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兄长情
第二日乔羽飒睡到太阳高挂了才起,白泽早已经不在了身边,出门才知他清晨便起床去给龙三采药,瞧见她打开房门便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飒飒快些梳洗一下,我带你街上去。”
乔羽飒抓了抓头发,心里有些烦躁,她从来不会梳头,就算是在前世,也是披头散发的便出门,来了这里以后,下面自是有丫鬟伺候着,梳头这种事情,倒还真是不会。
白泽瞧出来了,拉着她又进了房间。
他却也是不懂得,只帮她简单的挽了个发髻,便拉着她出门了。
市场上极是热闹,处处是叫卖声,还有妇人们的讨价还价之声,白泽牵着她的手很是熟练地在人群中传过来穿过去,身边倒也是不拥挤。
因着她来了,自然是要准备些食材中午要用的,乔羽飒瞧着他一双白玉般修长的手在各色碧绿鲜亮的果蔬上流连,明明是那样烟火气的地方,偏生他还是那般地瞧不出一丝的凡俗之气来。
真真的是赏心悦目。
市场上有镇上年轻鲜嫩的姑娘不停地偷偷瞅着他,只一会儿,他们身后便跟了一大群的大姑娘小媳妇,还不断地和他打招呼。
乔羽飒冷笑:“白公子果真是受欢迎,怕是这里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你吧。”
白泽洋洋自得:“我生的好看,所以他们都爱和我说话。”
又微微拉了拉她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并肩走着,转过一个拐角,便进了一条极小的巷子里,白泽也不说话,只带着她左拐右拐的,她正是惊疑间,两人便在一家脂粉铺子前停下了。
倒是一家极小的铺子,大抵是因为实在偏僻,整条巷子都有些静谧,瞧上去倒是阴森森的。
乔羽飒奇道:“我向来不爱这些花儿粉的,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说着转身欲走,白泽回拉了她一下,微笑道:“飒飒且进去瞧瞧便是。”
铺子很小,进门之后也是静悄悄的,竟是没有一个人,乔羽飒一溜眼的瞧过去,发现那些脂粉却是极好的。
白泽走到柜台前轻轻敲了敲墙壁上的一个暗门。
“老板可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相貌平平的青年男子从内间走了出来,瞧见她忽然目光一闪,紧步上前,走到她身前又停住,向着白泽微微一抱拳,眼睛却是瞧着她的。
“公子可是有什么看中的？”
白泽微笑地瞧了她一眼道:“我家娘子是世家小姐,从小被人伺候惯了不会梳头,听闻公子梳头手艺极好,特来劳烦公子。”
那男子微微一侧身,便将门让了出来。
“小姐这边请。”
乔羽飒疑惑,这是唱的哪一出？
进门之时白泽说她是他家娘子,怎么这男子却称呼她为小姐？
白泽怎的就这般让他和一个陌生男子同处一室？
两人刚进了内阁,那青年男子却是忽然一转身将她抱住,声音低醇:“飒飒,可是找到你了。”
“大哥！”
乔羽飒哪里听不出来,这便是她大哥的声音。
乔宇澈微微一笑,大抵是带了人皮面具,那张脸显得平淡无奇,双眼却是流光溢彩的。
他伸出中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生,又紧紧将她抱住。
“飒飒没事便好,大哥见你安好,便安心了。”
几个月未见,听着大哥熟悉的声音,那些思念之情瞬间便涌了上来,她反手抱住大哥,忍不住的声音便是有些哽咽。
“哥哥们可好？爹爹身子可是还好？大哥是怎么找打我的？”
“都好都好,倒是飒飒清瘦了些……昨日白公子忽然来了乔府,说是你想念家里,便将我带来了,飒飒,都怪大哥无能,不能护着你这一世周全……”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瞧着大哥易过容的脸庞,依旧可隐约瞧出俊朗的轮廓线条。
“大哥才是清减了,这些日子,飒飒让家里担心了。”
乔宇澈瞧了她半晌,轻声道:“飒飒快坐下,大哥为你绾个发。”
她在铜镜前坐了下来,瞧着那铜镜中大哥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忽然间隐约想起,去年及笄礼之时,便也是大哥替她绾的发。
长兄如父,大哥对她,果真不仅仅是兄长了。
修长干燥的手指顺过她的头发,身后是悠悠的一声叹息。
“一转眼,我的飒飒就长得这般大了……”
她忽然便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乔宇澈在乔家消失得唐突,若是时间太长,难免会引人怀疑,且这四周指不定有宫里的眼线,所以不能久留,便只帮她绾了发便将她又带了出去。
