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又听到你的声音
到了六月的最后一天，在外地念大学的人基本都回家了。育英中学以前校足球队的那些人也都陆续回到了大连，周莹提前和他们约定好，七月初在大家一起在育英中学聚会。
虽说今年年前已经有部分人聚了一次餐，但当时人太少，只有区区十来个人，很多人都没有来。这一次周莹几乎把所有人都叫上了——除了陈子华。
周莹在育英中学三年，当了两年的经理人，后来高三退出了校队，经理人的位置便是由王诗晗顶上。三年来校队成员换了一茬又一茬，有些人张述杰都不认识了。
现在他正和王诗晗、周莹、严涛四人在一起，他们待在王诗晗的那套“私人套房”里面——就是去年张述杰向王诗晗表白时所在的那套新房，居住面积超过了一百六十个平米。当然过了一年之后，这套大房子也算不上有多新了。
张述杰看着周莹手中的名单，有好多陌生的名字。这些队员绝大多数都是在他去了欧洲以后才进入校队的。还有严涛，高二结束后离开了球队，随后一年进队的人他也不认识。
周莹的情况和严涛差不多，高三那年她忙于学业，辞去了校队经理人的职位，所以这一届的新队员她也不熟，也只能说是认识，那几个人都是王诗晗联系上的。
更让几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些队员们一传十十传百，从年这五年间的队员全部都通知了，这样一来，估摸着这次聚会可能有上百号人。而最近两年的校队成员，就连最后离开育英中学的王诗晗可能都叫不出名字。
张述杰感叹：“人可真多。”
周莹说道：“安荣教练说，大家都是仰慕你们，想来看看你们。”
“这也算是追星吗？”
“可以这么说。”
严涛哈哈笑道：“他们是不是还会找我们签名啊？那我得把笔带在身上。”
周莹却道：“你还是别想了。我们早就说好了，就算真的要追星，也只能停留在心里，不能向你们索要任何签名照。”
“啊？你还提前和他们打了招呼？”
“是啊。这是校队队友聚会，又不是什么明星见面会。”
严涛还有些遗憾，王诗晗笑了笑，道：“其实这么做也对。大家聚在一起，是想找回以前高中时代的感觉。要是搞什么签名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严涛也没多说，只是道：“好吧，你们安排就行了。”
王诗晗回头看着他，问道：“我听阿杰说，你在荷兰认识了一个中荷混血美女，是真的吗？”
严涛看了王诗晗一眼，看到她那双带着笑意的美目后又移开了视线：“呃、嗯，有这么回事。”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回来呢？”
“八字还没一撇呢。我都不知道有多大把握。”
“我先预祝你成功。”
“啊，那谢了啊。”
王诗晗是真的希望严涛能尽快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她一直都明白严涛对她的心意。可是她心里有了张述杰，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人。也许那个混血的女孩子能让这个威武的汉子忘记曾经那一份本不属于他的感情。
张述杰轻咳了一声，又问周莹：“聚会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我预计是七月三日，因为目前还有几个人正在返回大连的火车上，到了三号那一天，应该都到了。”
“学校那一边呢？应该知道这个事了吧？”
“都知道了。我早就和安荣教练跟校领导说清楚了。”
张述杰点了点头，看来整个聚会周莹已经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安排得非常妥当，其余的人只管带一张嘴去就行了。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这个少女很老成，其成熟的心智和她的二十岁的年龄完全不相符合。说不定以后王诗晗在接管父亲的生意上，还需要周莹的辅佐呢！
聚会的前期准备差不多就到这里了，接下来便是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四人正在讨论那天会是怎样一个热闹的场面，却听到张述杰的手机铃音响了。
他还在猜测会不会是李慕打来的，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安荣的号码。
安荣还没回大连，他在率领国奥队惊险的进入到奥运会世预赛十二强的第二天，就向媒体宣布这一届国奥队正式解散，在十二强比赛前夕，他将重新组建一支全新的国奥队。媒体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没觉有多吃惊，大家早就看出他有这个想法了。只不过迫于局势，到了现在才下了这个决定。
至于十二强期间中国国奥队的阵容会是什么样，暂时还不得而知，只能大致确定之前国奥队的成员估计有超过90%都不会出现在十二强的比赛里了。<>
事后安荣在北京待了几天，和郭凡商量了一些事情。这些事当然是和国奥队有关，目前他还没有回到大连，他是明天的飞机，从航班的时间推测，他回到大连的时候天应该已经黑了。
张述杰接通电话：“喂，安荣教练。”
“嗯，张述杰！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不是，有诗晗，周莹，还有严涛。”
“李慕在吗？”
“你说木瓜啊？不在。怎么了？安指导找他有事啊？”张述杰笑嘻嘻的喊了一声“安指导”。
安荣被他逗笑了：“也没什么。只是想说一下，过两天我们的聚会，把他也叫来吧。”
“叫他来？”
“对，叫他来。”
“可他不是咱们育英中学出来的人啊！”张述杰有些不解。
“没关系，叫来就是了。不管是不是出自我们校队都无关紧要，《少青杯》的记者唐锋也不是我们学校的人，一样被我邀请过来了。”
“行。既然安指导都发话了，我也照做就是了。哈哈。不过，我不敢确定他能不能去得了。”
“怎么？”
“木瓜他给我说过，他们学校的校领导要请他参加一个宴席，好像是在七月二号还是七月三号，不知道在时间上会不会和我们冲突。”
