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六皇子
“好,事不宜迟,你随我去见那商队。”荆子言放下手中的碗筷,端起茶展一饮而尽,起身向外走去。
柳静颐不动声色的观察了荆子言的眉眼,与印象中那位贵人的眉眼相比,的确有些许重合。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柳静颐这才意识到,自家主子这面如冠玉的容貌源自何处。
“呵呵,原来如此。”柳静颐心下想着:“如果他真的有足够的决心查察大案,或许她家的惨案,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她一直想着,她家的案子,要通过正经的官方渠道来获得真相大白,而不是私自复仇,那样即便是找出真凶,也无法为家人正名。
她要她的家人名正言顺的获得后世供奉,而不是每到祭日,后人只能偷偷摸摸的给亡人烧些纸钱。
柳静颐只顾低头想着,未注意脚下的步伐,只听“嘭”的一声,装在了荆子言的后背上,一直低头思索的她,竟未注意到荆子言已经停下脚步。
习武之人,荆子言的后背坚硬挺拔,柳静颐的额头撞上,还是有些疼痛。柳静颐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告罪:“主……主子……属下……”
“静颐,你今儿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心不在焉。”荆子言有些不悦道。
“回主子,属下在想那轻楠姊妹,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又怎会相信这种邪祟之说!”柳静颐咬着唇,心虚的说道。
“静颐,你很在意那轻楠姊妹?”荆子言目光锐利的扫在柳静颐身上。
柳静颐急忙跪下,恭谨道:“主子,属下……属下只是想起了自己,当日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属下也不会将那炭火烙在脸上,如果不是主子心善,也没有今日的柳静颐,属下只是有些可怜轻楠姊妹的身世,如果不是走头无路,谁又愿意去相信那邪祟之事。”
荆子言缓了声:“你先起来吧,我可跟你说过,查案切记代入自己的情绪!”
“更何况,现在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看到那符咒,你就想当然的认为,他们有冤。可你是否想过,如果他们的父亲真的收受过贿赂呢?在军马上做手脚,那是变相残害同袍灭九族都不为过。”
“是,属下知错了。”
“起来吧,先随我去见那商队。”
那伽罗商队投宿在陇右最大的客栈——客缘居中。荆子言带着柳静颐进入客缘居,刚刚踏入客缘居,只觉客栈中氛围怪异,就餐的食客们的目光都被窗边一桌行为夸张的食客所吸引,荆子言和柳静颐随着食客们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窗边坐着一位身着青色长衫,左拥右抱着两个绝色美女的束发男子所吸引。
男子拥着两位美女,一位美女端着酒杯喂他喝酒,另一位美女给他夹菜。两位绝色美女柔若无骨,仅仅的贴在男子身上。即便是在民风开化的陇右,青天白日在外如此行事,也会令人侧目。
男子并不在意食客们的目光,泰然自若的让美女们伺候他用餐。后面一桌上坐着五个男子,除了一位面色阴柔,着宽袖长袍外,其他四位皆着窄袖紧身衣,虽然普通装扮,可另外四人一眼便知是习武之人。
“是那男子的护卫。”
柳静颐不动声色的小声拽了拽荆子言的衣袖:“主子……”
显然,荆子言也猜出了男子的身份。他径自走到柜台,向掌柜询问:“老板,请问这儿可是有一队伽罗商人在此投宿?”
“敢问客官是……”掌柜警惕的问道。
荆子言拿出腰牌:“我是提刑司的师爷,如今有一桩案子,需要找那商队了解一些情况。”
见是官差,掌柜立马陪笑:“有有,他们在楼上天字号第二间,小人这就带您过去”
荆子言上楼时,只感觉背后投来有一道目光一直追到他们上楼。见到商队的头领,他们才得知,这一队商人此次主要来贩卖药材和香料,其中就有蛊毒和晚香玉,的确有两人在他们这儿购买这两种物品,且都是男子。
经过询问,按照他们的描述,柳静颐粗略的画了向他们购买蛊毒和晚香玉男子的图影。两张画像中的男子的眉眼有些相似。
拿着图影,荆子言和柳静颐下楼时,那男子已经离开客缘居。离开客缘居,柳静颐忍不住问道:“主子,那六……”话音刚落,便被荆子言打断,“静颐你将这图影交给提刑司衙门的画影图形处,让他们多画一些画像出来,让衙役们拿着画像暗访找人。”
“是。”
荆子言有些疑惑,六皇子既然已到陇右,为何不亮明身份。既然要暗访,那为何又如此招摇。陇右的纨绔子弟不少,可这样公然行事的不多。
客缘居里,楼上天字号包房中,六皇子沿着窗子看向荆子言离去的方向。“主人,属下去调查过,那是提刑司衙门的刑名师爷,如今在奉焦大人的命令调查私采一事。”
六皇子并未接话,只是冷冷的说道:“吉祥,你可还记得三哥是怎么死的?”
