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各自部署
一行人果真是第二日一清早便动了身,乔羽飒本是有伤在身,好在昨夜白泽将元丹留给她,在体内流转一个周天之后那伤势竟是好了八八九九,即便是这样,那马车颠簸得厉害,让她一日下来也浑身酸痛。
尉迟烨大抵是怕夜长梦多,且因着乔羽飒的伤势,他们耽搁的时间也是不短了,若是再在外盘恒,不知中途又会出现什么事情。
他向来心思慎密,经此事之后略微一想便明白那日乔羽飒是故意激怒于他,好拖延回京的时辰,他那时初情轻动,一时间竟是没有想到。
只是她拖延时间却是为何?
尉迟烨长眉一轩,猛然想起一事,伸手掀开帘子:“来人!”
乔羽飒倚在马车里面,这两日行程紧促,马车很是颠簸,她生怕腹中孩儿受不住,便着人沿路买了个极大的软垫垫在腰后,总是要比之前好些的。
只是越是接进曙安城,心底越是不安,总觉得有事发生。
一只玉白的手慢慢地掀开了帘子,指甲是淡淡的粉红色,像极了桃花的颜色。
却是青丘掀了帘子进来。
乔羽飒想起那日白泽与她说过不能单独与青丘见面,便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青丘一挑眉毛:“来瞧瞧你。”
乔羽飒警惕地瞧着她,心里笃定这个女子定然是没有那么简单的。
青丘也不解释,只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
“尉迟烨倒也是真心疼你,这马车之中虽然小,却是处处透着精细的,”她端详着手中的茶杯,“这是极好的高山炫瓷,早在几百年前便开发殆尽,更别说这么完整的一套茶具了。”
乔羽飒有些不耐:“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青丘瞟了她一眼,轻轻的放下茶盏,忽然衣袖一挥,乔羽飒只觉得面前一阵香风飘过,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便向她的胸口拍来。
那一掌看似漫不经心,却是招式凌厉,暗含杀气,她心中一凛,不敢大意,手腕一扭,灵蛇般地滑出,堪堪地叨住了她的手腕。
两只玉手在半空中一滑,青丘手腕一翻,竟是从她的指间滑了出去。
乔羽飒不敢大意,屏气凝神,全身不动,真气却在小周天内流转,最终聚集在手掌之上,食指在她手腕上轻轻一弹,正弹在她的列缺穴上,青丘只觉得手腕一酸,立马便缩回了手掌。
心下惊异,面上却是冷笑:“瞧不出来,你还有这般本事。”
乔羽飒也慢慢地缩回了手,微笑道:“我虽无用,但也不愿一直依赖着白泽,他对我虽好,指不定会有看不见的时候,学些粗浅的自保功夫,能防的小人,也让他放心些。”
她面上说的轻巧,手掌却在衣袖中微微发抖,青丘是何等道行,她修行时间甚短,好在有白泽元丹护体,若非如此,只怕青丘那一掌,早已拍到了她的胸口了。
大抵是用力狠了,这时候小腹却是微微有些坠痛。
闭了闭眼,感觉体内的瑞兽元丹一暖,在她周身几大穴位之内流转一圈,那腹中的坠痛感,竟是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了。
青丘瞪着她,却是无言以对,只得重重地一拍桌子,又掀开帘子出去了。
桌上的茶盏被她一震,散落满桌,那留在她杯底的残茶泼了一桌。
茶汁顺着桌面滴落在她的长裙之上,她连忙伸手去扶,手指刚碰到茶杯,只觉得手指一阵刺痛,抬起手来,便瞧见手指上冒出一颗血珠来。
青丘刚刚用过的茶杯依旧在咕噜噜的转动着,刚才一倒,杯沿磕到桌面,却是破了一小块,而她的手正好碰到了缺口,这才割破了个口子。
那血迹极快的干涸了,紧接着连伤口的细小疼痛也消失不见,若不是手指上冒出的一点血珠,她还以为自己刚才根本没有受伤。
一边慢慢地擦着桌面一边在想青丘这般无缘无故地来找她,究竟是为何事。
这个女子心思太重,无事不登三宝殿,若说她只是来瞧瞧她的,她定然是不信的。
便是白泽不与她说,她也是会防着青丘的,这女子对她可谓是恨之入骨,每做一件事定然是暗含深意的,她现在有了身孕,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乔家府邸,两个白衣如雪的人相对而坐。
这是乔家大公子的书房,没有允许是不准任何人进入的,此时只有他和白泽两个人静静地坐着,四下里没有一丝的声响,只有间或的茶盖碰撞茶盏的清脆声音。
“你可确定?”
“那是我的孩儿,我自然是确定,我的元丹还在飒飒身上,自我将元丹给她,这两日竟是越是不稳定,我怕是……”
乔宇澈放下茶盏望向对面那个玉白如雪的男人,眼神中有一丝的锐利:“别的且不说,我只问你一句,若是飒飒当真会出事,你是保你的孩儿,还是保她?”
白泽猛地望向他:“我自然是保她,孩儿没有了可以再有,她若是出事了,可是永不超生了!”
