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神兵易主
黑影闪动,一个身影抱着一件事物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那人走到光亮之处,才能看清他手中抱着的,不是个物件,却是个人。
那人浑身骨骼尽碎,脖颈以下的躯干全部窝成一团,放置在一个镶满珠宝的木夹子之中,褶皱萎缩的皮肤上伤口纵横,看上去说不出的可怖,而那些伤痕之上,还纹满了青色的刺身。
看上去,倒像是什么远古符咒。
那一摊躯干上的头颅上面一根头发也没有,头顶同样布满伤痕,一道伤口从眉心蔓延到唇角,使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就算乔羽飒此时是醒着的,大概也认不出来这人便是伺候了她几年的宜青。
宜青一双歪斜的眼睛充满阴毒的看着乔羽飒,忽然呵呵笑了几声,那声音如同夜枭,说不出的可怖难听。
当年她便赌咒,终有一日,乔宇澈于她身上所做的一切,终会有一日千倍百倍的还在他那个宝贝妹妹的身上。
她等了这么些年,终于等到机会了。
将她抱出来之人便是西南的大桑佶,西南虽然散乱,各个部族之间各自为政,但是大桑佶,却是在所有部族之间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好在大桑佶极少出面,不然,西南部族,只怕早就出了一个土皇帝。
若是说人能够老到不能再老,只怕便是大桑佶这个样子。
满脸皱纹多到连五官都看不出来,双眼之下刺了一圈诡异的刺青,因为皮肤松弛褶皱的缘故,早就看不出来原本的形状,在这阴冷毒寒的祭台周围,他竟光裸着上身,腰间只围了一块满是蛀虫的兽皮,腰间挂着一个破旧的铜铃,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年头了,虽然随着他走路的步调一直在晃荡,却是不发出一点声音,大桑佶上身皮肤松弛,也刺满了奇形怪状的刺青,像是些什么古老的密文一般。
他一看到乔羽飒,浑浊的眼睛中立马冒出一道光来,猛地高举手中的木匣,高声大喊了几句话,神情之中很是激动。
宜青桀桀怪笑了几声,目光一狠,双目紧闭,口中念出一串符文。
大桑佶先是对着饕餮拜了几拜,然后举着木匣跪倒,口中似喊似唱,跟随着宜青声音一高一低,那场景,是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月色朦胧,祭台正对的上方便有一个椭圆形的圆洞,朦胧的月光慢慢移动,终于照到了乔羽飒的身上。
乔羽飒双眼慢慢的睁开了,其中却不见一丝神采,仿佛是被人抽干了魂魄一般。
大桑佶将木匣放于祭台前的石台之上,朝着月光拜了几拜,一步一跪地走到了祭台旁边,伸出手臂,一双干枯的手臂,向着乔羽飒的身子一比划,她整个身子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大桑佶双眼睁开,看向天空的月亮,双眼之中却不见一丝地眼黑,整个眼眶之中只有森森的白色,他口中高唱祭歌,伸出干枯苍老的手臂,将乔羽飒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剥了下来。
乔羽飒神色木然,眼中一丝光亮也无,一双原本明亮灿然地双眼,竟然变作了黑色。
带大桑佶祭歌唱完,乔羽飒便浑身赤裸地浮在半空之中,石壁之后黑影闪动,一个矮小的身影端着一碗黑色的药水走上前来,大桑佶低下头去,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将那个画满符咒的碗接了过来。
那矮小的身影,果然便是百草仙。
大桑佶将碗接过之后,她便站到了饕餮的身边,一双眼睛满是深情的看着他,仿佛是世间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一般。
大桑佶又开始重新唱祭歌。
百草仙在袖子底下悄悄牵住了饕餮的手,看着他的侧脸柔声道:“你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等出了头,你放心,今日定然能得偿所愿。”
饕餮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祭台上的动静,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敷衍的嗯了一声。
百草仙心中微怒,用力拉了他的手一下:“我在同你说话,你可是听见了?”
饕餮连忙转过头来:“自然是听见了。”
百草仙嗔怪的瞧着他,半真半假道:“我这时候倒是有些后悔了,你若是真的得了那苗刀和大帝的精血,可还会如从前那般对我?”
