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封锁
龙神殿。
隆被人截杀的消息先是被久等主将未果的龙军知晓，随后才随着军情传到了触虹，等到惊梳苒知道后，此事已经过去了十天有余。
这对惊梳苒而言简直是一个天大的噩耗，这个曾悉心照料自己的大叔就这样永远地消失了。而惊梳苒对他的回忆还停留在半个月前，她在议会上轻描淡写地和他道别。
但在悲怆过后，惊梳苒感受到的是异常强烈的不安。藏在暗中的敌人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可她竟然丝毫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似乎只能等着坏消息一个一个的传来。
先是刘国焘，然后是隆，那下一个是谁？会是自己的爷爷吗？还是书心亘？
惊梳苒害怕了起来，她害怕惊鸿博和书心亘也会像这样突然从她身边消失，这种生离死别的担忧立刻击败了之前对他们的怨怼。
她不顾一切地在龙神殿寻找书心亘，最终在一间书房找到了他。见到书心亘的那一刻，惊梳苒顿感安心。
“心亘爷爷……”她喊出了这个称呼。
书心亘对惊梳苒突然的出现感到意外，在反应了一段时间后，他才站起身，迎向惊梳苒。
“看来，你也知道那个消息了。”
惊梳苒点头，她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说出接下来的话，在几番挣扎下，她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心亘爷爷，我好害怕……”
书心亘皱眉，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惊梳苒这么直白地示弱了，他明白惊梳苒定然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才会如此。
“好孩子，遇到这种事，谁都会害怕。”他安抚道。
“我想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么？为什么他已经一个月没有给梳苒书信了？我好想要见到他，现在就见到他。”惊梳苒的问题如连珠炮一般一个接一个地抛出。
但对此，书心亘只能摇头。
因为收到关于隆的噩耗同样令书心亘猝不及防，而让他真正产生巨大担忧的不是这个消息本身，而是这个消息传达给他们的方式。
这个极端重要的消息居然在事发后整整十多天才能传到他们这来。放在以前，他肯定寻龙者的情报网只需要一两天就会把这个消息告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寻龙者突然变得如此迟钝？
书心亘触电般想起什么。
“梳苒，你还记得上次议会缺席的那十几个人吗？他们后来有再出现过吗？”书心亘问道。
“没有。”惊梳苒答，“他们都是风翟那一派的人，他们和风翟一样人间蒸发了。”
“不要再叫他风翟了，叫他的真名，燚风曜！”书心亘如临大敌般在房间里走动，“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现在恐怕已经带着他的势力，准备重返触虹了。”
“为什么？他已经消失了快两个月，议会里的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因为害怕而逃走了。”惊梳苒道。
“不是所有人都认为的就是事实。”书心亘道。
惊梳苒愣愣地站在原地。
“你爷爷的寻龙者几乎遍布了整个触虹，如果议会反对派的十几人突然消失，他们不可能发觉不到，但事实是，我们完全没有接收到这十几人消失的任何消息……就和这次一样。”
“您的意思是……触虹城的寻龙者……都已经被杀了？早在一个月之前！？”不可名状的恐惧当即笼罩住了惊梳苒。
“燚风曜的势力恐怕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你爷爷他之所以没了音信，恐怕是因为已经没有寻龙者能够活着把信送到触虹了。”
惊梳苒走近书心亘，害怕地拉住他的袖口，她此刻已然不再是那个万人之上的神女，而又变回了刚刚离开自己爷爷的小女孩。
“心亘爷爷……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太迟钝了……梳苒，你和爷爷们的隔阂，让我们错失了规避危机的最后机会。”书心亘闭上眼睛拼了命地思考着，“寻龙者已经无力干涉触虹，本来我们还可以依靠龙军，但现在隆也不在了……触虹现在无异于一座囚笼。”
惊梳苒剧烈地呼吸了起来，当她已经恐惧、自责到极点时，骨子里的坚毅却让她回光返照般地冷静了下来。
“心亘爷爷，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惊梳苒紧紧拉住书心亘的手，“我们得离开触虹。”
