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深夜出现
胡氏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还是占理的,她今天根本就没有做错。
她愈发肯定,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别人。
“说起来,他根本就是不够尊敬我这个母亲!”
“他不知是听了哪儿流传出去的风言风语,知道了严嬷嬷暗地里帮着我管束他,所以今天就大发脾气地找上门来……”
说到最后,胡氏已经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纪玄身上。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看是谁也不敢管他了!”
鸳鸯默默站在一边,一句话都没说。
她以往也不是没试着开导过夫人,但是反倒惹得夫人迁怒于她。
自那以后,她就不会在这种时候多一句嘴了。
她有的时候,觉得五公子也有点可怜,摊上这么一个从来不讲道理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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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丹枫院,
有人正深陷梦境中。
“春桃,春桃!快来抓我,你抓到我我就写!”有一个小奶音说。
一个约摸六七岁、穿着一身珠白锦衣的小男孩儿在葡萄藤架子后面钻来钻去,灵活极了。
“五公子,您慢点儿跑,今天可不能再偷懒了,必须得把这几篇大字写了,不然夫人会生气的。”
一个约摸二十多岁的丫鬟一瘸一拐地从屋子里追出来。
小男孩儿或许是看她追的实在吃力,跑了没一会儿,就果真站在那儿不跑了。
丫鬟看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憨实的笑容。
接着,画面一转,
美好的景象荡然无存。
“那是她妹妹做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小男孩眼睛通红,一遍又一遍地质问那个看不清相貌的影子。
“怎么没关系?”女人声音尖利地说,“她们俩长了几乎一样的狐媚子脸,妹妹能做出这种勾引府里老爷的下贱事,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母亲,您放过春桃吧!”
小男孩见女人下了狠心,扑上去想抱住女人,让女人放过那个可怜的跛脚丫鬟。
女人却没理他,她像着了魔似的,嘴里反反复复恶毒地咒骂,“都是贱人!都是贱人!都去死!都去死!”
无论小男孩如何挣扎。
后来,那个叫春桃的丫鬟还是被拖出去了。
因为那个女人的一句话,被活活打死了。
打得血肉模糊,那么鲜红的一片,那摊血不断放大,糊住了小男孩儿的眼睛。
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一个人被活生生打死在面前。
纪玄骤然从梦中惊醒。
他额头上冷汗直流。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过小时候的事情了。
那个叫春桃的跛脚丫鬟死的时候,他才七岁,如今他已经十七岁了。
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他母亲一定早已经忘记了,她曾经让人打死过儿子身边一个叫做春桃的丫鬟。
她也忘记了,她在他整个童年时期,因为他父亲的花心而几近于癫狂的状态。
她已经当了很多年雍容华贵的纪夫人了。
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年轻时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模样。
纪玄也以为自己早已经忘了。
可是,今晚做的这个梦,告诉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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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黑洞洞的,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纪玄起身,想去外面走一走。
月亮隐匿在云层后面,只留一点狭窄的轮廓在外面,高高挂起,对凡人的喜悲熟视无睹。
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西南角那间破院子里。
他以为那个女人早就睡了,整个院子该是黑漆漆一片,见不到光的。
就像他之前受了伤,在这里住那几天的时候,天一黑,那个女人要是干完了活儿,就会早早休息。
然而,让纪玄意外的是,屋子的窗口正透着昏黄的光亮。
煤油灯还亮着,影影绰绰照出一个纤细优美的影子,坐在窗边的桌子跟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这么晚了,她还没睡?
纪玄挑眉,心下起了几分好奇的心思,本来准备往回走的脚步,又生生扭转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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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枫院西南角,
木槿坐在窗边研究她外祖父的手记。
她看得十分仔细,一页要看上许久。
视线停留在泛黄的纸页上,许久未曾移开。
她又想起被血淋淋拖下去的芍药。
她心里还是觉得骇人,但是没有几个时辰之前那么害怕了。
她其实有点奇怪,五公子这次为什么会下这么重的处罚?
说起来,她和芍药都出自撷芳院,都做了一样的事情。
她如今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而芍药现在已经不知道被人扔到府外哪个地方去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有一天也会是福大命大的那一个。
芍药屡次害她,木槿不是圣母,她也会恨,她当然恨芍药,今天看到她受罚,也有一种酣畅淋漓、大仇得报的解气。
她很高兴,以后再也没有人处处找她麻烦了,芍药被撵出去,不必担心这条毒蛇会猝不及防地扑出来咬自己一口了。
可是,解气归解气。
但活生生的一个人,尤其是还住过那么长时间一间屋子的一个人,就这样在她面前被打得鲜血淋漓,木槿心中多多少少也有几分感慨,还有几分悲凉——
她们同为奴婢,生死任凭主子一句话就能决定的悲凉。
她右手支着半边脸,正胡思乱想着。
突然,
一个黑影冷不丁出现在她面前。
“啊——”
木槿吓得从椅子上跌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噗——”有人笑出了声。
木槿听见笑声,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来。
终于看清窗户外面是什么。
是个人。
是个男人。
而且还是个熟人。
“五、五公子?”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
“您怎么会这在这里?”
纪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嫌弃地摇了摇头。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胆小的人?”
木槿:“……”
她心道,任谁大半夜的坐在窗边,都会被您突然出现的方式吓一大跳啊。
不过,不是穷凶极恶的歹人就好。
木槿把刚刚吊起的心放了回去,幽幽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
“这是什么?”纪玄拿起她桌子上放的破破烂烂的本子。
“制秤的秘诀?”纪玄饶有兴味地翻了翻。
“是奴婢外祖父留下的关于制秤的一些方法和技巧。”
“做杆破秤而已,用得着这么刻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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