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给面子
如果说川省最大的平原几乎是人人皆知，那第二大平原知道的就要少很多了。
攀西地区，安宁河谷平原。
有川西南粮仓之称，号称‘插根筷子都能活’。
也是西部大开发的重点地区之一，而在河谷的四周，则是群山汇聚，山场广阔。
较好的光水热资源也让这里成了川省唯一适宜发展南亚热带经济林木之地。
金沙江、雅砻江和安宁河谷下游盛产香蕉、荔枝、菠萝、芒果、木瓜及剑麻、三叶橡胶等等。
当然，攀西地区也是全国最适宜发展麻风树的地区之一，野生麻风树资源就有数十万亩。
这也让这里，在前几年成为了能源巨头跑马圈地的乐园。
在政策的号召下，国内外能源巨头宣布要将200多亿资金砸在攀西搞生物柴油。
先是英国阳光能源集团与凉山签订合作协议，拟投资40亿元，在攀西种植100万亩麻风树来提炼生物柴油。
紧接着，美利坚贝克休斯公司表示，10年内将投入16亿至20亿美元。
在攀枝花建设全球最大的生物柴油原料种植基地——300万亩麻风树，以及40万吨级的生物柴油炼油厂。
随后，国内能源巨头纷纷加入。
华夏石油宣布与川省合作建设500万亩麻风树能源林基地，同时建设年产10万吨生物柴油的生产基地。
石化、海油也纷纷跟进，加码云贵、海南等地区。
一时之间，云、贵、川地区掀起了生物柴油投资的高潮。
以至于后来者嘉禾找不到地，只能转道桂省和闽省。
时过境迁，如今重回攀西，却难以找到那些曾让人热血沸腾的巨头。
先是美利坚贝克休斯公司人间蒸发，紧接着英国阳光集团也悄然退场，国内几大巨头计划搁浅。
如今，只剩下几十万亩已经种下的麻风树还在顽强生长。
被抛弃的麻风树一度无人看管，荒草丛生，很大一部分因此死去。
已经形成事实的一地鸡毛。
而王大山等村民引发的流血事件只是撕开了最后的遮羞布。
甚至撕开都算不上，因为太过偏僻，消息在第一时间就被镇压了。
普通人根本关注不到这里的消息，甚至可能连麻风树是什么东西都还不知道。
而对于业内的人来说，这无异于是一场大地震。
是原油价格一泻千里后的连锁反应，最后还在坚持的人都陆续放弃了这个产业。
南方的麻风树，北方的文冠果，民营企业毫不犹豫的退场，烂就烂吧！
保住兜里的钱才是最重要的。
而三桶油也在忙着收尾，至少央企的担当还是拿出来了的。
已经落地的基地，承诺的每亩投资400元，是全部到位了，但剩下的300元投资，是地方政府承诺的补贴。
三桶油管不着。
凉山，会理。
40多岁的李德明，是当地明森造林育苗护林公司的负责人。
数年年来他种下了3万多亩麻风树。
直到今年，这3万多亩的麻风果树，仅有1000亩挂果，即便挂果，产量也很低，一棵树上结不出几个果子。
原本指望着这些能够“燃烧”的麻风树果子，能带来滚滚财源，谁料却成了这模样。
还好他也不是凡人。
李德明来到林业局，大摇大摆的敲门进了局长关子礼的办公室。
办公室还另有其他人，关子礼看到进来的李德明做出头疼的模样。
“坐啊，老李。”
“小陈，给李总泡杯茶，然后忙你的事去吧。”
茶泡好了，办事的人转身出门时，还能看到李德明倔强的站着。
“关局，华夏石油的提炼厂什么时候能建起来啊，真撑不住了，没钱了。”
“现在每天一睁眼，想的就是去哪里搞钱，每年人工费至少花50万元，还不算其他养护和运行成本。”
“现在挂了果，又没有提炼厂收，想收回点钱都没有办法。”
“你今天就给我句实话，这提炼厂到底还建不建！”
“建，肯定得建！”关子礼拉着李德明，“坐下说话，老李，先喝口茶。”
“当初可是你拉我来投资的。”李德明坐下，“不是看在多年战友的份上，我能跳进这个坑吗？”
“我成现在这模样，一屁股债，关子礼，你得占一半的责任！”
关子礼也来了火气。
“好你个老李，现在怪到我头上来了，该给的补贴，局里少了你一分吗？那都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求下来的。”
“石油那边我也去磨了，原料太少，3吨麻风果才能提炼一吨柴油，10万吨的厂就要30万吨的麻风果，但你有那么多原料吗？”
“就算整个会理，整个攀西地区也收不到这么多的麻风果。”
“好啊，这下说实话了吧，刚才说的建厂都是在糊弄人是吧。”李德明气急，腾地站了起来。
“那果子也不收了，麻风树基地老子也不管了，外国人能跑路，我就不能跑路？有种就把我关攀西监狱里去。”
