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盟誓剥零 退守相忘
二月十二,乔羽陌及笄,虽然不是大事,但毕竟是乔家人,家中来了不少的亲戚,乔羽飒实在是不耐烦吵闹,便只送了礼物,并没有去参加典礼。
主要便是心烦意乱,她已经半个月没有收到白泽的来信了。
白泽心思纯幼,从不会那些哄人的法子准备聘礼什么的,若是真来府上提亲,只怕也只是告知乔老爷一声,便将她带走了。
心下不安,却又安慰自己,他是上古神兽,怎的可能轻易出事？而且龙三龙四和他在一起,两只龙子一只瑞兽,便是千军万马也不怕。
连接去了几封信,却也是如石沉大海。
春日恍然无声地来临,白泽依旧音讯全无。
大哥这些日子也不知在忙什么,偶然去瞧他一两次,只见他眉头紧缩,神色甚忧,原本想着让他找找白泽的消息,话到了嘴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着了急,偷偷地请二哥遣人去了白泽所在的山谷,十日之后人回来禀报,那悬崖之下荒芜一片,并无人迹。
乔羽飒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她知那永春谷便是白泽用灵力所化的一处世外桃源,即便是人去屋空怎会一点踪迹都没有？
难不成,他又要负她一次不成？
便是乔老爷这些日子也着急了起来,翠儿偷偷告诉了她,府中谴了好几拨人去了西南方。
永春谷位于南方,难不成白泽他们,去了西南？
又是半月有余,依旧是渺无音讯。
乔羽飒慢慢地心冷了,终日待在房内看书,几乎不与人说话。
乔三日日去她房中,瞧着她这般样子发了狠,亲自带人去了山谷,花了将近半个月时间将山谷中的每一寸土地都翻了过来,却始终没有找到他三人的踪迹。
那山谷是白泽用了神力建成,日见暖阳,夜见皎月,此时却是荒无人烟,所有术法的痕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实在是想不出,出了白泽还有谁能有这般功力。
乔三回来的时候正是新枝抽嫩芽的时候,喜鹊一声声的在院子里的桃树上鸣叫,很是欢快,乔羽飒坐在窗前依旧在看书,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扉页,半晌也不见翻过去。
乔三走到她身边站了许久,也不见她抬头。
伸手想抽走她手中的书,拉了一下,却是不动。
又拉了一下,几乎将人都从窗台上拉下来,那双手却依旧死死的扣着书,眼睛也不曾离开。
“飒飒,你……”
乔羽飒咬住嘴唇,一言不发。
乔三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道:“白公子大抵是遇见什么事情出去了,我们再等等,不成叫二哥着人去找……”
乔羽飒慢慢地抬起脸,那双眼睛依旧是明亮的,下面却是一圈的乌青。
她大抵是好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飒飒你听我说,那日大哥收到了他的一封来信,只是当时又有要事在身便先放下了,谁想回来以后那封信竟是不翼而飞,那是白公子来的最后一封信,想来他定是有什么事情缠身才一时不来见你,你莫要这般……”
乔羽飒只呆愣愣地坐着,呆愣愣地瞧着它,手死死地抓着书,一动也不动,瞧的乔三一阵心慌。
“飒飒……”
她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哥哥……若是不愿娶我……当初又何必来招惹我……”
乔三牙关紧咬,什么也没有说。
“哥哥,我自己要去一趟。”
乔三心里一跳。
“不成,飒飒,你若是想见他,三哥自然会着人去找,只是现在不太平,你万万不可……”
乔羽飒抹了一把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哥哥,我便是去瞧一眼,左右人已经走了,若是真能见到,我只问他一句,为何这般对我,若是见不到……我便断了心中的念想……”
说着忍不住眼泪又要往下掉。
“哥哥莫要劝我,飒飒总得找个借口……让自己死心。”
家里人拗不过她,乔老爷便叫了府上最好的暗卫跟着她。
大哥将她送到门口,脸色铁青,她望向他的身后,三哥也没跟这出来,想来是她不愿让他同去让他生气了。
乔羽飒苦笑一声:“爹爹还在生气？”
大哥安静地瞧着她,答非所问:“飒飒,你忘了白公子可好,哥哥定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她咬牙忍住眼里的泪:“哥哥放心,若是这次我没有找到他,定然早日回来,婚嫁全凭哥哥做主。”
乔宇澈瞧了她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你去吧,早日回来。”
快马加鞭三日半便到了那悬崖之上,由于之前家里遣人来过,那悬崖上还坠着手腕粗的麻绳,这悬崖深不见底,当时也不知结了多长才通到了谷底。
暗卫到了声罪,便挟着她顺着麻绳下了崖壁。
