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是又不是

再后来，太阴星君阅尽洪荒典籍，遍寻太古奇珍，寻找塑魂之法。

盘古本体所化的洪荒诸神，因盘古开天之故，生来携带开天功德和盘古遗脉。也正因此，比起寻常生灵，想要修复魂魄千难万难。

常仪为救帝俊以自身的开天功德和盘古遗脉为引，为其铸造经络筋脉，又以太阴玄华和太阳真火为其修补神魂，历经两万年始成。

三足金乌从太阳中化形，对于帝俊来说，没有什么比太阳真火更加有利于他修养。只是三足金乌的本体被天罚所毁，常仪再怎么神通也造不出一只活的三足金乌本体，只得将其神魂暂时藏于太阳之中温养，等待苏醒。

然而，太阴星君尚未成圣，无法像女娲圣人那般遮掩天机，帝俊神魂复原之事终究被时刻关注帝俊的天道查知。

天罚之下的生灵本该身死道消不存于世，常仪强行阻拦救下帝俊本就令天道怒火滔天，只是碍于大道之威无法施展第二次天罚而不得不收手。

但是，帝俊复活不仅仅违背天道，与大道冥冥中的运行轨迹也背道而驰。

失去开天功德和盘古遗脉护身，常仪面对天道毫无胜算，危急之时她破釜沉舟抽出自己的二魂五魄护住帝俊沉睡的神魂，自己则仅凭一魂二魄承受天道之怒，雷海天劫之下魂飞魄散。

此事做得太过大胆又十分隐蔽，饶是天道时刻盯着帝俊也没想到常仪竟然能为他牺牲至此，更不会想到，雷劫之下竟然有人敢仅凭一魂二魄相抗，简直与自寻死路无异。

若当时那一魂二魄果真烟消云散，便没有后来的许多纠葛。

偏偏事情并非如此。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这一是残缺，却也是大道留给世间万物的一道生机。按此数记，洪荒本该有八位圣人。事实上，却只有七位。

道祖鸿钧捡了混沌青莲所化的灵宝之一——造化玉碟，从中悟得大道而归位成圣，成为洪荒第一位圣人。

那时候天地初成，盘古本体所化的诸神尚在蒙昧之中。道祖为了回馈天道恩德，在三十六天外的混沌中立紫霄宫开辟道场讲道，洪荒三千神尊皆在座中。

道祖尊天道指示，将道德天尊、元始天尊、灵宝天尊收为亲传弟子，又将女娲、准提道人、接引道人收为记名弟子，这六人便是后来的洪荒六圣。

六圣归位尚缺一圣，大道不全，天地难以支撑，道祖不得已之下顺应天命以身合道，与天道融为一体。合道之后，道祖真身不存，灵智也渐渐与天道相合，成为天道的代言人。因为与生灵相合之故，天道借助道祖元神化生而出，便是晏如的师父元灵道人。

可以说，元灵道人既是鸿钧道祖又是天道。

但是此事机密，从洪荒到如今，知晓之人寥寥可数。

元灵道人知道帝俊的神魂已被修复，苏醒只在早晚之间。碍于大道法则制约，他无法掌控太阳，只能早做准备。

于是，在雷劫之下将常仪的残魂半魄救下，又借助白泽贯通古今之力寻找其他散落的残魂，取出一缕用以封印妖皇令，剩下的则粘合在一起造出了一个“晏如”，留待日后妖皇苏醒以为掣肘。

“说来可笑，这雷劫是我降的，魂魄还得我自己找，真真是多此一举却又无可奈何。”

兜率宫里，元灵道人宽大圆胖的身躯现在蒲团上，脸上的苦笑掺了三分讥讽、六分苦笑、一分不满。

那不满之意极轻极浅，太上老君洗耳恭听，便是听出来了也不敢深思。老师的身份现如今全天下知道的加起来不到一巴掌，之所以没瞒着他一方面是因为有亲传弟子之谊，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方便维护天庭。

说起来，他现在也不是什么圣人了。

真正的洪荒圣人太清道德天尊早在洪荒之乱里陨落，现在的太上老君不过是道德天尊当年斩三尸斩出来的善尸而已，除了见识多了点，会炼丹了点儿，论起实力不过微末。

新天庭的建立是老师一手促成，连领头人都是紫霄宫昔日看门的童子童女，这些年来老师每一次出现无不是因为天庭之事，唯有一次例外，就是那个名义上的“小师妹”。

这位小师妹出现得突然，来历成谜，他推演不出，原以为是老师一时心血来潮捡的，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老师，小师妹真的是常仪？”那个看起来呆头傻脑的小师妹竟然是洪荒盛名赫赫的太阴星君，太上老君苦笑，哪怕是老师亲口说出来，他也还是无法把她跟远古记忆里那个惊采绝艳世所无双的神女重合在一起。

元灵玩味地看了眼大徒弟，“小师妹？这个称呼倒有几分意思。她的神魂乃是由常仪的神魂塑造而成，不是常仪又是谁？”

不答反问，太上老君却从中琢磨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神魂对于世间的每个生灵来说都是神秘莫测的东西，对于修道者来说，肉体死去，只要神魂还在便仍旧活着。但是，每个生灵的神魂都是独特的，一旦神魂中某一部分被改变，这神魂就未必还能说是原来那一个了。

这道理就好比炼丹，同样是络石藤、灵芝草、寒月冰魄等材料，放进炼丹炉的顺序不同，炼制成的丹药就大相径庭。寒月冰魄放在前造出来就是修补真元的良药，寒月冰魄放在后炼出来的却是穿肠毙命的毒药。

老师以常仪的魂魄碎片糅合相接造出了一个“晏如”用以迷惑牵制帝俊，却又担心一个真正的常仪会不肯听从他的命令，于是在重塑之时，刻意抹去了她灵魂中所有的记忆，又将魂魄碎片杂糅冗和重铸成一个完整的神魂。

这个造出来的“晏如”，她的神魂确确实实是太阴星君的神魂，只要帝俊靠近就会发现，太阴星君的神魂做不得假。

但是，除了那些神魂碎片之外，她与太阴星君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记忆，没有修为，甚至连最起码的常识和智慧都没有。

这样的存在，才是操纵者手中最完美的傀儡。

可惜的是，太阴星君对帝俊一往情深，妖皇帝俊却冷心冷清，让老师原本谋划好的布局满盘皆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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