，如果强攻了那就不是刺客了。

  行刺杀之事，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轨迹或者叫脉络。

  当理清了脉络，找到了关键的痕迹，那就离成功不远了，因为对于一个传承了数百上千年的刺客组织来说，刺杀的过程里最简单的就是杀人，所以老公爵设了第三个难题。

  拉斯卡纳独自来到香料商人所在的旅馆，没有贴假面，没有护卫，没有任何的特征，他此时就是香料商人手下的杂工。

  他见到了商人，商人不耐烦的敲打了“杂工”几句，然后让他赶紧去睡觉，告诉他明天早晨就会出发。

  来到杂工住的窝棚里，其他人都不想讲话，因为干了一天累活，他们早就疲惫不堪，有些已经呼呼大睡，这一切就是“真实”，从城堡出来之前，老管家只对拉斯卡纳讲了一句话。

  “随遇而安，如常即可。”

  所以一路上，拉斯卡纳真的就跟着其他杂工干着喂马掏粪的粗活，该吃吃该休息休息，直到商队走到科沃行省中部。

  一个自称是流浪骑士男人说要与商队同行，好有个照应，顺手塞给了商人一小袋银币，商人便答应了。

  休息了一夜的商队继续出发，正午时分时路过一片树林，树林中走出来十几个猎人装扮的强盗，他们要求商人留下两枚金币的过路费，就在商人自认倒霉准备给对方金币时，那名流浪骑士看不下了，他拍打着胯下那匹瘦驮马挺身而出，大声宣告了骑士精神，并且要那十几个强盗让路。

  最终流浪骑士被砍断了一条腿扔在了路边，商人乖乖交了两枚金币后离去，流浪骑士当天夜里就冻死了，尸体也被树林中的野兽分了去。

  在商人看来，与其跟对方强硬着拼个你死我活，不如掏几枚金币省事，万一自己雇的护卫是花架子，火拼中死了伤了，自己还要赔一笔更多的金币，得不偿失，他也不理解那个傻瓜为什么要站出来对管闲事。

  他交的二十枚银币也只够他能够自给自足的情况下同行，断了一条腿那就不是这个价格了，而那个傻瓜明显已经没有多余的银币了，这是在上一家旅店时他就看出来的，因为那个傻瓜明明很爱喝酒，但到了上一家旅店时却没有买酒喝。

  商队继续赶路，被勒索的郁闷随着路途中的风雪和寒冷散去，流浪骑士这个人也被所有人遗忘，商队里的每个人都不会关心除了自己关心的东西之外的一切，就像商人也不知道自己卖旅馆老板朋友一个面子收下的杂工名叫拉斯卡纳……科西莫。

  商队顺利进入了克里克尔平原，意味着“刺客”们已经输了，因为他们没有找到那个关键的痕迹，也就找不到真正的拉斯卡纳身在何处，于是“刺客”不再是刺客。

  他们强攻了蔷薇堡，成功杀死了密室中的拉斯卡纳的替身，代价是哈萨辛组织的七位元老和组织里最有潜力的一位年轻人的生命。

  此刻已经身在莱茵城的“虔诚者”想到。

  “一生都在坚定不移的遵守着信仰的那批人已经全部都死了，而他作为“老哈萨辛”最后的残党，如果哪天他也死了，哈萨辛最终会走向什么的结局，是否会就此消亡，亦或是更加壮大，是否会有年轻的一代站出来，带领着哈萨辛们走得更远，到那时的哈萨辛又是不是哈萨辛了呢？”

  然后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人的画面，那是一个年轻人，他与他见过的年轻人一样，他又与他见过的年轻人不一样，而他做了那个决定，来到了这里，正确与否，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但事实就是他来了，那就不存在正确不正确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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