声音传出去老远，有路过的人员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
关子礼瞪回去，起身把门关上，回来后才换了副模样。
“闹吧，使劲闹吧，闹得越厉害越好。”
“茶叶不错，还是你这日子好啊，一天坐着就把钱挣了，我还得去山上晃悠两圈。”李德明悠哉的喝起了茶。
“这事情一出，州里都没精力再管补贴那档子事了吧？”
关子礼说道：“现在都忙着把命案压下去，补贴没人跟了，不过你也不能太过分，再管护一年。”
“一年？”李德明不乐意了，“那人工费真得投入50万！”
“你随便找些人把面子工作做了就行了，再说，500万的补助都拿了，还差这点钱。”
三万亩麻风树，核算三年的投资是1200万元。
政府补助500万元，剩下700万元也是李德明从银行获得的贷款。
但实际投入的钱经过层层过手，可能只有三四分之一落到了土地上。
而除了这些，周边的麻风树苗木也大部分是他的公司供应的。
总之，这一次麻风树能源林项目，别人亏了多少李德明不清楚，但他肯定是赚翻了。
想赚钱，还真得靠扶贫！
但李德明心中有数，要把事情妥善收尾，还得靠钱，不然真得蹲攀西监狱去。
“唉，就是那两家外企跑的太快了，这边还在忙着组织村民搬迁，回头就人间蒸发了，真是一个招呼也不打。”
“苦了那些村民哦，现在一些人房子都没了，也就石油还算有点良心。”
“华夏石油那是带着扶贫任务来的。”关子礼说道：“扶贫好啊，也就扶贫有点搞头。”
李德明美滋滋的喝着茶水，“接下来怎么办？我寻思着这麻风树基地应该还能再弄点钱。”
关子礼想了一会儿，“有两个方向。”
“一，我这边看能不能争取到更多的补贴资金，另外向上级反应，推动石油的提炼厂动工。”
“二，你联系下有没有其它的小厂、药厂收购麻风果，或者有没有人愿意接手基地。”
“实在不行，管一年半载，再抛荒。”
李德明笑道：“说了等于没说，现在哪个傻逼愿意接手啊！”
……
桂省，百色，田东。
这里被誉为芒果之乡，南北群山环抱，中部为平缓开阔的盆地。
而在盆地以北，亦先有一片丘陵，再往北就是海拔更高的土山地。
而嘉禾的麻风树种植基地就位于这山地丘陵之中。
一共10万亩，春季栽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也即将马上栽完。
一座土山上，基地总经理丁壹正在查看麻风树的种植情况。
隔着老远他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在往山头上开来。
“农林局的人又又又又来了？”
汽车越来越近，丁壹很快就确认是农林局的车无疑，这一个星期来了七次，连周末都不放过。
丁壹等在路边，汽车停下后，走下个肤色蜡黄的中年男子。
“咦，黄局，今天换你来啦？”
“丁总，看到你在我就放心多了。”黄局笑着招呼道。
丁壹撇了撇嘴，揶揄道：“咋？你也担心我跑路了，我这是受宠若惊啊。”
这段时间，村里、乡镇上、县里，最关心的是啥？
那肯定是农民工工资有没有按时支付，各种工程款有没有拖欠，至于租金，嘉禾都是在第一时间支付。
黄局打了个哈哈笑了笑，又看了看新栽下去的树苗。
“你们这树苗挺好，有六七十公分高，不愧是专业育苗，一看就能成事。”
丁壹说道：“那嘉禾想继续流转第二批土地，县里和市里也没批啊。”
“额……”
“明明签好了协议，现在又要董事长过来跑一趟，我这个打工的也不好向上面交待。”
“丁总，你知道的，现在原油价格跌无止境，西南麻风树产量表现又不好，麻风树项目普遍不被看好，现在各地都在主推桉树。”
“别人不行不代表我们不行，嘉禾的麻风树种不一样，潜力很高，而且还能防止水土流失，大面积种植速丰桉，后患无穷啊！”
“所以市里才同意继续谈！”
田东规划林业用地面积200万亩出头，其中包含了新造速生桉的有林地也不过才100万亩。
还留有发展麻风树的余地。
九月二十五日，郭阳抵达百色。
当晚在酒店里，由丁壹介绍了一番这边的情况。
还是攀西地区生物能源暴雷引发的连锁反应，地方政府害怕了。
麻风树的谎言被揭穿了。
原油价格高涨只是诱因，而编织这个谎言的其实是一些有关部门发布的政策文件。
在这份文件里，麻风树的亩产量被夸大到了1000kg/亩，甚至于2000kg/亩。
而实际呢。
最早投产的三年树每亩不过几十公斤，好一点的才100多公斤。
