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初别
乔羽飒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近了些:“什么人？”
心中暗忖刚刚那个不知是谁的亲王经过,这时候便有人跟着,难不成是那个亲王的人不成？
倒是白泽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不晓得。飒飒,外面这般吵闹,外面回去吧。”
转过街角,几个人影忽然冲了出来,白泽一把拉住她,将她护在身后。
月色倒是明朗,白泽眨眨眼睛瞧着对面的几个人:“你们做什么,好好的,拦人的去路做什么？”
一人嘿嘿一笑,对身边的人道:“果真是个神仙似得人物,制定能卖个好价钱。”
又扬声对白泽道:“那小白脸,乖乖地跟你大爷走,若是聪明些,还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
乔羽飒差点没喷出来。
想来这厮太过引人注目,这几人定是看上了他的相貌,估摸着是想将他卖到什么小倌儿楼子里去。
毕竟不是天子脚下,这般郎朗乾坤之下,居然就有人拦路打劫。
果真长得太好是不安全的。
白泽疑惑地眨眨眼睛,皱了皱眉:“我没有大爷。”
乔羽飒这次是真的嗤笑出来了。
她知道白泽是有功夫在身上的,毕竟是活了两千多年的人,当初能救得了龙三兄弟,对付这些凡间人渣必然是绰绰有余。
那汉子气急,上前来就要拉他,他皱眉后退一步:“你离我们远些,瞧你长得这般难看,小心吓着我的飒飒。”
乔羽飒在心底喝彩一声漂亮,这厮不按套路出牌啊,原来天然呆的衍生品便是毒舌啊。
那汉子狞笑:“嫌我难看？等过些时候你赤条条地去伺候那些有钱大爷的时候就不嫌弃我难看了！”
回头对着后面几个汉子喊道:“还等什么？动手！”
几个人嗷嗷叫着就扑了上来,白泽便是再傻也知道这些个不怀好意,只轻飘飘地挥了挥袖子,那些地痞便连声儿都没有出,便晕死在了地上。
月光薄凉,他掸掸长袍上的折痕,随即又牵起了她的手:“所以这些年我只愿和飒飒在一起,这世上的人,当真是奇怪。”
又转过头去问她:“他为什么说我要赤条条地去伺候那些有钱的大爷？”
乔羽飒默默地转过了头去。
回到客栈见白兔儿自己回来了,白泽便送她回屋,乔羽飒想了想,瞧着他:“阿泽跟我一起去我家过年可好？把龙三龙四也接过来。”
他摇摇头:“不成,龙三龙四都有旧伤在身,龙四又受不得丝毫的人间寒气,每年冬天他们都在山谷中避寒,尤其是龙四,便是一步也不出谷的。”
乔羽飒只觉得遗憾,不过转而一想过了年他便来接她便不觉得闷了。
更何况家中还有一个宝贝哥哥呢,怎么也不会闷的。
只是一想到两个人要分开这么长时间,心里难免有些不舍。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着,直到第四日晌午才进了曙安城,大雪初停,天光白亮,碎碎地照在路边的积雪之上,有斑斑点点的光便递到了她的眼中。
曙安城毕竟是天子之都,即便是到了年节之时,城中的茶楼酒肆依旧人声鼎沸,乔羽飒有一月未回家,心中难免有些想念,这时候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爹爹和哥哥们,心中不禁雀跃。
掀了帘子往外瞧去,街道上热闹非凡,这时节,居然还有卖花的小姑娘提着篮子沿街叫卖,那蓝中的鲜花鲜妍亮丽,丝毫不见枯萎。
果真是个太平盛世。
马车慢慢地在人群中穿行,乔羽飒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人流涌动,每个人脸上都是对新年的期待。
眼角忽然一闪,只觉得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街角一闪而过。
是那日在石洲见过的那个黑衣男子。
想想那时候一行人马所行的方向,果真是冲着曙安城来的。
乔羽飒也不知自己瞧的真不真切,只是那皇亲贵胄的动向,却不是她该操心的。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忽然瞧见一个粉红色的身影。
因着离家久了,便是瞧见徐氏她也会欣喜几分,立马探出身子:“阿陌！”
那低头在人群中匆匆而过的果真是她的五妹乔羽陌,听见她的身影身子猛地一震,慌忙抬起眼睛来。
目光与她对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来。
“原来姐姐今日到家,好巧正是碰上呢。”
乔羽飒微微一笑,却并不下车:“阿陌这个时候在街上做什么？可是出来买什么东西？”
乔羽陌脸色微微有些不对,强笑道:“正是呢,是阿茵那个小丫头,这几日偏吵着要吃湘芙斋的糖藕,我便出来给她买些回去,免得她日日吵闹。”
乔羽飒冲着她的脸扫视了一眼,笑得不动声色:“那阿陌快快的去快快的回,一会儿回来了,别忘了来姐姐屋里说会话。”
乔羽陌点点头,福了一身,便转身走了。
