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娘子初知身世

话说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后,肉身化作世间万物,而体内的上古精气却沉积于体内八卦,最为浓盛的便是各高山老林及双目所化的日月之中。

世间各类飞禽走兽鱼虫得了这上古大神的精气便清骨洗髓,寿命大增,于是各族之间为了抢夺那上古精气各相厮杀,世间一片血雨腥风哀鸿遍野。

女娲娘娘见世间惨象心生不忍,依照自己的样貌捏泥做人,赋予了人类兽类所没有的智慧及仁爱,以期用大仁爱来改变兽类的凶残狡诈。

人类与兽类共存于天地之间,千百年间纷争不断,其间有人类学会了兽类的凶残狡诈,也有兽类得了人类的智慧与仁爱,人类与兽类身上共存着先天与后天的善与恶。

后共工与祝融不睦相斗,撞碎了不周山的顶天神柱,女娲娘娘便四处寻得含有上古精气的五彩石炼石补天,只是五彩石易得,上古大神的精气却在几千年的争夺只见所剩无几。

女娲娘娘不忍世间受苦,便以身补天,以自身的上古精气封住了从天而泄的天火,同时又恼恨兽类将人类带入歧途,于是施术法让人类与兽类语言不通,以免人性怡尽。

有熊部落的首领姬轩辕是被女娲娘娘赋予了大智慧与大仁爱的人,见女娲娘娘舍身补天心下悲怆,忖道若无妖兽同化人类便世间无此纷争,遂率领族人四处在大荒之上绞杀残余妖兽。

九黎部落的首领蚩尤,有八十一个结拜兄弟,其中大部分均是妖兽所化,为保兄弟性命便在涿鹿与轩辕氏展开了大战。蚩尤先天勇猛好战精通兵法,两族厮杀难分胜负,一时间天地变色血流成河。

蚩尤那妖兽兄弟与人类相处甚久心有仁爱,见百姓大受战争之苦心生悲怆,后又见天谴玄女赐轩辕氏神兵信符便知大势已去,未免兄弟部族受苦,于大战之时自戕于大军之前。

蚩尤见兄弟惨死,痛不欲生,凶性大发,所过之处血光四溢,轩辕氏见妖兽自戕心有惘然本欲休战,然而此时蚩尤已失了理智不死不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轩辕氏依靠神兵信符与蚩尤大战,最终将蚩尤斩于剑下。

蚩尤临死回归人性,向姬轩辕道:“吾与兄弟同食同居,尔来两百年矣,兄弟生性仁慈,岂有兽类之凶残！如今吾战败必身死,望帝仁爱,取吾之颅做法成印,留吾之兄弟同辈性命！”

姬轩辕见妖兽自戕也是心下怆然,又见蚩尤磊落侠义,便明白这世间人有善恶,妖亦如此,便斩下蚩尤头颅化作封印,将掳来的妖兽均封印于内。

轩辕敬重蚩尤真性情又用兵如神,便将蚩尤的形貌画在军旗之上尊为“军神”,平荡四方之时,所有妖兽均不绞杀,统统封印与血枫林之内。只是经此一役,世间妖兽所剩无几,剩下的大部分遭了天劫便转世去了。

乔羽飒愣愣的听完:“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泽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她的左手臂掀开袖子,指间在她小臂处一点,乔羽飒只觉得他指间触过的地方一阵冰凉,随即莹莹的发出绿光来,定睛望去,手臂的皮肤变得墨绿晶莹,皮肉底下绿烟缭绕,慢慢地凝聚成一柄刀的形状来。

乔羽飒目瞪口呆。

“蚩尤大帝有七个儿子,个个勇猛好战,均死于涿鹿之战,而你,便是蚩尤大帝最小的帝姬。”

乔羽飒心中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白泽向她望过来,目光遥远又怀缅,像是一匹柔软的天鹅绒毯子铺到了她的身上。

“蚩尤本是炎帝后裔,偶然间得了木族的至宝苗刀。涿鹿之战后你被九黎长老偷偷送了出来,那神兵苗刀,从你出生之时,便被封印在你的体内了。”

乔羽飒低头瞧着自己的手臂,那莹绿色的光芒慢慢隐去,只能依稀瞧见苗刀的形状,只是那形状也越见模糊,只几息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记得那时与三哥一起出走,便是这绿光救了她。

