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兄嫂妯娌 红尘碎绵
乔羽飒回来,家中也是鲜少人知道,除了爹爹,便也只有三位哥哥们知道,便是连向来和她交好的乔羽茵也不知道,她心中明白,这家中,不是所有人都姓乔的。
悄悄地去二哥屋里瞧了二嫂,算算日子,再过几天便要临盆了,也算是躲过了大日子。
乔羽飒好奇地瞧着二嫂的大肚子,伸手摸了摸,忽然掌心一动,便感觉到肚皮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她哎呀一声连忙移开手:“嫂嫂,可是小宝宝动了？”
崔晚洳低头笑了笑,伸手又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可不是么,飒飒来摸摸看,它还在动呢。”
乔羽飒生怕手放的重了,只轻轻地搭在她的腹上,果然感觉到肚皮之下不断的有动静传来。
“你摸摸看,这是它的小手,大抵是里面太挤了,所以活动活动,哎……”
乔羽飒只觉得掌下的某一处猛地一动,吓得她连忙又拿开了手。
“嫂嫂可还好？可是小宝宝踢你了？”
崔晚洳微笑:“是踢了一脚,这些日子,动的越发的频繁,可能它自己也知道快要出来了,有些迫不及待呢。”
看见她又是好奇又是羡慕的样子不禁笑了:“等飒飒日后有了,便知道了。”
乔羽飒愣了愣,却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崔晚洳这才想起,她可是之前进过宫的,连忙拉了她的手:“飒飒别在意,嫂嫂也不过是那么一说,我瞧着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
虽然身边并无他人,崔晚洳还是压低了声音:“进宫那些日子,也不曾侍寝吧？”
乔羽飒摇摇头:“陛下也不去我那里,除了不让我与家中联系,倒也不拘着我。”
崔晚洳叹了口气:“飒飒,我虽不伶俐,这家里的事情,却是也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很多事情嫂嫂都不懂,但是也瞧的出来,这家里上下,都对你是极好的,若非如此,你这一回来,定然便要被送回宫里去了。”
见她点头又接着说道:“我瞧着这些日子,那白公子一直陪在你左右,对你也是真真上心的,你这次回来,只怕是也留不了几天,可还是要和白公子一起走？”
乔羽飒不禁想到那日在大哥门外听到的话,心头有些涩然,这乔家,她定然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且不说会影响大哥大嫂之间的感情,若是被宫里知道了,只怕是会连累乔家上下。
不禁苦笑道:“自然是和他一起的,这普天之下,除了家里,大抵也就只有他那里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崔晚洳瞧着她,这个小姑性子极好,那时候夫君极少在家,小姑怕她一个寂寞,时常的便让丫鬟带她来陪着她解闷,虽说是小姑与大哥的关系最为亲厚,这女眷之中,却是连大嫂与她的关系都不及她二人。
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你既是从宫中出来了,便千万不得再回去,那白公子对你又是一心一意,你若是跟了他,也算是得了良缘,只是苦了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要在外面受那些个风霜之苦。”
“嫂嫂安心,白公子待我极好,倒也是从未让我吃苦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听见靴子踏在地上的桀桀之声,乔羽飒听得出来定是二哥回来了,也不愿打扰二人,只等乔宇拓进来之后便行了礼回去了。
出了门但见海棠吐艳,秋菊娇嫩,这满园的秋色平和静好,却是瞧不出一点暗涌的风云之色来。
心中更是有了她这次不该回来的想法。
自她回来,大嫂便抱病再房,竟是连一步都不曾踏出过房门,而大哥也是以大嫂有恙需要静养为由,这几日也不曾踏进过自己的院门一步。
她若是未曾回来,至少大哥大嫂还是会相敬如宾,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却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各自连面都不愿见。
二哥二嫂向来恩爱有加,如今二房又要马上添丁,与二哥来说,也算是完满,生无憾事,而三哥从来都是那个样子,日日喝酒作诗,怒马鲜衣,从来都是这般的潇洒肆意。
她若是不在,却也更好。
中秋的团圆饭也是在乔宇灼的屋中吃的,因乔羽飒回来之事却是无外人知晓的,乔老爷不好做的太过,也只是在屋里转了一圈便走了,倒是乔宇澈留了下来。
原本应该是开心的日子,只是有些事情,一旦知道了,便不能再装作不知。
乔宇澈神色如常,对她一如往昔,温和宠溺,只是知道了那些事情,她才惊觉自家大哥瞧她的眼神中,果然是不止宠爱。
自前世开始,她便没有家人,此生有了家人,便是分外珍惜,只可惜,那个最是疼爱她的人,果真是不止是疼的。
吃过饭便怏怏的回了自己屋中,白泽倒是没有跟上来,乔羽飒心中有事,一时间却也没有在意。
白泽却是跟着乔宇澈去了书房。
白泽虽生性单纯,却是上古瑞兽,原就通世间万事,虽鲜少在世间行走,不懂人间世故,对于乔羽飒的事情,却很是明白。
他自然早就知道,这乔家的大公子,对他的飒飒,从来都不是兄妹之情。