严涛在一边听到说“宴席”，低声向周莹和王诗晗道：“李慕的母校校长还真大方，居然请吃饭。再看看我们学校，校长都没请我们。真小气。”
两位姑娘掩嘴笑了起来，确实够小气的。
张述杰拿着手机，另一头的安荣沉吟了一会儿，才道：“那你等下问问他，看他能不能来，不能来就算了。”
“好的，我马上打电话问他。”
“先别急，还有件事我要对你们说。”
“什么事？”
“你按免提，让周莹她们听一下。”
张述杰照做，安荣在电话里喊了一声：“周莹，你们能听到吗？”
“嗯，可以啊。”周莹有些奇怪为什么安荣让张述杰把手机设置为免提状态。<>
安荣道：“我那个在法国的朋友，有陈子华的消息了。”
四人一听，均是不约而同的一怔，周莹更是瞪大了眼，微张着嘴，那表情说不出的震惊。在这震惊之中，又露出一股欣喜。
有陈子华的消息了！
2008年夏天，陈子华告别了朋友们，前往法国留学。因他在全国大赛的出色表现，被一家欧洲俱乐部选中，获得了前去试训的机会。可他父亲却反对他踢球，并让他去法国读书。但陈子华说不会放弃足球，等到了法国，一切安定了下来便会大家联系。却不料这一“安定”，就“安定”了三年。在这三年里，他没有任何音讯。
今天，安荣忽然说已经联系上了陈子华，四个人竟是霎时愣住，脑回路似乎还没运转过来。
还是周莹最先回神，她一把抢过张述杰的手机：“安、安荣教练，你、你是怎么、怎么得知他……”
“是这样的，”安荣打断了周莹急促的说话：“陈子华在法国留学期间，在当地踢业余联赛……”
安荣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众人也算了解了陈子华现在在做些什么。安荣还说道：“早在几天前，我就已经和陈子华联系过了。他说暂时先不要告诉你们，他想说服他父亲以后，在给和你们联系。你们也知道，他父亲一直反对他踢球。”
张述杰问道：“那他处理好这些事情了吗？”
“刚才打了电话给我，都没事了。他恳请他母亲代为说情，这才过了父亲那一关。我们在电话上说得这么轻松，实际上他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说服了自己的父亲。”
“既然已说服了，为什么还不和我们联系呢？”
“他刚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感觉很对不起你们，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因此就叫我先给你们通个信。”
王诗晗道：“他没有对不我们。他的那声‘对不起’还是留给周莹吧。”
安荣笑了两声：“先不说了，估计过一阵子他应该会给你们打电话了。我这儿没什么事了，先挂了。”
“好的教练，再见。”
“嗯，再见。”
两人同时挂断电话。房间里，张述杰和王诗晗四人就等着陈子华打电话过来。周莹坐在沙发上，寒着脸色，心情似乎不太好。
其实她是在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原因只有一个。
等了大约五六分钟，张述杰的手机再次响起，众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张述杰脸上露出笑容，正要去接，周莹却道：“记得用免提。”
张述杰启动免提模式，轻轻的“喂”了一声，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又有点沧桑感的声音。
“是张述杰吗？”
四个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三年的时间，陈子华的音色有了些变化，但也还能分辨得出来。王诗晗瞟了瞟身边的周莹，周莹的脸色依旧如刚才那样，仿佛没有为听到陈子华的声音而激动。
只是不知道她的心里现在又是什么感觉。
张述杰道：“你终于舍得给我们打电话了？”
陈子华苦笑一声：“我也不想这样。我……”
“你先别说那些了。能有你的消息，我们都很高兴。你的想法我也能明白，但不管怎样，你也不能三年都不和我们联系吧？”
陈子华沉默片刻，道：“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有苦衷的。”
“你不用道歉，我们也不会怪你，你还能打电话过来，说明你还记得我们。听安荣教练说，你在踢业余比赛？”
“之前是的。几天前我结识了安荣教练在法国的朋友，他叫田磊，他帮我联系了一家法甲球队，是说过段时间带我去试训。”
“真的？那这么说，你可以踢职业比赛了？”
“能通过试训就可以踢了。”
“那家球队叫什么名字？”
“阿雅克肖。你们可能比较陌生，才刚刚升入甲级。”
“哈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通过试训的。”张述杰看了看周莹，想问问她要不要和陈子华说两句，严涛捏着鼻子冲着电话说道：“小子，我先问你，我是谁？”
陈子华一愣，道：“靠！严涛你这家伙，别以为你做了变声手术我就听不出你是谁了。”
“什么变声手术？”严涛恢复了原本的声音：“我只是考验考验你。”
“你这方法太低级了。”
严涛嘿嘿笑道：“不和你闹了。只要听到你还能踢球，我也很开心。对了，周莹在这儿，和她说说。”
“好，你把电话给她。”
“不用给了，我们按的免提，大家都听得见。”
周莹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她对着电话“喂”了一声，这语气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有点不爽。
陈子华又不是傻子，当然是听出来了。他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周莹……”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谁啊？”
“知道，知道。”陈子华好像有点紧张了。
“那你说我是谁啊？”
周莹说话慢悠悠的，但张述杰三人却隐约感觉到，某人要倒大霉了。王诗晗很清楚，周莹只是在压着自己的火气，强忍着才没有发作。