这几千年来来一直蛰伏在她体内,大抵也是有了户主之意了。

“这苗刀可降天下众妖,也可解世间所有封印,只是戾气太重,因着你体质不寻常,所以自你生下来,便封印于你的体内,嵌进了你的魂魄之内。我本是上古瑞兽,那时修为还浅,因涿鹿一战,时间神兽几乎全部殁于黄河之上,玄女无奈,便谴了我来世间寻你,也算是历练一番,且我生来便有祥瑞之气,这世间除了太乌鸟的眼泪,便只有我自身的瑞气来化解苗刀的戾气了。”

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瞧着她,眼波柔软:“那时候我还太小,刚来到便被大妖兽重伤,然后,我遇到了你。”

“你为了救我,出了苗刀,伤了自身魂魄,我便用自身精气为你补魂,在你的魂魄之上染了青蚨母子血,以便你每生每世都能被我寻到。”

他轻轻叹了口:“这两千多年来,你体内的苗刀戾气日趋淡化,过了这个轮回,你便可正常投胎转世,不会生生世世魂魄受这苗刀所困,只是上一世,我算出你这一生有大劫,极有可能便会魂飞魄散,便抽了你的两魂四魄带你去了一个没有精怪的世界。”

乔羽飒多少是有些明白了。

难怪她能有乔四小姐的记忆,原来那乔四小姐,根本就是她的本体。

“若是这么说,我与乔四小姐,本就是同一个人,只是各自少了几样魂魄而已？”

白泽点头:“大荒之上的飒飒魂魄残缺,我便请九尾狐青丘用妖丹做成伪魂补齐了你的三魂七魄,又请龙三龙四帮忙照看着你,我带着你的主魂魄,去了另一个世界。”

他的脸色慢慢地变得有些悲凉:“可是,我把你弄丢了……”

“我刚带着你过去,青蚨血便消失了,我用自身元神帮你做了伪魂,你便丢了……后来我找了你十八年,到了最后却依旧不敢确定究竟是不是你,直到最后你出事了,我才在你身上瞧见当初我种下的伪魂……事出紧急,我用元丹固住你的魂魄便带着你回来了,只是你魂魄融合之时归位不稳,苗刀便解了血枫林的封印,那些妖兽感应到我的元丹便来争夺,好在龙三一直在你身边才保你无恙,封印一解,精怪横行,我担心怀璧其罪便收回了内丹。”

乔羽飒想了想,觉得也依旧有些事情解释不通。

“你收回内丹之后,为何在我四周还是又妖孽出现？还有你说那时候我出了事,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上一世我关于你的记忆却是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你自己种下的伪魂,怎么说看不到,便看不到了？”

他握住她的手指忽然一颤,眼睛眨了眨,便移开了去。

“我早便说过,你体质不寻常,那妖兽觊觎你也是自然的,至于你出事……那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我也不甚清楚……有人遮住你的元神,我自然是找不到伪魂……大抵是因为你魂魄不稳,才会不记得我吧……”

他越说越是混乱,越说语气越是急促,仿佛是极力想要掩饰着什么。

乔羽飒将信将疑地瞧着他。

白泽慌忙抓住她的手:“飒飒你莫问了,你信我,我从来不曾想过要伤害你……”

她依旧是眯着眼瞧着他。

“飒飒你不记得了么,那时候我们一起在宿海住了两千年,两千年来,我可曾有伤过你一分一毫？”

他抓住她手腕的手指微微一用力,乔羽飒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瞧见一片波澜不惊的大海,沙滩金黄,她还是孩子模样,光着脚穿着一条银白色的长裙在沙滩上奔跑,一头扎进了一个白衣人的怀中。

远远的,似乎还有一银一青两个身影。

那便是宿海岸了。

她闭了闭眼。

他守了她两千多年。

便是因为这两千多年,她也不该再疑他。

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她心里,定然是有他的,若不是如此,即使是只见了他几次,她也不会这般心神不宁。

她慢慢地将头倚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问道:“白泽,你陪我这么些年,可曾在世间行走过？”

他的声音淡淡地从她头顶传来:“我只守着你便好,外面繁华太盛,吵得人好不安生。”

他的话仿似一缕阳光淡淡地照在她的心底,荡漾出一朵温暖的浪花来。

人也好,兽也罢,他就这么远离繁华地守护着她生生世世,那些无足轻重的过往,没了,便没了吧。

“只是白泽,为何我这一世五感俱无？”

“你身上的是伪魂,青丘做出的毕竟是妖魂,妖气过盛,哪有本魂好,有缺陷在所难免,你那二哥常年在外为你寻找奇珍异草,便是为了压制你体内的妖气,你在那个世界心智未开,也是这个道理。”

乔羽飒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她不通人间世故,倒是和白泽有些相似,不怪她身上的伪魂,是他种下来的。

原本以为自己是个入侵者,原来不过是游子在外转了一圈,又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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