虽说有管理、树种、树龄短、以及投资环境等原因，但只现实产量已经足以浇灭所有投资者的热情。
而在百色，乃至于整个桂省，影响麻风树种植的不是水果，而是桉树。
九月二十六日。
郭阳带队来到市政府，与市里主管经济和农业的二把手进行了补充协议的签订。
市里主要担心的是企业经营困难，后续会烂尾。
所以不想给地。
而郭阳没想过跑，在田东的苗圃基地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发展，马上就要进入出圃高峰期。
而嘉禾的麻风树品种种子商店给出的产量预估在1500kg/亩，出油率也更有保证。
但树苗还等着地来栽。
在百色，只要不遇到今年年初那种雪灾，是全年都可以栽树的。
所以，现在需要争分夺秒。
协议上，只要不是太苛刻，郭阳也基本都同意了。
并且同意了建立专款专用账户，每拿一批地，就把相应的种植费和两年的管护费用打进账户。
合作方式上后续将继续采用土地流转，公司+基地+农户的方式，在这些地方不适用。
流转费至少能有个保底。
百色地广人稀，一些区县，人均山地能达到一百亩以上。
全流转给嘉禾，农户一年流转费都至少有几千块。
还有挣务工收入。
还不承担风险。
规模化流转对嘉禾也是好事，资金对嘉禾来说就不是问题。
算下来，一亩一次性需要打800~900元进专款账户，10万亩就是八九千万元。
压力不大。
当然，这都是最基础的投资，后续的提炼加工才是大头。
实际上，市里承诺给的政策和补贴也没变，只是对企业的经营做了一些沟通。
得到了郭阳的亲口承诺，市里也就放心了下来。
旁听的丁壹只感觉事情很魔幻。
董事长的那些话，他也曾翻来覆去的和县里、市里解释，但还是时时刻刻怀疑你可能要跑路。
而董事长出面，话还是那些话，但市里态度明显变了。
“郭董，在林地方面，市里肯定会大力支持，前期耽误的流转时间，市县负责给你抢回来。”
市里的二把手琅琅有声，但随即话锋一转，“只是生物柴油提炼厂会在什么时候建设？”
“两年后动工。”郭阳想了想，“如果市里有顾虑，嘉禾可以先拿工业用地。”
“没，市里现在没有任何顾虑。”二把手笑道：
“说句不中听的话，就凭嘉禾的树苗，种下去不管护成活率也差不多哪儿去。”
“即使嘉禾跑路，这树留下了，也减轻了市里的绿化任务。”
郭阳笑道：“说好的一百万亩，就肯定会发展的一百万亩。”
“好。”二把手笑道：“除了田东，田阳、田林、凌云、那坡等等，百色有大把的山地都可以发展。”
虽然行程匆匆，但郭阳感觉这次的会面还是挺愉快的，也放出了豪言壮语。
“领导，几年后，百色会多出一个百亿级的能源产业。”
“至于那漫山遍野的桉树，以后全部发展成麻风树也许会取得更高的经济价值。”
“麻风树的效益比桉树高。”
郭阳前世来过桂省。
华夏桉树看桂省，桂省桉树看百色。
后世百色森林覆盖率达66.7%，森林面积居桂省第一。
但大部分都是速丰桉。
全桂省的桉树种植面积高达四千多万亩。
只要进入百色地界，基本上每片山都被速丰桉覆盖了。
其快速爆发阶段就是这几年，十一五以来，速丰桉被作为省级重点项目发展，带领多个区县摘掉贫困帽子。
然而，桉树又被一些人称为‘断子绝孙树’，其在生长过程中会抽取周围土壤的肥力，导致土地肥力丧失，同时也是耗水大户。
麻风树则恰恰相反，有显著的固土能力，根系发达，能防止水土流失，保护土壤，减少土地退化。
但这会儿百色人民已经尝到了桉树的甜头。
按不少区县的想法，梭哈就完事了。谁不让种估计得用命去填，吃过肉了是这样的。
形象点说，桉树让百色看到了脱贫致富的希望，在投资行业就是距离上市只有临门一脚。
而嘉禾的麻风树还停留在风投阶段，风险很高，随时可能夭折。
市里的二把手一瞬间的功夫，同样也闪过了无数的想法，但最终还是大笑道：
“好，有郭总这句后就够了，百色一定大力支持。”
“那我当真了哈，领导。”
郭阳向丁壹招了招手，等其过来后，又一起交流了下基层遇到的一些问题。
主要还是桉树那档子事，有些地方势力原本就想种桉树，又有十一五计划作为依据。
生物能源暴雷后，这种想法就更强烈了。
老百姓层面，能按时发工资、付地租或者服务费，问题就能解决。
但乡镇和区县部门就需要更高层出面做工作。
二把手听完后说道：“这样，郭总，晚上市里安排饭局，我把区县的同志都叫上，大家一起说说。”
“听领导安排。”
傍晚的饭局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各方的交流都很其乐融融。