乔羽飒放下帘子,脸色有些清冷。
白泽瞧出她神色不对,以为自己又是哪里做错了,忙从抽屉里拿出糕点放到她手中:“飒飒这又是怎么了？”
她低头咬了一口香饼,梅花淡淡的香气在口中蔓延开来。
“她在说谎。”
白泽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我乔家小姐出门,怎的身边连个丫鬟都不跟着？便是六小姐要吃糕点,乔府上下一百多个下人,还用的着四小姐出门去买么,我今日到家,爹爹兄长们定是知道要准备一番的,五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时候,大抵是趁着没人注意她,才从府里偷偷溜出来的吧。”
白泽瞧着她:“可是要跟上去？”
乔羽飒摇摇头:“不用,爹爹和哥哥们还在等着,还是先回去吧。”
若是徐氏让她出来,定不会让她一个姑娘这般在大街上晃荡的。
只怕她出来这件事,连徐氏都瞒着的。
到家门口的时候日头已高,老远的便看见三哥走来走去地在门口等她,见她从马车上下来便一下子蹦了过来,喜笑颜开:“好了好了,总算是到了,害我着急了好久！”
又看着白泽:“白公子当真不留在这里过年？不如让龙四公子也来吧,你们本是贵客,乔府自然会全力招待的。”
白泽一拱手:“还是不了,我与龙三龙四向来都是不喜热闹的,你们合家团圆,我们不好在中间的。”
说完便低下头来瞧着她:“飒飒在家里好生待着,待过了年天气暖和了,我便来看你。”
乔羽飒点点头,心中依旧有些不舍,只是门口人太多,却是不好与他太多盘恒。
三哥牵着她进了大门,乔羽飒心中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不安,回过头去瞧着依旧站在门口微笑看着她的白泽,微微有风吹过,他雪白的长袍广袖纷飞,如墨的长发打在玉白的脸庞上,美如谪仙。
心底的不安更甚,他撞见她的目光,那眼波更是柔软如水,她不知怎的,心中忽然就是一痛。
仿佛是这一别,便不知何时能见了。
到家向爹爹请了安便回到了她的听雨阁,发现大哥二哥三个都在,正屋里乌压压地坐了一大片。
咦？哥哥们这是准备在她的房里开宴会么,今儿怎么都到齐了。
忙过去行了礼:“哥哥们怎么都来了,这会儿正是一年里最忙的时候呢。”
乔宇澈最先起来扶住了她:“再忙也要来看看妹妹不是。”
对着她的脸瞧了一瞧笑道:“果真是脸色好多了,看来白公子果然将妹妹照顾得极好。”
她渣渣眼睛:“那是。”
三哥在一边哼哼:“女大不中留,才多久,妹妹就向着外人了。”
乔羽飒得意洋洋:“白泽才不是外人呢。”
屋里忽然就静了。
“你你你……”三哥瞪着眼睛指着她。
她上前抱住三哥的手臂:“过了年,他就来家里,让爹爹把我许给他。”
“好不害臊,”二哥笑道,“怎的提起自己的婚姻大事却是一点都不害羞的。”
倒是三哥不以为然:“飒飒是我乔家的宝贝,想如何便如何。”
又低下头来瞧着她问道:“那白公子可是对飒飒有意？若是无意,趁着他现在还未走远,哥哥替你将他绑了回来。”
“哥哥！”
乔宇澈一直没有动,这时候才慢慢地开了口,声音有些冷:“飒飒可确定了那白公子确是良人？”
乔羽飒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乔宇澈瞧着她,脸上的神情有些阴晴不定,半晌叹道:“也好,你也长大了,只是这终身大事飒飒还是要思量清楚,你是明白的,全家上下,没有希望你受委屈的。”
她心中一暖,上前握住他的手:“哥哥放心,白泽是真心待我的。”
守护了她千百年,又如何会对她不好？
“这太好了,”二哥朗声笑了起来,一张英气的脸庞上满是喜色,“我乔家今年,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乔羽飒微微一愣,瞧着二哥满是笑意的双眼,心中猛地一惊一喜:“哥哥,莫不是二嫂……”
二哥微笑着点点头。
她欢呼一声:“哥哥怎么的不早说,好让妹妹备了礼去看嫂嫂……”
二哥温声道:“无妨,你才回来,路途遥远,想必是累了,先歇歇,回头再去瞧你嫂嫂不迟。”
第二日见了爹爹,只问了她与白泽的事,便没有丝毫神色的默许了,倒似是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阿茵见她回来便央着要与她同住,她也知阿陌因妹妹与她走得近对她甚是苛刻便答应了,当天下午便谴了丫头婆子拿了阿茵的物品在她的听雨阁侧卧住下了。
几日不见白泽,心中倒是生出丝丝的想念来,便写了飞鸽传书去,得知他与龙家兄弟在山谷中一切安好,没了内丹,便日夜练功无所事事。
只是字里行间,却是慢慢地透出些人间烟火气来,毕竟龙三龙四不如他那般几世轮回地守着一个人,也是久在红尘间行走的,三个人日夜厮混在一起,白泽自然会沾染些凡间俗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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