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抽丝剥茧 真相未出
桃花漫天,这遗镇后山的桃林,倒是不比那宿海岸边的差些,大抵这世间桃林都是一般的景色。
青丘坐在桃花树上,夜晚的天空星子很亮,花瓣片片地坠落在身上,仿佛是从来都掉不完似得。
乔羽飒重伤,尉迟烨便下旨在官驿之中停了下来,她闲来无事,便来了这后山的桃林,原本以为,这世间的风景自然是不敌宿海,原来,也不过如是。
那是一样的色泽,一样的香气,连那漆黑的枝桠伸向天空的姿势也是一般的苍凉。
她伸手在枝桠上摘下一朵,端端正正地插在鬓间,黑发如墨,真真的是一个人面桃花相映红。
她闭了闭眼,记忆穿梭,仿佛是回到了那时候在宿海边上,她还只是只幼狐,每日只能在沙滩上偷偷的瞧着白泽,白衣飘飘,风华万千,对任何人都是温言相待,只是在瞧见那个人的时候,却是双眸明亮,竟是让人不能直视。
那个时候,她看着那个穿着素白长裙的小女孩光着脚跑在沙滩上,瘦小的身子灵活地爬上桃树,将桃花插得满头都是,做着鬼脸吐着舌头问那个人,郎君,你瞧我好不好看?
桃花是一样的,当初的那个人,也是一样的。
一样的,眼里只有那一个人,却独独没有她。
空气微荡,仿佛是回到了宿海边,隐隐的有海水咸腥的气味传来,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却见一个海蓝色的身影猛地从漫天的落英之中冲了出来,一挥衣袖拂开了身边的花瓣,怒气冲冲的瞪着她:“青丘,你心里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青丘掀了掀眼皮瞧了瞧她,将鬓边的桃花慢慢地摘了下来,手腕一动,那朵无辜的桃花便在半空中碎成了一堆粉末。
“你不是要苗刀么?我不过是在帮你罢了。”
郁婞瞪着她不说话,她清脆地笑出声来:“你一直怪我不肯与你说实话,就是你这个性子,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隐忍了几百年才来找嘲风,这般急性,我若是与你说了实话,怕是你早就按捺不住要坏事了,如今马上便要大功告成,告诉你倒也无妨……只是,”她目光忽然阴冷了起来,“你若是再敢动白泽一下,我绝不饶你!”
郁婞冷笑一声:“我如何能动他,伤他动他的人只怕是你自己,是你动了他的心肝宝贝,你若是不去招惹那个小贱人,他又怎么会受伤?”
青丘嘴唇紧抿,冷冷的看着她。
郁婞心中大是得意,偏偏又不爱瞧她那张脸,只别过脸去:“听你这么说,心中倒是对那请刀之法早就有了计较,不如说来听听。”
青丘伸手慢慢地将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微微一笑。
“你可曾想过,凭着乔羽飒区区一个凡人,怎么就能封印住苗刀这样的上古神兵?若说她是蚩尤帝姬,又是火族后裔,只怕几千年前,那火族贵族,不止她一个吧?”
郁婞却是有些不明白:“这又如何?”
青丘冷笑,有些厌恶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野心不小,偏生却是个没有脑子的。
只不过她之前也是一直不知的,只是偶然见见到白泽卜卦,才知道乔羽飒,原来竟是天命。
而白泽,竟然用自己的心头血,为她逆天改命。
她闭了闭眼,收回了思绪。
“乔羽飒不仅仅是火族最后一个纯种贵族,更是因为,她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至纯至善之人,火族的血肉与木族的神兵相生相克,至纯至善的魂魄压制住凶器的戾气,最好不过,自她出生之时那苗刀便被封印与她的体内,所以她的肉身生生世世都由苗刀幻化而来,刀中有魄,魂中有刀,这么些年了,若是请刀,自然是有些麻烦的。”
她看着郁婞,笑得意味深长:“这些麻烦,只是对于那个想保住她的人而言,与我来说,若是想要神器,毁了容器便是,哪里有那么多的麻烦。”
郁婞仿佛是明白了些,却依旧有些想不通:“那你何必这般费事,一刀杀了她便是,刀鞘既毁,哪里还怕请不出神器来。”
青丘从桃树上轻轻跃下,一双洁白的脚竟是光裸着的,她赤足踩在满是桃花花瓣的湿地上,冷冷又泠泠地站在原地,便是连郁婞,也觉得这个女子有种妖异到极致的美丽。
“那苗刀的刀鞘,不是她的肉身,而是她的魂魄,要不然你以为,当年她为了保护白泽出了苗刀,怎么就会伤了魂魄?”