说白了，地方就是想拉投资。
企业能把真金白银摆出来，就是最大的诚意。
不过依然有很多人对嘉禾坚持发展麻风树能源林感到不解。
“三桶油都放弃了，嘉禾为什么还要死命的往前冲？”
“种桉树吧，郭总，桉树真能挣钱，国家发展也需要木材。”
诸如此类的劝解，郭阳一晚上听了数次。
百色的自然生态环境极好，是珠江上游的重要生态屏障。
但百色现在是全国重点扶贫对象之一。
如果没得选，种桉树确实是脱贫致富奔小康的最好方式。
但现在有更优解，郭阳相信随着时间的发展，这里的人会拥抱麻风树能源林的。
行政层面上的事情解决完，第二天郭阳在丁壹的带领下，第一次见到了麻风树基地的模样。
群上环绕之中，尽皆是几十公分到一米出头高的麻风树。
一行连着一行，排列得整整齐齐，每亩栽200株树，密度也不低。
移栽后的麻风树成苗，不用特殊管理，主要就是定型修剪和施肥。
充足的土壤肥力与良好的树形可大大提高麻风树的长势，还能提早进入挂果期。
一说到施肥，丁壹又不免多说了两句。
“开春栽的树，每株都施用了几十公斤的基肥，可下半年，牧场产的有机肥全停了供应，也就没施基肥。”
郭阳淡淡的说道：“是我让停的。”
“哈？”
丁壹记得施有机肥作基肥好像也是老板提出来的，顿时不出声了。
“暂时克服一下，都追点化肥，有机肥明年就会恢复供应。”
嘉禾的这片基地都是土壤贫瘠退化的山地，缺肥，也容易发生干旱。
但租金也便宜，几十块一亩。
用来当先锋正好合适。
相比西南地区，这边的林木生长速度也更快，用来打头阵正好合适。
在田东呆了半天，晚上郭阳又奔赴闽省漳州。
桂省的面子都给了，闽省的面子也要给，他这趟出来就是来给面子。
闽省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称，倚山面海，是全国重要的林区之一。
不过树种以松杉当家。
在前几年的生物能源浪潮中，也显得颇为谨慎，是唯一开展了麻风树种源试验的省份。
规划种植麻风树的面积也仅有几十万亩，集中在漳州的长泰和华安。
嘉禾的种植基地便在长泰，也是10万亩。
郭阳到漳州的时候，原油价格刚好跌破60美元，也让市里更不看好嘉禾的麻风树能源项目。
不过还好闽省作了种源试验，嘉禾的麻风树种在育苗期就展现出了特殊之处。
而闽省又是少煤、无油、无天然气的省份，省里对能源产业有一定侧重。
所以这一趟也挺顺。
同时也和林业厅在林木育种科研上达成了口头上的合作。
除了麻风树，闽省的乡土树种黄连木和辣木也是能源树种。
合作方式也简单，嘉禾出钱，研究院出人，总经费也才几十万。
行政事务解决后，又匆匆去种植基地瞄了一眼，又马不停蹄的回西北。
南方的面子给了，西北家门口的面子更得给。
市里和省领导的电话一个接一个，“郭总，文冠果还种不种？”
“下面的各个市县都沟通好了，酒泉、张掖、武威、白银、庆阳、平凉、天水、陇南、定西、兰市等十个地级市县都有意，嘉禾随便选。”
“不管你是100万亩，300万亩，还是500万亩，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郭总，还没回来啊？”
郭阳：“马上，马上就回。”
秦立军：“我问了，他们说你又去了闽省，领导让我问你南方到底有谁在啊？”
“还是说省里政策没给到位？”
“南方到底哪点更好？”
郭阳：“……”
一个需要上门给面子，一个却恨不得往你兜里塞东西。
郭阳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是啊，南方有什么好？
也就光热资源多一些，靠近消费市场近一点，靠海交通便利，经济更有活力点…优点好像也不少。
不过西北地多啊！
家乡人听到嘉禾的名号，就根本不会有任何质疑，土地你想摆弄怎么摆弄。
听听这一连串城市的名字，任君挑选！
回西北的飞机上，郭阳琢磨着文冠果的选址与规模。
文冠果相比麻风树有个优势。
除了生物柴油，还能生产高端植物油和茶叶等认可度比较高的产品。
同时文冠果也是西北防沙治沙的树种，既有经济效益，生态效益也更高。
既然要搞，那就一次性搞大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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