白泽正在外面等着,一脸好奇地瞧着柜台里面的香粉,看见她出来了立马将她拉了过来。
乔宇澈眉头一皱,却并未说什么。
乔羽飒这才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是什么,她却是也说不清楚。
广袖下白泽将她的手紧紧扣在手心,冲乔宇澈轻轻一点头:“公子好手艺,如此,便谢过了。”
乔宇澈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一双眼睛依旧是瞧着她。
“小姐身子单薄,公子还要多多照料才是。”
出了胭脂铺子白泽心情似乎极好,一只手牵着她不放,她微微挣了挣,却是没有挣开。
且不说这里虽是民风开放,男女两人在大街上牵手终究不妥,再说她与他,实在是还没有熟稔到这般地步。
白泽转眼过来瞧她,手上却更是用力了。
乔羽飒微怒:“你倒是放手啊！”
白泽眨了眨眼睛:“不放,你是我娘子,我为何要放开？”
他声音不大,周围的路人倒是听得清楚,随即便传来一阵轻笑声。
乔羽飒脸上微红:“谁是你娘子,我与你,不过只见过两天而已。”
白泽瞧着她,眼中忽然就有了叹息。
昨日替她把脉之时便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终究又是将他忘记了。
心底忽然就有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和无力。
他做了那么多,难不成终究是躲不过她该有的天命么？
广袖下的手更是紧了紧。
“飒飒,从今往后,我若是再负你,便让你永远都记不得我。”
乔羽飒抬眼瞧他,清浅的阳光从他的肩头流泻下来,沉沉的影子便投在她的身上,因为逆着光,她仰着头也只能隐约瞧见他俊朗的轮廓,只是那双水光滟链的眸子,却是清清楚楚地印进了她的眼中。
熟悉,又陌生。
她之前,定然是很爱他的。
心中忽然便闪现出那样一个想法。
只是一闪而过。
她还是挣脱了他的手掌,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尖。
“白公子,谢谢你带我大哥来。”
回到住处,见龙四正搀着龙三在院子里面慢慢地踱着步,龙三受伤有些时日了,身形消瘦,银白相间的长衫挂在身上,显得有些飘荡。
白泽上前扶住他,伸出两个手指在他脉上一搭,沉吟了一下道:“脉息稳了些,还是多多的卧床休息得好。”
龙三咳嗽了两声,怒道:“又不是女子坐月子,日日在床上躺着,好生气闷！你若是内丹还在,哪会这般麻烦？若不是她......”
言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乔羽飒在旁瞧着,实在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惹着他了,鉴于他有伤在身,病人向来脾气不好,倒也不和他计较,反正她刚刚见了大哥,心情倒也是好得很,于是不再理他,提着裙子便进屋了。
龙三认识她这么些年,从来都是吵吵闹闹各瞧着对方不对劲,有事无事便要斗两句嘴的,没成想这次这个死丫头居然没有接话,一时间倒是有些不适应。
倒是龙四皱了皱眉,又上前扶住自家哥哥:“哥哥身子不好,还是少招惹羽飒的为妙,她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何苦又让自己生气。”
龙三哼哼了两声,走了这么一会儿,果真也是有些乏了,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不过是个死丫头,你们一个二个的......”
他住嘴不说了,龙四却是脸色一变,瞧了瞧白泽。
好在白泽倒也没有注意。
他们所住的城镇叫做遗镇,面积还是相当的大的,民风淳朴干净,白泽他们到这里也只有半月有余。
镇上的人大抵只知道这样貌出众的三人是兄弟,二郎病重,三郎也是个身子不好的,好在大郎医术极好,除了有时候给镇上得人看个头痛脑热,大部分时间都在为二郎养病。
白泽皮貌好性子又和善,自然很是招惹镇上的姑娘们,这才半个月,就有几户在当地算是富足的人家上门提亲了,白泽悉数拒绝,说是已经有了家室,乔羽飒一来,算是坐实了白大郎娘子的身份了。
总之是不管她承不承认,她现在,便是白泽的娘子了。
龙三在一旁嗤笑:“那丫头眉锁腰直,颈细背挺,一瞧便是纯阴之身,她那大哥又给她梳了个姑娘的发髻,你如何说她是你娘子？”
白泽也不答,只瞧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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