秋风飒爽,甜腻的桂花香气从窗子外面慢慢地渗染进来,两人坐在桌前,中间隔着一杯已经凉下来的茶。
白泽一挑眉,看着不动声色喝茶的乔宇澈:“乔大公子这么晚了还请我过来,不是为了喝茶吧？”
乔宇澈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这些日子,有劳白公子了。”
白泽冷笑:“飒飒本就是我的人,乔公子这话说得不对,你乔家虽然有世代守护帝姬的重任,只是飒飒当年是为了我才受了伤,我护她,是应该的。”
乔宇澈那般剔透,哪里听不出他话中的敌意,倒也不动声色,白的极近透明的指尖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扬眉一笑:“白公子说的是,只是飒飒这么些年一直在乔家长大,我作为兄长,自然是要多关系些许的。”
白泽瞧着他,声音有些阴阳怪气:“飒飒倒是常常对我提起大公子,说是几个哥哥里面,大公子是顶顶疼她的,她最敬重的,便是大哥了。”
乔宇澈斜眼瞧着他,却只是微笑:“这么些日子不见,白公子倒是和之前的心性不大一样了。”
白泽哼了两声:“入世这么些年,自然多少明白了些人间的道理,瞧多了那些个抢人东西的事情,自然是要留心些的。”
乔宇澈知他话中之意,也不愿与他过多斗嘴,伸手拿起茶壶为他添了些茶水。
“近日白公子可是与国师见过面？”
白泽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眉头一皱:“不曾,乔公子何有此问？”
“近日乔家的内库又有物品失窃,”乔宇澈轻轻叹了口气,“不仅丢了些神兵信符,还有些要紧的东西,这些东西,若是落在有心人手中,只怕飒飒……”
白泽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倒也许久不曾见到青丘,你怀疑是她潜入了乔家的内库？”
“普今之下,还有谁有这个能耐能破得了乔家内库外的阵法？”乔宇澈冷笑,看向他的目光也有些冷意,“我乔家虽然有些个能耐,对付妖孽却是比不过白公子的,白公子若是想将我妹妹带在身边,还是要小心你身边的那些个心怀不轨之人的好。”
见他沉吟不语便微微冷笑:“难不成白公子是心有不舍不成？”
白泽这才回过神来。
“乔公子放心,只要我在,定然会保飒飒无事,”犹豫了一下,“明日我便带她回去,只是公子想来也是知道的,飒飒心心念念的便是乔家上下的平安,若是乔家出事,我定然是拦不住她的。”
“乔家有我在,自然无妨,白公子放心便是。”
乔宇澈起身,对着他便是深深一揖:“乔家有负大帝所托,千年来都让白公子待乔家守护帝姬,实在是乔家力薄势单,如今局势严峻,乔家更是无护帝姬之势,只望白公子,千万好好地对她。”
“这个自然。”
乔宇澈瞧了他一会儿,似乎还想说什么,停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二日乔羽飒刚刚起床,白泽就像是算好了时间一般的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马车已经套好了,飒飒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现在便动身回去。”
原本便是已经商量好过了节便回去,只是没想到走的这般的急。
想到宫中定是还在派人找她,倒也不多话,只匆匆梳洗了一下,便跟着白泽出门了。
上车之时却是只见了三哥和二哥,这些日子她极少见大哥,连说话也不曾有过几句,此时要走,自然是心中挂念,只是因着大嫂之事,却也不好多问,倒是乔宇灼看住她是在找大哥,便开口道:“这些日子家中确是杂务太多,二嫂嫂又快要生小娃娃了,连带着许多的事情都在大哥身上,他没空来送妹妹,妹妹可千万别在意。”
乔羽飒瞧着他神色有些躲闪,心中了然大抵大哥的心事,二哥三哥都是知道的,也不好多说,只轻轻点了点头:“哥哥千万转告大哥,无论如何要保住身子,飒飒定然会常常给哥哥们写信的。”
乔宇灼与她向来亲厚,心里知道飒飒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心中难免有些不舍,不禁放柔了声音:“飒飒一人在外一定小心,若是哥哥得了空,定然去瞧飒飒的,”又转向白泽,双手齐眉做了一揖,“白公子,我这妹妹从小便养在家里,从未吃过什么苦,如今跟着公子,还望公子千万照顾,万万不要委屈了她。”
白泽连忙还礼:“这个自然,乔三公子放心便是。”
乔宇拓看了看时间,若是再不走,只怕是到了城门口,又要一番查探,只得开口打断:“时辰不早了,白公子还是早些上路,若是到了傍晚,只怕是城门都不好出了。”
白泽微微一点头,转身便扶她上车,乔羽飒踏上车辙,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
只是想见的那个人,还是未曾出现。
又看了一眼府里巍峨的墙壁,心中万般不舍终究化作心底的一声叹息,狠了狠心,还是转过头进了车厢。
果然在傍晚之前出了城,刚从官道拐上小道,乔羽飒便听到马车后面传来一阵马蹄之声。
那马蹄之声似乎是冲着马车而来,便是近在面前了也不闻减退,她皱皱眉,正欲掀开窗帘瞧瞧,那帘子却是猛地被人从外面掀开,眼前一花,一个身影便从窗子里灵活地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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