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鬼气
入夜之后，白日里喧闹繁华的云州城渐渐沉寂下来，月上东山，皎洁的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静街之后，城中的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唯有巡逻的衙役时不时走过。
“起更了。”大嘴看了看天色提醒道，手里捧着几串烤串吃得正香。
烤串的肉香混着孜然味儿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晏如忍不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提醒他：“少吃点，别撑了。”
从到达云州城落地开始，大嘴的嘴就没闲着过。他那胃就跟无底洞似的，怎么吃都不觉得饱，看得晏如直担心他把肚皮给撑破了。
牵着大嘴小心地避开巡逻的衙役和更夫，走到咸客楼后院的院墙一角站定，按照判官给的信息，她的同事会在起更之时过来与她汇合。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约莫两刻钟有余，约定好的人却迟迟不出现，大嘴是个坐不住的性子，等得不耐烦起来，抱怨道：“那个人是不是也不认路啊？怎么这么久不到？”
“也？”晏如好奇地问，摸摸毛茸茸的脑袋让他稍安勿躁，对方兴许是路上耽搁了。
大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吐了吐舌头，“就是随口一说！”主上不许他暴露身份，好些话都不能跟娘亲说，唉，不开森。
这一天正是十五月圆之夜，斜挂天空的一轮圆月澄光流转，月华如练，正是阴气最为纯正的时候，她甚至能看到月光中挟裹的月之精华缓缓流淌。
这种时候打坐修炼事半功倍，可惜眼下有事在身。
眼看着三刻钟过去，夜越发深沉，更夫的梆子声响起，却依旧无人出现，晏如心底也嘀咕起来。
“娘亲，这么等着多无聊，不如你留个消息给他，咱们先去找找看？”大嘴眨巴眨巴眼睛提议。
晏如捏捏他的小鼻尖儿，“说了不是你娘亲，那只鸟不在，不用演戏了听到没？既然这样，咱们就先找找看。”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等待不如去找找线索，亡魂最喜阴气，十五月圆之夜正是出来活动的好时候，今晚若是顺利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大嘴揉着被捏的鼻尖儿嘟嘟嘴不高兴，想当初可是她先起意要给他当娘的，这才过了多久就不认儿子了，痴情儿子负心娘，哼！
晏如掐了个法诀在墙角留下信息，用的是地府专门用来通信的手法，就算有其他修行者从这里经过发现了也不要紧，外人根本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做好标记之后两个人便往城中央走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都打上了隐身诀。
到了之后却发现，城中央并非空阔之地，而是矗立着一座豪华贵气的府邸，门口蓝底赤金纹边的匾额上题着“城主府”三个大字。
“把城主府建在这里，这城主是活的不耐烦吗？”大嘴嘟囔了一句。
晏如没有反驳他，此处虽为云州城正中央，却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因为阴气实在是太重了。
道生一，一生二，二为阴阳。阴阳调和，乃生万物。一个地方若是阴阳失衡，对生活在此处的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给城主看风水的肯定是个骗子！”大嘴下了定论，随即灵光一闪，小胖手一拍，“娘亲，听说尘世的骗子……不是，是风水先生薪酬特别高，你要不要考虑辞掉地府的工作来尘世赚钱？”
大嘴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尘世里亮堂而且好吃的多，比地府那个黑漆漆的地方好多了！
晏如真的被这个提议打动了，甚至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可能性，不过最后的得出的结论是：别做梦了，免费服役期没做完之前判官大人会放她走才怪！（判官：日常背锅，说的就是我。）
“少说几句吧，别被发现了。”
这座府邸的中央恰恰是云州城的正中心，而中心点上是一间房子，看外形恢弘大气之中透着庄严。
此时夜半无人，晏如和大嘴隐身上了屋顶，晏如拿出随身带着幽冥香，此香最大的用途就是辨别鬼气，是地府特制的，专门用来追踪尘世间逃逸的亡魂。
点燃之后，幽冥香飘出一缕缕青烟飘散开来。先是围着这间屋子上方打转，随后分出数缕往不同的方向奔去。晏如凝神速记，将方位一一记下。
这间屋子阴气升腾，浓郁得近乎阴森的鬼气，是以幽冥香才会停留。后面四散消失的位置才是真正的鬼气所在之地。
月圆之夜，鬼气有了阴气的滋养会格外浓郁，也更加容易辨认。
晏如收起剩下的幽冥香，选了最大的那一缕青烟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她办正事的时候大嘴一直乖乖的，不说话也不打扰，等她起身要走时才紧紧跟上，乖巧又贴心，引得晏如又忍不住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追着青烟的痕迹，两个人一路寻了过去却发现目的地正是他们刚刚来过的咸客楼。那一缕青烟在咸客楼上方打了个转儿，最后钻进了二楼的一间屋子消失不见。
“在那里！”大嘴一指那间屋子，胖乎乎的身躯却灵活得很，脚下一点便上了二楼。
晏如跟过去，为了不打草惊蛇，两个人转到屋子的后窗，刚要在窗户上戳个洞看看情形，屋子里却传出声音。
“外面的是哪路朋友？”
这声音……好耳熟？
娘俩儿对视一眼，那窗户却被人从里面推开，窗内的人红衣艳色，眉眼妖娆，笑看着他们，“原来是你们，深夜前来可是有事？”
晏如嘴角微抽，面上尴尬不已，偷听被人发现还抓了个正着……
“没、没什么……凑巧路过，今晚月色真好！呵呵……呵呵。”
孟青看着窗外的一大一小，唇角微弯，媚色更甚，“相请不如偶遇，进来坐坐？”
这哪里是偶遇？
晏如刚想拒绝，孟青又道：“妹妹就不想知道我身上为何会有鬼气？”
一句话把晏如到了嘴边的拒绝给堵了回去。
“进来细说，如何？”孟青侧身相邀。
晏如惦记着身上的任务，想了想没能拒绝，只是进屋之前悄悄捏了捏大嘴的掌心，示意他提高警惕。
“那就打扰了。”
孟青展颜轻笑，声音柔媚，“妹妹肯赏脸是我的荣幸。”
在晏如和大嘴进屋之后孟青轻轻合上了窗户，眼中闪过志在必得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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