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命
第二日清晨白泽便起床去了集市上,回来之时便牵了一辆马车来,恰巧龙三喝了药出来瞧见,便倚着门框冷笑。
“你身上重伤未愈,又提早出关,现在便是遇到个江湖道士也能收拾了你,这会儿还巴巴的出去,莫不是想出去送死么。”
白泽眉尖一挑,略带责备地瞧了他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乔羽飒转过头瞧着白泽:“你身上有伤?”
白泽微微摇头:“不妨事,小伤而已。”
乔羽飒皱眉看着他,他既是不愿说,她便也不再问。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担心,但是瞧着他那风轻云淡的样子,便觉得只是回家一趟,大抵也不会有事。
两人刚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瞧见一个猎户打扮的人挑着担子迎面而来,白泽咦了一声,便探出头去瞧了瞧。
那猎户瞧着他的神色,立马开口笑道:“这位小哥可是想要些野味?”
白泽招了招手:“你那箩筐之中可是有只白兔儿?”
猎户奇道:“小哥是怎么知道的?”
“那是我的小白,你快些还给我,我找了它好些天了。”
猎户皱眉:“小哥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你连那白兔儿都不曾见到,怎的边说是你的?”
白泽也不理他,冲那箩筐招了招手:“小白,快来。”
箩筐一阵抖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
“我嗅到的,你快将小白还给我。”
那猎户哪里肯,见他这般无理取闹,便也不愿理会,转身欲走,白泽知道那小白便在他的箩筐之中,自然是不肯让他走的,干脆跳下马车,只叫着让那猎户将小白还给他。
乔羽飒在车里听得一头黑线,忙下了马车,从头上拔下一朵珠花放在那猎户手中。
“这位大哥也别动气,这个你且拿着,将那小白兔儿卖给我们可好?”
那猎户瞧了瞧珠花,倒也识货,知是上好的首饰,当即也收了。
“你这小娘子倒是个识理的,你家相公,怎的就这般的……”
大抵是得了那个珠花,他也不好再说,只将东西揣在怀中,从箩筐中提出一只雪白的白兔儿来。
那兔儿长得极是讨喜,只是四肢都被草绳捆住了,一双黑眼睛乌溜溜地瞧着她,很是委屈的样子。
乔羽飒瞧着有些眼熟。
“这不就是……”
那日跳进她房中的那只白兔儿。
白兔儿得了自由,立马跳进了她怀中,毛茸茸的脑袋在她怀中蹭了蹭,撒娇半痴的样子,瞧的她心都软了。
白泽将兔儿从她怀中拉出来,伸手摸了摸,往车厢里面一扔,隔着帘子便瞧见一道白光闪过,乔羽飒正疑惑,便瞧见一个白衣少年从车厢里面钻了出来。
乔羽飒目瞪口呆。
那少年走到她面前,笑嘻嘻的开口了:“小姐可是不认得小白了?上次出谷,还是小白驾车呢。”
乔羽飒是真的不记得了。
小白瞧着她这样子也知她是不记得,也不纠结,又向白泽行了一礼,熟门熟路地爬上了车辕。
乔羽飒在车里坐着,瞧着小白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眼熟。
“小白他……”
白泽似乎是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连唇色都没有了,乔羽飒看出他有些不妥,心中忍不住便有些担心:“你怎么了?”
白泽摇摇头:“不妨事,一点旧伤而已。”
瞧见她的神色立马眉开眼笑:“飒飒可是在担心我?”
乔羽飒同他只相处一日,只觉得这人心思单纯到发指,且不说别的,刚刚与那猎户交谈,倒像是对于人间世事不通半点的样子。
遂微微转过头去:“你同龙三龙四交好,我与他们是旧识,你又瞧着不大好的样子,我自然会多问一句。”
白泽眼睛眨了眨,那眸子中闪出来的光便熄灭了。
乔羽飒心中歉然,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便没有龙三龙四那层关系,我心里自然也是担心你的。”
白泽眼睛又亮了起来,瞬间那光芒明艳地让她都有些不能直视。
反手便抓住她的手放在手心。
“我便知道飒飒定然是担心我的,这个自然,我们在一起这么些年,飒飒心中自然是有我的……”
乔羽飒转过头去,一边听着他在耳边喋喋不休,一边心想着这厮好歹也是活了两千多年了,怎的心思还是这般的不通透。
小白驾车向来是慢,马车晃晃悠悠了一日,才刚刚走过了遗镇,不过那小白倒像是算好了时辰,月头刚刚升起,马车便停在了一家驿站之前。
西方隐隐有月色透出,今夜多云,那月色也是朦朦胧胧,昏白的圆月周围一圈昏暗的云层,白泽将她扶下车,望了望天边,神色之间略有忧色。
“这是怎么了?”