她眯了眯眼看着天空中闪亮的星子,冷笑道:“乔羽飒的灵中,有善,仁,智,爱,勇,这便是当年女娲娘娘捏泥造人之时独独赋予人类的东西,要毁了刀鞘,便要污脏她的魂魄,所谓物极必反,你以为,为什么我便由着白泽与那个小贱人厮混?”
郁婞越是听着便越是心头发寒:“你三番两次地抽掉她的记忆……”
“厚积薄发,待乔羽飒想起所有的事情,她这时候对白泽越是依恋,知道真相的那一日便越是恨他,爱之深,恨之切……她越是恨他,便越是能白泽还给我……”
她语声轻柔,初春的夜晚中,落在郁婞的耳中却是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至于她腹中的那个孽种……”她轻声地笑了,“自然是生不下来,只是动手的,必然不会是我,不会是尉迟烨,不会是任何一个人,而是她心心念念,全盘相信的那个人。”
女人,果真是最善用情殇。
青丘本是既聪明的,她若是杀了乔羽飒,且不说只要她魂魄不散,白泽便会想方设法地找到她,她若是死了,白泽更是一生都不会原谅她。
所以她要做的,只能是让他们之间,互相憎恨。
白泽是瑞兽,而乔羽飒不同,她是人,是人便会有弱点,是人,就极容易在一念之间,天堂变地狱。
她行走人间这么久,自然深知人性的脆弱。
所以,她不急,她隐忍这么多年,冷眼瞧着他们相聚,他们相爱,她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多等几年。
因为她要和白泽,一起千千万万年。
她拂开眼前的碎发,微微抬起眼瞧着眼前海蓝色的身影:“为了以防万一,你将皎魂鞭给我,待苗刀取出之时,我便找机会……”
让她魂飞魄散。
她没有说完,但是郁婞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了。
她是那般谨慎的一个人,事成之后,必定会动手永除后患。
郁婞心中忽然有些发毛,这样心事慎密的一个人,若是她们为敌人,她怕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郁婞伸出手掌一张,皎魂鞭便出现在她的掌心,虽然是有些心惧,她却是不肯失了气场,只仰着下巴道:“给你倒是可以,你若是对我耍什么花招……”
青丘嗤之以鼻:“我便是对你耍花招,早就让你死的神不知鬼不觉了。”
郁婞顿时便呛住,咬半晌的牙才恨声道:“你怎样对付白泽我不管,只是,嘲风你不许动,那是我的,只能由我处置!”
青丘冷笑,这女子也不知是真的对嘲风有情还是假的,若说是真的,能对嘲风做出这种事情来也算是丧心病狂,若说是假的,这时时刻刻的,又不曾让嘲风吃太多的苦头,上次他们三人自木族圣地中逃脱,若不是郁婞下手之前的一迟疑,嘲风怕是早就入土为安了。
或许便是,用情不够深吧。
她将皎魂鞭放在手心,光华莹润,那光线印在她的脸上,竟是将一张美若天仙的脸照的有几分的狰狞。
房间里面一片寂静,乔羽飒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床顶,一眨不眨的,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具雕塑。
自醒来,已经三日了,她有苗刀护体,伤势好的异常的快,只几日的功夫,她也可以自己下床走动了。
只是不能让尉迟烨知道。
她好的越快,给乔家的时间就越少。
也不知白泽现在何处。
她感应得出来,在官驿周围,有结界。
自然是青丘的手笔。
她知青丘对白泽一往情深,只是不知青丘究竟意欲何为,这些日子,她一人之时便躺在卧房之中苦思冥想,只是一直想不明白。
让她更想不明白的,是尉迟烨。
尉迟烨这几日瞧上去很是古怪,虽然两人极少见面,但是每次见面,他却是不像她印象中的那个人。
对她极是和颜悦色,无微不至,竟是有当年那人的影子。
只是她不敢多想。
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卧房四周没有人,便慢慢地扶着床坐了起来。
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她浑身都有些酸痛了。
尉迟烨虽然对她照顾至微,对她的监视,却是半星也不曾放松。
生怕有人忽然进来,她也不敢下床,只倚在床上揉着自己酸痛的四肢。
这个时候,也不知白泽怎样了。
空气中忽然一阵震荡,似乎是有淡淡的花果香从外面传过来。
她猛地转过头,便瞧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窗子外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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