那个被换做吉祥男子,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是六皇子身边贴身侍奉的太监,也就是柳静颐他们看到的那个阴柔的男子。
他悬着心,细声细气的说道:“主人,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了三公子。”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初六皇子只有五岁,三皇子当时8岁,有一日他跟着主人经过后花园一处废弃的庭院里,被里面的嘻闹声声所吸引,他和主人走进去,发现是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在里面打架。
六皇子的母亲是婢女出身,身份低微,向来只有受排挤和压迫的份儿。那时大皇子已经十二岁、二皇子十岁、三皇子八岁,四皇子、五皇子七岁、六皇子都是五岁。他和主人躲在庭院的门口外面看着他们打架,奇怪的是这些皇子们并未有宫人太监跟着伺候。
疑惑间,他才看出这打架的门道,明面上是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联合与四皇子和五皇子打架,但暗地里实际上则是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合伙欺负三皇子。
大皇子和二皇子在暗中给三皇子使绊子。眼见着四皇子和五皇子暗中和大皇子、二皇子连手将三皇子逼到假山上,他本想冲出去帮三皇子,只听三皇子惊呼一声,便掉入湖中。三皇子呼喊着救命,但那四位皇子站在假山边上,眼睁睁的看着三皇子在水中挣扎,并未喊人来救他。
大皇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根宫中用来行杖责的木棒,用那木棒将三皇子的头死死的往水中按。不一会儿,三皇子便没了声音。
六皇子的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吉祥死死的捂住六皇子的嘴巴,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只听着院内传来大皇子的厉声:“今天的事儿,你们都给我把嘴巴闭牢了,谁都不准泄漏半点,否则谁都逃不了干系。”
大皇子继续威胁训斥道:“你们需记得,我母亲是皇后,身后是靖国公府,即便此事事发,他们也会帮我摆平。但是你们的母亲只是妃子,即便你们有后盾,能否全身而退有待商榷,所以你们现在跟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点点头,事关自己的利益,没人敢将事情抖落出来。
吉祥带着吓傻的六皇子小心翼翼的离开废院,回到母亲的宫殿中,他莫名的生了一场大病,自此便开始招猫逗狗,调戏宫女,迟到早退,逃学抓鸟,为圣上所不喜。
三皇子被定为失足落水,没有人去查事情的真相。那几位皇子心照不宣的将此事烂在心中。
六皇子如今已经二十八岁,幼时的阴影挥之不去,他此生不求有多大建树,只要平安即可。他不想被针对,不想三皇子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现。
他知道自己没有强大的母家,无法与那几位皇子抗衡,一直躲避着他们的锋芒。也是因为一直以来平庸无能,四处招蜂引蝶,才能平安长大。皇后的母家是一等公爵靖国公,位同郡王,从一品;二皇子生母琳贵妃母家是二等公爵武安侯,从二品;四皇子生母玉妃的母家是左相,正二品;五皇子的生母静妃母家是内阁大学士,从二品。
后宫向来与前朝息息相关。几位皇子的母家,文臣与武将相得益彰。
但三皇子的生母慧淑妃只是一个正七品的县令之女。但因慧淑仪生性温婉,不喜争斗,甚为宸景帝所喜爱,在生下三皇子之后,从正五品的才人越过四品婕妤,直接封为正三品淑仪,位于九嫔之首,后又进封为正二品淑妃。宸景帝爱屋及乌,对其所生的三皇子也甚为喜爱。三皇子轩辕脩琪早慧,二岁开蒙,三岁便能读《大学》,深得宸景帝的喜爱,景帝常常亲自教授,并有封他为太子的想法。
但景帝刚登基,根基不稳,又不能没有世家的支持。所以他虽然宠爱慧淑妃,但却无法护她周全,更做不到时时将轩辕脩琪带在身边。于是,在平时宸景帝看不见的地方,以大皇子轩辕脩翳为首的皇子们,时不时的排挤欺负轩辕脩琪。所以景帝对于轩辕脩琪的宠爱,是轩辕脩琪悲剧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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