饕餮终于低下眼睛来瞧着她,在她手心轻轻捏了一下:“自然是会的,我陪了你这么些年,我的心思,难不成你还不知道么?那苗刀和精血都是没什么,我只担心,你的草木之心,能不能找得回来。”
百草仙心中一甜,低头轻声道:“就算是找不回来,我留在你身边,心里也是欢喜的。”
饕餮又将目光移到了祭台之上。
郁婞在一旁听得清楚,心中很是不屑,却也并未表现出来,只暗地里冷哼了一声狗男女,忽然便想起了龙三来,不禁又是一阵黯然。
大桑佶从腰间的兽皮腰带上拿下一个古旧的铜铃,一边摇晃着一边顺着祭台开始绕圈,从左到右三圈,又从右到左三圈,绕过之后,跪地三叩,走到木匣旁边,用匕首在圣女窝成一团的身躯上划了一道。
乌黑的血液顺着圣女的伤口缓慢地流了下来,圣女依旧双目微闭,仿佛是一点痛楚都感受不到。
粘稠而漆黑的血液顺着引血槽慢慢的将祭台围住,大桑佶高举手中的药碗,将其中黑色的药汁也倒入了引血槽之中。
一股让人说不清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祭祀场。
明明是一股甜香,却让人闻着心头发呕。
大桑佶将铜铃放入引血槽中,不多时,铜铃之上便沾满了那漆黑的液体。
大桑佶将念一声咒语,便将铜铃按在乔羽飒身上一次,被那黑色液体沾染过的肌肤之上,立马显现处一个个金黄的符咒印来。
在下一个符咒印上去之时,先前一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是渗透进了身体中一般。
火影重重,大桑佶晃动的身躯如同鬼魅一般在墙壁上投下暗影,嘶哑苍老的声音在祭场上回荡,莫说是一般人,便是郁婞看到这般情景,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东方微微透出一丝的鱼肚白,在黑夜与白昼交接之时,乔羽飒全身都被画满了符咒。
大桑佶停了下来,他本便年迈,又施法一夜,这时候身体自然有些承受不住,可目光中却带着诡异的狂热。
他又向着正东方向叩拜了三下,双膝着地的从祭台旁边挪开了。
饕餮走上前去,咬破指尖伸手点在乔羽飒的额头之上,只见一道幽蓝的光芒闪过,她的手臂之上,隐隐显现处几道纵横交错的经络来。
饕餮眼中欣喜的光芒一闪而过,指尖用力,便见她手臂皮肤突起,便是一个刀锋的形状,他死死的盯着那团绿色,口中的咒语念得越来越紧,苗刀却只在她手臂之下挣扎,始终不肯破体而出。
而他胸口的压力却是越来越重,口鼻之上仿佛是被蒙上了一条沾满水的湿帕子,说不出的难受,那苗刀戾气深重,似乎是自行感觉到有人对它做法,竟是在隐隐抵抗。
眼看着太阳就要升起来了,饕餮心中大急,额上的冷汗一层层地冒了出来,却见那苗刀始终不肯面世,转眼瞧见百草仙关切地眼神,便轻喝一声:“关儿,快来帮我!”
关儿是百草仙的乳名,旁人都是不知的,便是连饕餮,这么多年也从未如此唤过她,百草仙心中一暖,只觉得便是为了他上山下海,也是死而无憾了。
于是忙跳上前去,伸手抵住了他的背心。
饕餮只觉得一阵清凉的内力从背心传来,刚刚那压在心口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只是那苗刀却是依旧没有破体的迹象。
饕餮眼神一狠。
苗刀不肯易主,只怕是乔羽飒的命数过硬,若是将她弄成半死不活,大抵与苗刀的联系,也能薄弱了些。
已经有淡淡的橘红色光芒从东方冒起,若是再不取出苗刀,只怕便没有机会了。
他猛地伸出手去,一掌击在乔羽飒胸口。
乔羽飒哼都没有哼一声,鲜血顺着唇角慢慢的流了下来,落进了身下的引血槽中。
“饕餮,你做什么?!”
郁婞大惊,刷的一声便从腰间抽出了软鞭,正欲向他的手打去,便听见饕餮冷喝一声:“她只要不死,你便要她有用,若是拿不出苗刀,只怕我们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郁婞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鞭子。
大桑佶见到这般情景,高举双手对着东方又开始高唱祭歌,宜青看了看天色,心知饕餮所言不错,若是此时不取出苗刀,乔羽飒醒来之后,只怕就不好对付了,虽然她平日里极是讨厌饕餮此人,却也只不是内讧的时候,于是双眼一闭,跟随着大桑佶一同开始唱祭歌。
烛火跳跃,大桑佶地声音随着外面天空越来越亮,也愈发地高亢起来,饕餮一咬牙,竟使出斗转之法将百草仙地浑身仙力过度到自己地指尖,乔羽飒额头的红光越发的浓重,而手臂上绿光也愈发的不安,闪动跳跃,似乎就要破体而出.
饕餮额头冒汗。
忽然一狠心,反手在自己胸口抓了一把,将鲜血弹在了乔羽飒的额间。
乔羽飒身子猛地一阵抽搐,面上却依旧毫无表情。
百草仙忽然尖叫一声,饕餮眼皮一跳,便感觉到一阵极是纯净的灵力顺着指尖流泻到了全身,那浮在半空中的乔羽飒忽然一阵挣扎,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太阳终于升起。
整个祭台上荧光四射,乔羽飒整个人猛地从半空中摔倒在了祭台之上,黑玉的地面上一阵脆响,却是从她身体中飞出的。
苗刀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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