乔羽飒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动,便拉了拉他的衣袖。
白泽回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无事。”
月光从云层中透出一丝丝来,正正地落在他的脸上,那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笑,竟是如云开月明,雨后雾彩,说不出的惊艳。
乔羽飒瞧着,忍不住就红了脸。
小白蹦蹦跳跳地下了车,也抬头瞧了瞧月亮,好看的眉毛一皱:“公子,现在是……”
白泽淡淡的瞧了他一眼,出声打断:“无妨。”
驿馆简陋,这时候却也顾不上那么些了,乔羽飒进了房间,却见白泽也跟了进来。
她皱皱眉:“你跟着我做什么?”
白泽眨了眨眼睛:“这时候是朔月,又有积尸气,我不放心你。”
乔羽飒有些不明白:“这与我何干?”
白泽笑了笑:“总之,不是好日子,我瞧过了,这几日不易出门,还是小心些的好。”
乔羽飒想起出门之前龙三说的话,眉尖一挑:“你可是有事瞒着我?”
正说话间,小白端了热水进来,可巧听见了,便多嘴了一句。
“公子是瑞兽,每年的七月半到八月半都是人间阴晦之气最重之时,公子这时候功力却是最薄弱的,今年没有内丹在身,又受了重伤,若是……”
“小白,多嘴!”
小白放下热水,吐了吐舌头,嗖的一声便窜出去了。
乔羽飒瞧着白泽,果然见他神色似乎是又萎靡了几分,早上出门之时,又把小白幻化成人形,自然是损耗了些元气的。
乔羽飒虽然只和白泽接触几天,却也知道这厮从来都是事事以她为先,这时候这般作为,自然是怕她有损。
只是朔月里与积尸气,却是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白泽见她神色甚忧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无妨,飒飒不必忧心,有我在。”
她心头一震,只觉得那句有我在似乎是无限熟悉,心口一酸,忍不住便湿了眼眶。
当下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月色朦胧。
乔羽飒躺在床上,白泽便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瞧着她。
一开始她也只是盖着被子闭眼准备安睡,想着这厮瞧上一会儿大抵就会自己找地方去睡了,谁知道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这厮居然还坐在床头,就那么直愣愣的瞧着她。
她恼怒地睁开眼睛:“你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白泽嘻嘻一笑,屋内光线倒也昏暗,却也清楚地看得见他一口的白牙。
“你好看,我自然是要多看看的。”
让他这般瞧着,她怎么睡得着?
于是翻过身去:“你快找地方睡觉去,你这么坐在床边,让人怎么睡?”
白泽瞧着她似乎是不耐烦了,忙后退几步坐到了桌边。
“你好生休息便好,我离你远一些。”
人虽然坐的远了些,只是一双眼睛依旧是瞧着她,好像是生怕她飞了一样。
坐了一天的马车,她也被颠得乏了,好歹身边那虎视眈眈的目光不在身边了,这时候只觉得头脑昏沉,睡意上涌,不过几息的功夫,竟也睡着了。
白泽瞧着床上气息渐渐平稳的人,又仰头看了看天际。
这积尸气这般的重,怕是飒飒这身体也是承受不住的。
他目光微闪,心底忍不住一声叹息。
几千年前青帝看中蚩尤,不过是因为蚩尤一族血统纯净,蚩尤虽是火族人,他身为木族首领,却也将至宝送予他。
飒飒是蚩尤帝姬,自然继承了大帝一族的至纯血脉。
苗刀是青帝当年采天山水和五彩石混化而成,却是与乔羽飒的肉身算是同出一脉。
这就是为何,这几千年来,她的肉身湮灭,却总是能从那神器之中生而不息。
她便是这世间,最后一个纯粹的人类了。
只是人类魂魄何其脆弱,若是再这般下去,只怕是用不了多长时间,她的魂魄便会被苗刀戾气反噬。
相生相克,相依相息,当年女娲娘娘捏泥造人,人类的灵魂,便有仁,智,德,勇,正是因为这人间正气,才能压制住那凶器的戾气。
他是瑞兽,本身倒是和乔羽飒的体质相通,所以这朔月里的积尸气,只怕是对两个人都有影响的。
她,是天命
白泽瞧着她的背影,一时间竟是怔了。
一片乌云飘过,挡住了原本朦胧的月光,屋内霎时漆黑一片。
空气中忽然有一丝异动,白泽心头一跳,目光如冷电般的向窗外瞧去。
果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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