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桃林之外再见君
乔羽飒脑袋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紧接着便是万千思绪如洪水般涌进了脑海中,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白泽定然是重伤未愈,但他原本修为高深,他护她护得这般紧,青丘便是在他手上定然也是讨不了好去,若真是伤了白泽定然也不是她本意,若是将尉迟烨牵扯进来,便又是将乔家牵扯了进来。
乔羽飒不能不顾乔家。
如此,白泽便是有心护她,也抵不住她自入牢笼。
从名分上来说,她不止是乔家的四小姐,是白泽的娘子,更是当今圣上的后妃,如今这般状况,便是逃妃了!
更何况她这个逃妃,私自出宫且与人有染,这时候又有了身孕,圣上若是知道了,乔家上下,怕是有多少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乔羽飒惊得心如死灰,两腿一软便跪了下来,口中喃喃道:“羽飒罪该万死,陛下恕罪……”
白泽却不似她这般深知尘世之道,见她跪着便伸手要将她拉起来,乔羽飒推开他的手,一瞬间心头转过万千思绪,心下一横,昂头望着尉迟烨:“乔姬当日被人掳走,幸得白公子出手相救,几年来相持相依不曾回宫,此事乔姬一人之错,乔姬愿随陛下回宫听候发落,愿陛下法外开恩,切莫因乔姬一人之错怪罪乔家上下。”
她重重地叩下头去。
尉迟烨信步走到她身边,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后妃与外人私通,三年不归,你说,朕定你个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罪,是否也不为过?”
乔羽飒心底冰凉。
事已至此,只能孤注一掷了。
乔羽飒又抬了抬下巴,仰头望着他,目光阴狠:“陛下当日接乔姬进宫,所求无非是乔姬体内苗刀而已,国师乃是百年神兽,想必自有请刀之法,乔姬别无他想,哪怕是魂飞魄散也愿亲手奉上,乔姬虽在民间,却也是知道西南战事吃紧,乔家根基不薄,作为大熹子民,自该尽一份薄力,愿陛下一统千秋,江山永坐!”
白泽大惊失色,失声道:“飒飒不可!”
尉迟烨朗声大笑:“乔姬好剔透的心思!想的竟是这般通透,敢与朕谈条件,朕自有国师相助,取你那苗刀易如反掌,抄了乔家满门,乔家产业按律当充进国库,朕知道白公子是上古神兽,但苗刀在手还怕压制不住区区一个白泽瑞兽和两个内丹全无的龙子?”
乔羽飒知他所言不错,这时候却不能让步,只直直地看着他,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乔家近千年的根基,与各大世家均有交情,世代行善,大熹也好,前朝也罢,受乔家恩惠之人不计其数,与乔家关联的,不止是百姓,还有江湖,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若是诛乔家满门,岂不失天下民心?”
尉迟烨眯眼瞧着她,唇角微勾,却不见一丝的笑意,脸色却是愈发的冰冷。
乔羽飒深吸了一口气,心一横接着说道:“陛下若是放过乔家,乔姬愿立誓,陛下的庙堂之上,必无因乔家而起的江湖。国师对白公子千年一来情根深种,陛下若是不利于白公子,想必国师也不会坐视不理。斗胆容禀,陛下虽是圣上,但苗刀未出之前,陛下不过是肉体凡胎,国师白年修为术法无边,但凡出手,就是陛下麾下千军万马,怕是也抵挡不住。”
尉迟烨大笑:“乔姬你原是这般聪慧的女子,怎的在朕身边之时却处处藏拙?你这般一说,倒是让朕投鼠忌器了。”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颌,细细地打量着她:“一别五年,细瞧之下,乔姬竟是比之前更是美丽了。”
白泽心底一怒,伸手便打掉他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柔声道:“地上凉,你有了身孕,万万不能在地上久跪。”
又昂头看着尉迟烨,语气中满是不屑:“人间皇帝,你莫要碰我的飒飒。”
乔羽飒惊得魂飞魄散,推开他又复跪了下去:“陛下恕罪!”
尉迟烨眼睛中闪过一丝怒意,死死的盯着她苍白的脸颊,忽然大声笑道:“原来,乔姬竟是有了身孕?果真是喜事呢!”
乔羽飒不敢回话,只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白泽不依不饶地又伸手拉她,见她不动又怕伤到腹中的孩儿,干脆伸手便将她抱了起来,扭脸看向尉迟烨:“人间皇帝,你莫打我的飒飒的主意,好叫你知道,飒飒体内的苗刀被我的瑞气浸染千年,莫说是青丘,除了我之外,便是玄女出世也不能取出,你若是敢对飒飒不利,我便覆了你的大好江山!”
乔羽飒吓得半条命都没有了,也顾不上失仪,厉声喝到:“白泽,今日你若是再说一句,我就立马死在你面前!”
