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岁末归 一寸眷恋一寸途
第二日一早乔羽飒是被白泽叫醒的。
这厮果真是没有醉死过去,只是乔羽飒被他压了半宿,双手双脚都有些酸痛。
偏偏那人还不自知,瞧着她一瘸一拐地从床铺上下来,只眨着眼睛瞧着她:“飒飒怎么了？莫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乔羽飒咬牙切齿,不愿搭理他。
白泽依旧不自知,拉着她坐到镜子前帮她梳头,他手笨,不会那些娇俏华丽的发式,只梳顺了她的头发,挽了个松松的发髻,又喜滋滋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发簪来。
“飒飒瞧瞧喜不喜欢？”
那是一支用桃木雕成的发簪,簪顶一朵盛放的桃花,活灵活现,若不是眼色不对,她几乎要以为是真的桃花了。
瞬间便觉得喜欢:“好漂亮！可是你做的？”
白泽对着镜子帮她插在发髻上,满意地点点头:“我的飒飒,果真是最好看的。”
转身又翻箱倒柜地去找冬衣,只是三个神兽住的地方,自然是不可能有那些个用动物皮毛做成的斗篷,他想了想,便偷偷地溜进了龙三的房间,不多时便带了件银白相间的毛斗篷给她披上。
忽然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乔羽飒吃了一惊,张嘴欲呼,便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她的口中顺着咽喉滑到了胸腹之中,瞬间遍体通透,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你……”
白泽直起身子瞧着她,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刚刚行为放肆,温声道:“这是我的内丹,你且先带着,有了它,便是我不在你身边也不会有恙,放心,我封了元丹的精气,任何妖兽都感应不到的。”
乔羽飒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一颗心砰砰乱跳,半晌才平复下来,只是依旧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那你怎么办？”
他一笑,眼睛弯弯:“我有功夫,有内力,飒飒莫要担心,我是白泽,自然是无妨的,等过了年,我便去你家,让你爹爹把你还给我……”
带着她出了山谷,悬崖之上停了辆朴素的马车,居然还有一个样貌乖巧的白衣少年做车夫。
扶着她上了马,自己也钻了进来。
马车还没动,忽然悬崖之下传来一声怒吼:“白泽！我同你没完！”
震得她耳膜一阵生疼,忙拉住他的袖子:“嘲风这是怎么了,这般生气？”
他掀起帘子让那少年驾车,然后转过头来瞧着她,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瞧着她,满是无辜:“外头太冷,我担心你冻着,就剪了他尾上的绒毛……”
乔羽飒被噎住了。
这个时候开始有点分不清这厮究竟是天然呆还是蔫儿坏……他怎么就不剪自己身上的绒毛呢。
之后乔羽飒才知道坐着马车从山谷到曙安城至少要三日的时间,龙三那小子只一个筋斗云便将她送到了千里之外,果真是传说中的龙子啊。
白泽虽然将元丹给了她,但是一般的御风之术还是催动的了的,只是确是不想她太早到家,就让那沉默寡言的少年慢悠悠地驾着车慢悠悠地赶路。
知道他已经给爹爹去了信,乔羽飒倒也放心了。
车外白雪皑皑,白泽知她不喜动弹,便在车里设了棋盘,闲来无事两人便手谈几局,不多时便觉得有些肚饿了。
白泽瞧的清楚,伸手便拉开了抽屉。
乔羽飒转眼瞧去,只见柜子里面满是她爱吃的糕点和零食,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一抽屉的胡萝卜。
她不禁大奇:“你装那么多的胡萝卜做什么？”
他歪头看她:“不装胡萝卜白兔儿吃什么？”
“白兔儿？”她想了想,猛地明白了过来,惊讶道:“那小车夫,是只白兔儿？”
他点点头:“龙三和龙四才不会帮我们驾车,那天我们去喝酒,想起那日你们在狩猎场,三公子原本说要给你打个小兔儿的,只是这时候也没见着,那天我们去喝酒,我瞧见它可爱,只想着你肯定喜欢便带了回来。可你身上还是有些苗刀的气息,一般的动物却是不肯近你的身,正好今日你回家,我便将它化作了人形。”
傍晚马车悠悠地在一堵城墙下停了下来,乔羽飒掀了帘子向外望去,斑驳的城门上写着石洲两个字,心中一转,便记起,这石洲也是个佳人才子辈出的娟秀之地。
已近年关,城内人来人往,他们择了一家最大的客栈停下,白泽率先下了车,又伸手去扶她,她搭着他的手刚下了马车,便立即有跑堂的伶俐小哥儿过来牵马:“公子是住店还是打尖儿？”
