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柏树下的对话
茹芸闯去漕帮的议事大厅,非是为了要参与什么帮中大会,也不是为了给漕帮出谋划策,她只是为了趁机为邵环山说情讨饶。帮中大会、出谋划策既与她无干,她又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想得这么周全,她苦思无果,悄然走出屋外。本想一走了之,省得再想不出来时,丢人现眼。
萧爻一直蹲在大厅屋顶上,见茹芸走出大厅,有些奇怪,心想:“茹芸出去做什么呢?”远远望着。
当茹芸走到墙角边的翠柏之下时,见月影婆娑,半明半暗。忽然双手合十,对着那月亮拜了拜。她满脸虔诚,朦胧月色撒在她雪白的脸上,更增了几分娇美。她道:“月亮婆婆,听说你与太阳公公一样,是天底下最大公无私、又最有侠义心肠的了。我有事求你,你帮我想想主意也好。”
茹芸缓了口气。又道:“帮主叫我说我的高明之见,我原本是想说出我的意见后,能帮漕帮渡过这次的危机,就可求帮主饶了二当家。可我压根便没有,叫我从哪里说起?他们捉了邵二当家,有消息传出,天亮后就要将邵二当家的处决了。二当家不是坏人,他谋反司空帮主,是想重新整顿漕帮,抗击浪人,他不该死的。我要怎样才能救得邵二当家?”说完,向那朦胧的月亮拜了三拜。
萧爻心想:“原来茹芸是没有主张,才出来求月亮。嘿,月亮又怎么能帮到人间的事了?再说,那月亮和太阳,又怎么成了天底下最大公无私、最有侠义心肠的人?”
茹芸本来也不相信求月亮能灵验,实因心中挂记着邵环山不该死,可又无法救他。欲救而不得,一股焦躁之感淤积心内,若不说出来,实在太不好受。这才趁着月色未褪,拜求诉说。
她既知求月亮是不会灵验的,将心中的情绪稍作舒缓之后。虽然也于事无补,但总算是好受了些,叹了口气,拔步便走。
萧爻看到茹芸求月亮,对她这一举动很是奇怪,不由得起了童心,逗她乐一乐,也无可厚非。便以千里相闻密语传音功向茹芸传送声息,又恐茹芸识别出自己的声音,穿帮之后,便没了趣味。于是将自己的声音变得十分沙哑,使茹芸听不出来,向茹芸传送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我大公无私,又最有侠义心肠?”
柏树下的茹芸听到这话,吃了一大惊,脸显惶恐之色。她的话是对月亮说的,难道月亮还能开口答复,那可是古往今来,从来未有过的奇闻了。以前没有,将来也绝不会有,可明明听到那声音飘飘渺渺而来。
茹芸低吼道:“谁!敢同本姑娘开这种玩笑?不想活了吗?”虽在怒吼,可她心下害怕,声音打颤,额头上已冒出了冷汗。这一声低吼,没半分怒意,却是在自卫。茹芸立即双掌护住身前,凝眸向四周打探着。没了声息,只听到草丛里蟋蟀们唧唧格格的叫声。
过了一会儿,仍是这般。茹芸收起了拳头,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自语道:“多半是我听错了,又哪里有人同我开玩笑?”随即噗的一笑。道:“争些子自己把自己吓坏了。哎,我竟这样胆小。”
忽然又听到那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不是同你讲笑。你刚才说月亮婆婆和太阳公公是天底下最大公无私的,这句话大有毛病。”
茹芸这才确定,确实有人同自己讲话。她凌厉地向四周扫视了一遍,并没见到说话之人的半点影子。心道:“这人藏在哪里呢?”冷冷地道:“我自己向月亮求助,有毛病就有毛病,我才不会在意呢。你躲躲藏藏,偷听我说话,安的什么居心?给我如实招来。”
萧爻已悄无声息地溜到了茹芸背靠着的大柏树上。心道:“她并没有听出我的声音。”又道:“你求月亮没用,我也许能帮到你。”
茹芸道:“你能帮我?我连你的影子都没看到,叫我怎样相信?再说了,你会无缘无故的帮我?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萧爻听到这话,心道:“连她也如此信不过我,我又何必逞能?还是早走为是,免得丢人现眼。”道:“你不信就算了,漕帮的形势很复杂,待在这里会有危险的。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你好自为之。”
萧爻正想离开,茹芸心想:“这人可真是奇怪,前一句还说能帮我,后一句就是逃之夭夭的想法了。他既说过能帮到我,说不定他还真有这本事呢。”这是唯一一个主动向自己施助之人,倘若他也走了,可就真的没人帮助了。
茹芸道:“请你别走。”
萧爻懒懒散散地道:“我没本事帮你,留下来又有什么用?”