白泽一昂下巴:“飒飒且放心,我虽身有旧疾,这几千年的修为却不是白白来的,以我之力,保你一个乔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一手扶着她,另一手手指轻弹,漫天寂静的花瓣纷纷扬起,不闻风声不觉凛冽,那漫天花雨鞭子瞬间碎成了鲜红的粉末,厚重腥甜的拟香便充满了天地。
乔羽飒心下惶然,与他相识这么长时间,他永远是温润无害的模样,除了会动用小幻术哄她开心,她还从未见过他出手,此时他只是动动手指,让人不觉杀气便粉碎了一地的落英,若是换在人身上,岂不是瞬间就杀人与无形?
却听青丘在一旁冷笑:“白泽,你与龙三龙四在木族圣地身受重伤,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又为嘲风受伤损了几百年的修为,你当我不知?这会儿又动用真力,你当自己当真死不了了么?”
此事,竟是再无環转余地了。
乔羽飒闭了闭眼,又慢慢的跪了下去:“陛下恕罪,乔姬愿随陛下回宫听候发落,只望陛下高抬贵手放过乔家,一切罪责,乔姬一人承担便是!”
白泽还欲开口,乔羽飒梦的转头看向他,目光冷冽:“白泽你且记住,我要的便只是乔家上下平安,你虽入世不深,却也该知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乔家上百口人,岂是你一人说保就保的?我意已决,你若是再阻挠,我比自戕于你眼前!”
她瞧着白泽,欲言又止,忍不住的眼泪便落了下来,也顾不得尉迟烨在一旁,慢慢地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白泽,今生你保不了我,若是飒飒能保的自己周全,便是今生无缘,你我亦有来世。”
白泽张口还欲说话,却是感觉衣袖之下她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的手心,重重写了几个字。
通知乔家,撤。
他心里一跳,看向她的眼神,分明是要以自身保全乔家了。
他哪里肯依,嘴刚张了张,还未等发声,乔羽飒便在他掌心重重地掐了一下。
白泽满心悲苦,他与飒飒成婚几年,才有了自己的孩儿,他怎么能放她走。
她若是进了宫,怕是再难出来了。
乔羽飒心里又如何不知,可是乔家上百口的人命,她不能不管。
乔家有疼爱她的爹爹,有从小为她筹谋的哥哥,她不能因为自己,置整个乔家于水火而不顾。
此去曙安城,至少便要三日时间,那时候听大哥言语之中,定然是给乔家留了后路的,三日时间,足够乔家抽身而退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曲身,盈盈地对着白泽拜了一拜。
“飒飒从来福薄,近几年多受公子照拂,不胜感激,此恩此德,无以回报,惟愿有来世再报大恩,愿飒飒走后,公子衣食如常,身体健泽,切万记得飒飒不是那忘恩负情之人,昨日之言,断不是随心之说……时不由我,公子千万珍重。”
说道最后,竟是语声哽咽,泣不成声了。
乔羽飒心中如何不想与他长相厮守,只是她若是一个人便罢了,她身后的乔家,却是她致命地软肋。
白泽身子轻颤,一双手死死地握住她的手不肯松开,尉迟烨在一旁冷艳瞧着,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恼怒,转眼瞧了身边的青丘一眼,青丘会意,上前一把拉住乔羽飒。
“乔小姐,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上车吧。”
乔羽飒深深地瞧着白泽,慢慢推开了他的手。
“郎君,千万珍重。”
白泽僵立在地,感觉到手心里那双微凉的手慢慢的从他手心退了出去,一时间竟是难以自禁,张口叫道:“飒飒……”
乔羽飒终于忍不住,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她转身跟着青丘向前走去,却听白泽在后面扬声叫道:“飒飒切莫忘了,你答应过白泽,他日若是真喝了那忘川之水,也断断不能忘了我。”
乔羽飒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地才在落满花瓣的土地上,眼泪一颗一颗地砸了下来。
尉迟烨此次却是私服,也不曾带着仪仗出来,身边除了青丘便是几个近卫,乔羽飒一眼瞧过去,便见几人目光如炯,身形挺拔,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瞧便是身怀极厉害的内家功夫,心道她若是上了车,定然是跑不了的。
尉迟烨实在是多此一举,他只要扣了乔家在手,她便是如何,也不会跑掉的。
只是近卫刚替她一掀开窗帘,她便愣住了。
尉迟烨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里面。
按理说,她是不能与圣上同车的,不和礼制。
尉迟烨也不说话,只眯着眼看着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提着裙摆上了车。
尉迟烨的双目在她粗布的素群上转了一圈,又落到了她的脸上。
冷笑一声:“乔家是大熹首富,堂堂四小姐居然这幅打扮,真不知若是乔家家主见了,不知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乔羽飒这时候心中气苦,偏生尉迟烨又出言相激,便想也不想地回道:“锦衣玉食也是一日,粗茶布衣也是一日,乔姬在意的,不是过怎样的日子,在意的只是身边之人是谁。”
尉迟烨眉毛一挑,冰冷的光从一双狭长的眼睛中射了出来。
乔羽飒大脑空白了一下,连忙垂下头,低声道:“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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