乔宇澈沉默着,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敲击着桌面,半晌才慢慢道:“白公子是上古神兽,而飒飒却只是肉体凡胎,她千年来没有家人孩子,怕是对家人的执念要比其他人更深些,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还是将大人小孩都保住得好……若是她知道我们要对她的孩儿动手,怕是……”
“所有的事情,我一人承受便好。”白泽微微叹了口气,“好在我将元丹一直留在她身上,若是真有不测,这元丹也可护住它的魂脉。”
“白公子可有事瞒着我们?”
白泽叹了口:“白泽瑞兽,通晓天地五行,却极少入世,只因世事都有自己的轨迹,天命难违而天机不可泄露,凡人贪欲太重,欲可吞天,乔公子是红尘凡人,又对飒飒执念太重,若是知道太多,怕是有损阳寿。”
“就算是有事,我都不会害她,乔公子放心便是,只是她这一生注定坎坷了。”
两人沉默而坐,又是半晌没有说话。
尉迟烨虽是现在身有新鬼,白泽虽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却隐隐感到这新鬼与青丘也脱不了关系。
他曾用龟甲为飒飒算过命,这么些日子以来发生的这么些事情,似乎是他越想将事情往预计的方向引,冥冥之中越是往命运安排的轨迹走。
也许有些事情,就是命。
只是哪怕是命,他也想要试着改变改变。他对乔宇澈说天命难违,可他现在所作所为,哪一件又不是在逆天行事呢?
只是想到龟甲破裂之前那隐隐的生门指向,他的心底才有些微微的安定。
路终究是要一步步地走的,若是不搏,又怎么知道最后会怎样?他活了几千年,原来心底也同凡人一般,是有执念的。
乔家自一年前便开始将所有生意向西方移动,大熹地处东方,疆域辽阔,向南是江南,向北是草原,往东是海洋,往西便是一大片的荒漠,在荒漠之中散布者各个大漠部落,大漠尽头,便是西域。
西域苦寒且资源甚少,离大熹太远,所以中原历代都极少踏入过西域之地。更何况要进入西域,还要经过一片如同死亡之地的荒漠,大熹地大物博疆域辽阔,自然是看不上西域那苦寒之地,原本就相隔甚远,大熹极少有西域的行脚商人,这几百年来,西域和大熹极少有商业往来。所以乔家选择西域,算是能避到大熹皇帝所触及不到的地方了,只是从此,怕是要背井离乡了。
乔家的暗卫也是历经了几十年的时间才探出了西域之路。乔家培养暗卫,花费了极大的财力物力及精力,只要乔家整体一转移,散落在大熹各地的大部分暗卫,就要就此隐匿了。
乔家的大部分财产差不多都已经转移走,连生意也差不多尽是脱手卖了,在任何一个地方,没有雄厚的经济基础,怕是什么都做不到,另外大熹各处还安插着少部分的暗桩,若是有乔家人流落,通过暗桩便能极快的接应,一来是保证家人安全,而来是防止家中有个别心思的人将飒飒的消息外泄。
乔宇澈向来是个心思慎密的人,他必须要让所有事情万无一失,他说过,要保飒飒一世安康。
“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后天。”
白泽眉尖一挑。
乔宇澈用手指捏了捏鼻梁,只觉得有些疲惫。
几日前白泽忽然出现,带来尉迟烨忽然出现的消息,他只觉得心中惊疑,宫中的耳目不少,竟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尉迟烨此人,果然不容小觑。
“从遗镇到曙安城不过是四五日的行程,宫中有国师布法,不说我们,便是你也难以攻进去,她若是进了宫,想要救她出来,怕是更难了。”
白泽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了:“飒飒的意思,乔公子定然是明白的,她……”
乔宇澈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目光有些冰冷:“飒飒是我的妹妹,我救她是分内之事,白公子若是不愿出力,乔某自然是不勉强的。”
白泽一直知他的心意,也明白若是这个时候劝,定然这位乔公子也是不听的,只得叹了口气:“白泽的心意,只怕是全世界都知道,更何况乔公子,只是公子也明白飒飒的心意,还请万万保护自己,切莫让她担忧。”
乔宇澈微微扬了扬下巴,语气中倒满是信心:“我乔家经营暗卫这么长时间,这个信心我还是有的,只是再嘱托一句请公子千万小心,若是发生了什么,只怕飒飒也会心中不安。”
“若是计划顺利,乔氏一族便迁往西域,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再回来了,不管计划是否顺利,只望公子能保飒飒平安,将她带离曙安城。”
白泽微微点头:“我自然会,只是飒飒心系乔家上下,所以乔公子务必保证乔家上下平安,不管是你们谁落在尉迟烨或者青丘手里,她就是死也会回来的。”
乔宇澈自然是了解乔羽飒的性子的,她虽不是乔家所出,但他们是她千年来第一个家,这家中不管是谁,哪怕是乔羽陌出了事,她也不可能置之不理,保证乔家上下的安全,才是保证了她的安全,她只是兹事体大,他实在是不容任何闪失。
“所以若是计划失败,不管我们出了什么事情,请公子千万不要让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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