陈子华有些吞吐：“周莹，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这三年我没有联系你，是我不对。那是因为我觉得……我没脸见你。我真的很想你，真的。周莹，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他的话很简单，声音也很轻，这简短的几句话，却都是自己的真情流露。他知道另外三个人都听得很清楚，但是他并不介意。如果现在还不和周莹说清楚，以周莹的性子，从此以后都怕是挽回不了了。
周莹忽然一笑：“原谅你？你在法国三年，没给我一个电话，没给我一条短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来我花了多少心思要想找到你？你知不知道你音讯全无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你……你出了什么意外！你知不知道我……”
话并没有说话，周莹就深吸了一口气。陈子华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
“你说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为什么？”
“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说啊，只是什么？”
陈子华说不出话了，他的确很理亏。尤其是这三年周莹一直在中国等他，他却平白无故消失，就凭这一点，他就对不起周莹。
“你不是说你知道吗？你知道什么你倒是说啊？怎么不说了？你知道？你知道个屁！”
周莹终于发火了！眼泪也随着她的怒火一起，缓缓从眼角流下。
“你总是说你知道你知道。那你知道我的感受吗？三年来我装作什么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你，想你为什么不联系我，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我改，好么？”
她哭着对陈子华说出了这些话，语气前后变化很大，前面是责怪，后面则是在问是否自己有错，不然陈子华又何以要消失那么久。
陈子华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你没做错，是我没去珍惜。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下不为例！”
周莹已经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趴在王诗晗怀里，王诗晗抱着她。张述杰和严涛在一边沉默不语。周莹给人的印象是一个非常果敢而又坚强的女孩子，甚至王诗晗在认识张述杰以前，有意无意之中都会依赖她。可是，她再怎么坚强，也只是一个女孩子。
三年的压抑和伤感，在这一刻，彻底释放了出来。
王诗晗拿过电话，道：“陈子华，我是王诗晗。”
“嗯，我听得出来。周莹她……”
“你先别说她了。问题在你身上，你三年不和她联系，三年不理她，这确实是你的错。”
陈子华立刻道：“是是是，是我的错，我……”
王诗晗将他的话打断：“你别老是责怪自己，周莹也不过是发泄一下自己几年来的伤怀，她会原谅你的。”
“她真会原谅我？”
“难道我还不了解她吗？但是你最好是找个时间回国，她真的很想你。”
“短期内我可能回不来。刚才我也说了，过些日子我就要去试训，这段时间我要加紧练球。我都十九岁了，还没接受过职业训练，我担心……”
“我没有让你马上回来。你的难处我们也懂，周莹更懂，她不是不讲理的人，她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好好踢球，等你通过了试训，有了假期再回来也行。”
“可我怕周莹……”
“没什么好怕的，有我在，她跑不了。你就安心踢球吧，但你得经常和她打电话，别像以前一样。”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了。”有了王诗晗的保证，陈子华也放心了许多。王诗晗和周莹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睡一张床、在一起洗澡，她都这么说了，陈子华也便等于是吃下了定心丸。
陈子华问道：“我想和周莹说几句话。”
“先别。她现在情绪还不太稳定，当心冲着你发脾气。先缓缓，我把电话给阿杰了。”
张述杰拿过电话，对着陈子华道：“好啦，没事啦，你好好踢球吧。等会儿你记得给李慕打个电话过去，关于你的行踪他也问了好多次；还有赵文康和徐子仪，曾经你在全国大赛的对手兼朋友，特别是徐子仪，有句话他都说了很多遍了。”
“什么话？”
“他说，‘双子’缺一不可。”
陈子华叹息一声：“好，等一下我就打过去。你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
“我发给你。先不说了，我们还没吃晚饭的。”
“我也要去吃饭了，法国还是中午。”
“去吧去吧，记得打电话啊。”
“放心，我记得了。”
张述杰挂掉电话，把手机放好，看向王诗晗和周莹。周莹已从王诗晗身上撑了起来，擦了擦眼睛，道：“不是吃饭吗？站这里做什么？”
“你没事了？”张述杰有些意外周莹这么快就恢复了过来。
周莹垂下眼帘，道：“我能有什么事？诗晗，我们做饭去。”
“哦，好。”于是两位美女去了厨房。
张述杰和严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想到又能联系上陈子华了，他们的心里都是一阵欣慰。
真是不容易呢，陈子华也要步入职业足坛了，以他的能力，通过试训应该不会有问题。他和周莹虽几经波折，如今也算生了根发了芽，就等开花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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