“不行，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在监视龙神殿了。现在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书心亘揉捻着自己的额头，让自己冷静地做出决策，这是他在面对极端危险的状况才会做的动作。
“攸儿！”他突然喊了出来，“对，我们可以让你攸哥哥借外出公办的名义去找寻龙者，去了解现在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这太危险了……攸哥哥他万一……”惊梳苒皱起眉头，她现在对亲近之人的患得患失已经达到了顶峰。
“他是最佳人选。”书心亘的语气柔和起来，他低下头细细端详着惊梳苒那已褪去稚气的面容道，“梳苒，你还不知道么？为了你，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会甘之如饴。”
惊梳苒的双眸湿润了，她听懂了书心亘的言外之意，想到自己先前退回书攸礼物的行为，她感到无比愧疚，她已经因为情绪的爆发做了太多错事。但那些被自己伤害的受害者没有一个人来苛责自己。
“不，心亘爷爷，可是梳苒从来都只是把他当哥哥，梳苒不值得他这么做……”
“不要说什么值不值得。”
书心亘抚了抚惊梳苒秀美的脸颊，一点点擦掉上面的晶莹泪珠，“也不要哭，眼泪只会让敌人变本加厉。”
惊梳苒点头，自己抹去了眼泪。
“好孩子。现在，回到你的房间去，然后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明天的议会你也必须照常参加，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你的变化。接下来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决定了我们的生死。”
……
穹隆，堑山。
惊鸿博仔细看着手中一段断掉的匕首。
通体透黑的刀刃总让他想起什么，他在哪见过这种质地的武器，但或许太过久远，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大宗主……当务之急是要快点让人回触虹营救梳苒……燚风曜背后的势力，绝对不简单！”隆坐在帐篷的一侧道。
他不是不知道“与大宗主禀报需要站立”这种基本的礼节，可他身上的重伤已经不支持他再讲究这些礼节。
惊鸿博将刀刃放下，“一切都已经太晚了。现在，寻龙者已经完全无法靠近触虹，而龙军现在也已经不再受你调遣，触虹，已是孤立无援。”
“咳！咳！”隆因巨大的噩耗而猛烈地咳嗽了起来，“燚风曜怎么可能挡得住寻龙者？”
“他是燚姓王族的血脉，只要他能够证明这一点，那些自商羿覆灭后就开始隐姓埋名的旧贵族死士一定会云集于他身边。”惊鸿博淡淡道，“而据我所知，能够证明他燚姓血脉的东西就只有一个。”
隆脸色铁青。
惊鸿博所说的物件是一个名叫“魄晶”的晶石，是商羿王朝千年代代相传的宝物，据说里面收纳了历代商羿龙王的所有精魄。而最重要的，这种宝石只有在商羿王族的血脉手中才会呈现出它本该有的血红色。
“这怎么可能？当年为了找到它，玉烛王几乎探访了整个瑞辰，却依旧无果。怎么会在这么多年之后，突然出现……？”
“但它就是发生了。”惊鸿博提高了好几个声调，虽然声音依旧沉稳，但任何人都可以确定此刻他已经动怒，“隆！认清形势吧，如果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我们会丢掉触虹！而如果它落到燚风曜手里，整个龙族都会是他的！自然，也包括梳苒……”
隆不知道该如何出言相对，而他很清楚现在重伤的自己并不能派上任何用场，就算再如何心急如焚，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在营帐中好好躺着养伤。
隆强忍住自己想要继续询问什么的欲望，对惊鸿博抱拳，“属下，告退。”
“岚她已经赶去触虹了。”在隆走向营帐出口的时候，惊鸿博突然道，“虽然她作为妻子本该留下来照顾你。”
“属下知晓了。她一向是最喜爱梳苒，这次梳苒被围，她恐怕比我还急。”隆道。
“本宗的意思是，堑山就交给你了。”惊鸿博站起身。
“大宗主……”隆转过身。
“明日，本宗会启程前往荡龙河。你在堑山坐镇，召集八荒各地的寻龙者都调往荡龙河。”
“大宗主这是何意？”
“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燚风曜真的称帝，仅凭我们又如何挡得住他北伐……”隆哀叹着低下头。
“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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