茹芸道:“你刚才还说能帮到我呢,你如果没本事,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萧爻道:“我这个人从来没做成任何事,就当我没说过。”
茹芸见不着萧爻,但从他的话中,听出一股自伤自怜之意,竟不自觉地涌起一股孤愤苦闷之感。心中想道:“莫非他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他原本是想帮我的,我一加盘问,他就放弃了。想不到他的心思竟是这般脆弱敏感。”
当即笑道:“你都说过了,怎么能当作没说过呢?男子汉一言九鼎,你自己说出的话,又怎么能不承认?难道你吐出去的口水,还能再吞回肚里不成?”
萧爻顿了顿。道:“就算我能帮你,可我帮你是不怀好意的。你要是接受了我的帮助,肯定会吃大亏,会被我害得很惨。为了不被我害,你最好别找我帮忙了。”
茹芸随即想到,原来他是为这个事跟我怄气了。这人跟我素不相识,怎么又会为这等小事跟我怄气呢?道:“想不到你是这样小气的人。”
萧爻心头一震,呆了呆。道:“也许我真是个小气鬼,这就告辞了,免得惹你讨厌。”
茹芸忙道:“我哪般时候说过讨厌你了?”
萧爻道:“这时候不讨厌,说不定很快就开始讨厌了。与其等你讨厌时我再走,不如趁你没讨厌之前提早离去,倒还可留个好印象。”
茹芸心想:“他像是很害怕我会讨厌他。这可真是莫名其妙,我跟他非亲非故,又怎么会讨厌他呢?”
说道:“我要是讨厌你,还会同你讲话吗?”
萧爻伏身于大柏树浓密的枝叶之间,可看到茹芸。见茹芸眼波流动,姿容秀美,比之纪诗嫣实是不遑多让。心下想道:“要是此刻在树下与讲话的人是诗嫣,那我还会急着离去吗?”想到纪诗嫣,不由得心下一痛。我这么想着她,不知她会不会也这样想我?她与她的师兄在一块,可喜悦得紧。幸福包围了她,她又怎会想起我这个倒霉的人来?
缓了缓。道:“我不走就是了,司空贤要你说你的高明主见,你可想好了吗?”
茹芸最关心的正是这件事。道:“我就是想不到,这才出来的。”顿了顿,又追问道:“你有什么高明主张没有?”
萧爻于是教了茹芸一番话,要她记下了,去议事大厅跟司空贤及其他帮众言说。
茹芸将萧爻所教的话记住了后,去到大厅里时,不免有些紧张。当她说到‘他们自然有所忌惮,不敢再来滋扰。’想不起后面的话来,只好停住不说。
司空贤对茹芸颇为了解,知道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才出口询问。茹芸想到这些话是那神秘人教自己的,和他不熟,再说这种事说出来只怕也没人肯信。就东拉西扯,将事掩盖了过去。她奉劝司空贤拒收纪诗嫣的屠龙令,却是出于本意。不想惹怒了司空贤,司空贤生怕她再暴露出漕帮的隐秘事件,便让她回去。
茹芸刚走出议事大厅,就来大柏树下寻找那神秘人。到了这时,见到那‘神秘人’竟是自己的兄长萧爻,茹芸又惊又喜。忽然想到萧爻藏身树上,变换声调,哄骗自己。为了求他帮助,竟说了许多恭维他的好话,有些着恼。
茹芸道:“你早知道是我了,为何不肯现身?害我……害我一直将你当大英雄似的,恭敬得不得了。你这个做哥哥的,真是一点疼爱妹子的心思都没有。”
萧爻心中却想:“我在议事大厅的屋顶上,可待了很久了。要是暴露了身份,让他们知道我偷听他们商议帮中机密大事,还能饶得过我?不杀了我,也要把我捉起来。”
道:“茹芸,漕帮目前的形势很乱,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待在这儿,很危险的,你还是尽早离去为是。”
茹芸道:“我也知道漕帮现在的情况。可我不能走的,我要救出邵二当家。”
萧爻见茹芸提到邵环山时,眼波里真情流动,她对邵环山颇有情义。心下想道:“我已决定不再理会江湖中的闲事了,可不能自食其言。还是早走为好,免得又陷入到纷争之中,麻烦裹身,大为不妙。”道:“茹芸,你自己保重,我可要走了。”便跨步而行。
茹芸忙跟上。问道:“萧爻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我正要你帮忙,你怎么能在这节骨眼上逃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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