目光落在白泽脸上,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也是,便是已这厮神仙般的皮貌,任谁第一眼瞧过去都会失神。
不过毕竟是大客栈出来的,只一会儿便回过了神,转而向乔羽飒望了过去,且惊且疑,活脱脱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
乔羽飒瞧的清楚,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别提有多难受了。
她现在年龄还小,虽然算是清秀可人,却也并不让人觉得惊艳,加上身边还有个神仙似得白泽,这么一对比,她可不是成了拱白菜的猪么。
叫了两间上房,白泽与她各一间,让小哥儿将饭菜送到了房间,两个人却是一同吃的。
乔羽飒闷闷的用筷子捣着菜盘,白泽瞧着便知她心中定是不高兴了,于是眼巴巴地看着她:“飒飒怎么又不高兴了？阿泽可是又哪里做的不好了？”
她伸手去扯他的脸:“怎的就生的这样好的皮囊？和你一比,我便是丑若无盐了。”
他恍然大悟:“飒飒是嫌弃我的相貌了,那我变个飒飒喜欢的样子来可好？”
她又噎住了。
白泽的思维向来是不能以常理度之,她只觉得沮丧万分:“你就这样吧,很好。”
用过饭白兔儿蹦蹦跳跳地跑起来说是要出去玩,乔羽飒想着这小家伙第一次以人形入世,可不好奇着么,于是点了点头,披上斗篷拉上白泽:“一道出去吧。”
大街上熙熙攘攘,虽大雪纷飞却是处处洋溢着过年的气息,三个人在人群中钻来钻去,那小兔儿对什么都很是好奇,白泽瞧着他实在脱跳,便让他自己去玩了。
白泽温暖的手在广袖里面牵着她,目光安静,静的和周围的热闹有些格格不入。
身边满是见了白泽面容惊为天人的抽气身,偶尔还有女子大胆地将香囊抛在他怀中。
这厮果真是个吃五石散长大的,俯身将香囊捡起来,还巴巴地追上去还给人家。
又偷偷对着她咬耳朵:“龙四对我说,若是有女子向我抛香囊,便是表达爱慕之情,其实我是知道的。”
乔羽飒一声冷笑,瞧着他得意洋洋的啥样咬牙道:“那龙四还与你说过什么？”
他微微笑着瞧着她:“龙四还说,这里的女子最是重贞洁,若是失身与谁,便会一辈子都同他在一起。”
乔羽飒气的在袖子里拧他:“你怎的说话这样粗俗,以后不许再和龙三龙四说话！”
他想了想:“龙四还好,若是不和龙三说话,他会拆了房子的。”
想想龙三那个性子,大概是会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让出一条路来,两个人被挤到一旁,白泽瞧着人多,慌忙将她护在身后。
只见道路中央一行人策马而过,为首的便是一个皮肤黝黑眼神明亮的男子,墨发高束,一身黑衣,可以瞧的出那料子是上乘的。
这一行人没有什么特别的装束,乔羽飒却是瞧的清楚,那人的靴子上,却是用金线绣着盘龙的。
四爪盘龙。
心中了然,上面的这一位,定是哪位亲王了。
左右他们没有亮明身份,乔羽飒便抬起眼睛想去瞧瞧这位亲王长得什么样子,却正巧瞧见他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那一双眸子流光溢彩,瞧上去慵慵懒懒的,却暗含精光。
那双眼睛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却是没有移开,就那么紧紧地盯着她。
乔羽飒心中一跳,总觉得这人,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白泽在旁边瞧着不乐意了,往前一步挡住了那人的目光。
乔羽飒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一行人远远的去了,直到走得极远了,那黑衣男子又回过头来瞧了她一眼。
白泽在一旁愤愤不已:“有什么好瞧的。”
说着又伸手拉住她的手:“我们赶紧回去的好,这路上,没有一个好人。”
乔羽飒噗嗤一笑:“不过是瞧了一眼,又不如何,我也瞧了他好久,不吃亏的。”
白泽哼了一声:“我顶不喜欢他的眼神。”
她倒是不知道他这般小气。
人群慢慢的松散了,乔羽飒被他拉着,心中仿佛是一缕阳光慢慢得在心底漾开,却也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若是这般说,我也不喜欢街上那些女人瞧你的眼神。”
白泽哼哼了两声:“你不懂的,他那个眼神,不对。”
怎么不对,他自己却也是说不出来。
这是两人已经拐到了巷口,乔羽飒还想再问有什么不对,白泽忽然微微一侧脸:“有人跟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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