那暗卫轻功了得,顺着麻绳轻飘飘如树叶般带着她飞速地往下滑,即便如此,下到崖底也用了约摸三刻的时间。
她才知道原来这山崖这般的高,出了这里,她便是从天堂掉入了凡间。
谷底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湖泊,她记得之前蒲牢总是用这湖泊中的水来煮茶喝,湖水碧绿清澈,那时候还能瞧见小鱼儿在水底游来游去,之时现在,那湖水几乎要干涸,落满干草,污脏不堪。
原本她曾经住过的地方,更是一片狼藉,什么都没有了。
入眼之处,满目荒芜。
她果真是寻不到他了。
乔羽飒慢慢蹲了下来,死死地盯着乱草丛生的地面。
这谷底有被人清除术法的痕迹,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得到。
身边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暗卫上前:“四小姐,前方有人。”
她猛地站起身来,见一个雪白的身影闪过郁郁的树木,一晃便不见了。
那身形好快,她也瞧的不真切,只是这山崖之下,除了白泽还有谁？
她心中一跳,提着裙子便追了过去,身后的暗卫哎了一声,也跟了上来。
谷底面积极大,杂草丛生,更是有一片杂乱的树林,大多都是长得极高的树木,虽然是初春,但是谷底原先气候宜人,这些树木也不曾落叶,她一跑进来,头顶的枝叶便将阳光挡住了,只有细碎的阳光从缝隙中透出来。
树林茂密阴凉,那白色的身影本是极快的,每当她寻不到时便能露出一角,不知不觉的,竟是跑到了林子的中央。
乔羽飒停了下来,只觉得身上的中衣都被汗湿透了,前方的白影依旧模模糊糊瞧的不真切,回过头去,身后那个暗卫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跟丢了,偌大的林子里,只她一个人。
正站在树木之间惶惶然失措,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林荫间走了出来。
肌肤胜雪,一张脸似妖似仙,不可方物。
却是青丘。
她的心又沉沉地坠了下去。
青丘静静地望着她,忽然一笑,美的百花盛开。
“乔羽飒,我们又见面了。”
乔羽飒听得她的声音,只觉得有些不对。
大脑一炸,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蠢蠢而出,在她脑袋里横冲直撞,却始终找不到出口。
痛的她张口欲呼,垂下眼睛,却正好瞧见青丘右手微扣,似乎是正在捏一个手诀。
她所学术法极少又极浅,自然不知青丘要做什么,却是知道她这时候这般的头痛,定是那女子搞的鬼,她自知是斗不过她的,又瞧见她神色诡异,便觉得大事不好,转身便准备要逃,只是眼角撇到她一挥衣袖,瞬间便全身无力,脚下一软便倒在了地上,眼睁睁地瞧着青丘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头痛的更是厉害,似乎是有人拿着夹子要从她脑袋里面将什么东西夹出去。
忽然想起那日白泽告诉过她,她之所以没有了前世关于他的记忆,因是有人将她的一部分灵抽走了。
恍惚间听见白泽的声音,温润清朗如同淙淙的山泉。
飒飒,你信我,我定不会负你……
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转眼望过去,正躺在自己的听雨阁之内,床边伏着一个墨青色的人影。
是大哥。
茫然的望向床顶,大脑一片混沌,她这是怎么了？
乔宇澈动了动,用手臂支起身来,见她醒了便惊喜地叫了出来:“飒飒醒了？可感觉好些了？”
说着坐在床上将她扶了起来。
她倚在大哥怀中,头一阵阵的抽痛,吃力地望向他:“大哥,我这是怎么了？”
大哥用指尖顺了顺她耳边的乱发,原本清明的双眼竟是有了血丝,想来是有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了。
“飒飒,大哥知道你心中难过,你且放心,大哥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乔羽飒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怎么就忽然提到她的婚事了。
大哥瞧见她这般神情,心中更是不忍,原本是不愿多说的,只是他也知长痛不如短痛,于是轻声道:“大哥知道你忘不了白公子,只是……”
乔羽飒心底一团乱麻,只觉得哥哥今日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扯到她的婚事,还扯出一个白公子来,于是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大哥,白公子是谁？哪个白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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