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秘议
许多时日没见到之后,纪诗嫣已换作一身白衫。萧爻从屋顶上往下看去,只见她长发飘飘,蛮腰细细,双肩如削。她只那么一站,不用过多的装饰,便已将整个大厅里的所有光华都吸了过去。不知何时已除掉了脸上的面罩,但除掉面罩后,萧爻正好看清了纪诗嫣的面貌。只见她长着一张雪白的瓜子脸,月眉如画,星眸含情,鼻尖微微上翘。此刻,她的脸上漾着些许微笑,她笑的时候,鼻尖便跟着上翘,最是可爱,也最惹人注目,萧爻只看得入了迷。
萧爻以前见到纪诗嫣时,她都戴着面罩,但对纪诗嫣的面貌,萧爻已不知猜想了多少次,她必是一位绝美之人。到底有多美,因为面罩遮住,没能瞧清楚,只能在心中大加想象。此刻亲眼得见,浑然没有想到纪诗嫣其美如斯,实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更美上几分。在想象中,纪诗嫣是静止的,因此成了固定的画面。此刻亲眼得睹,芳容秀丽不输想象,更兼能说会笑,又比想象中的更加生动活泼。
萧爻这次看清了纪诗嫣的长相,与纪诗嫣曾短暂相处过的时光便又一幕幕的重入脑海。第一次在七香饭馆碰到她,她穿着黑衫,脸上蒙着黑色面罩。在七香饭馆,她给杜威送催命符。从那次听过她说话的声音后,对她的音质就再也无法忘却。
因为见她使用的是扶桑太刀,料想她与扶桑人大有关联,随后追着她向她询问扶桑人的讯息。却被她一口回绝,将自己数落得无言以对,为这事还曾郁闷了好一阵子。后来听说她去了杭州,便又搭船去杭州,隐隐觉得,杭州之行,实是去得没有半点道理。全是因为听到纪诗嫣会去杭州,才跟着去的。但到底去干什么,却迷迷糊糊,实在说不出个幺二三来。大概便是纪诗嫣去杭州,自己便也跟去了杭州。什么也不用干,也都不想干。无论她去了哪里,自己便都会奉陪到底,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在灵隐寺中,她被杜威等人围困,见她遇到凶险,便一言不发,冲上去与她并肩作战,助她杀退敌人。当时并不知道她做的对不对,也说不清助她的理由。只是见她身遭困境,便会奋不顾身地救她脱险。
那次她显得很高兴,看自己时的眼神也是感激多而挑剔少。而到后来,自己受了伤,是她与催命婆婆将自己救出灵隐寺,送到那小小的山洞里。在那山洞里,与她共同渡过少许的欢乐时光。可自己睡着了醒来之后,就没再见到过她。
许多时日没见到了,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处乍然相逢。与纪诗嫣分别以后,萧爻胸中万千离情别语不知与谁诉。萧爻看着纪诗嫣,直想立刻冲下去,将她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诉说胸中的千言万语。
萧爻心道:“我要不要冲下去,将她带走。可她与漕帮帮主司空贤正在谈论什么重要大事,我这么做,定然打乱了她的计划,还是再等等。”既知纪诗嫣就在眼前,倒不着急现身相见。暗暗打定主意,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设法去问问她,分别之后,过得开不开心?
只听漕帮帮主司空贤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我要是不答应,那便如何?”萧爻这才收回目光,向司空贤望去。司空贤坐在正中央一张太师椅上,正凝眸愁思,显然是碰到了十分重大的问题,关联重大,令他左思右想,难下决断。
纪诗嫣冷冷一笑。道:“我劝司空帮主还是答应的好。漕帮能有今天,司空帮主以为是谁的功劳?”
萧爻眼见纪诗嫣脸显得意之色,暗觉心惊:“诗嫣到底是什么身份?漕帮帮主司空贤称雄一方,手下帮众上千人,在江湖上颇有声望。他一声令下,便有上千人众为他拼命。诗嫣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她怎么敢以这样的口气与堂堂漕帮帮说话?她依凭的是什么?”他本来十分聪明,只是当他为情所累时,就与一般人没什么两样,脑袋也会迟钝。但他这时作壁上观,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以前看纪诗嫣时,因为心中先有了爱慕之想,看到的纪诗嫣,无一不是完美至极。此时去掉了那层爱慕和崇仰织成的光圈,以正常的眼光去观照纪诗嫣,便看得清醒得多,也比以前看得更为宽广。
听纪诗嫣问得奇怪,萧爻想起邵环山所说过的话来。心中想道:“漕帮之所以兴盛,是因为广招人才,大江南北乃至海外番邦,都与他们有生意往来。人才众多,生意面广阔,这便是漕帮兴起的两个重大原因。听诗嫣这问法,难道漕帮的兴起竟还有别的原因?”
萧爻原本不会关心这些事情,但这事既与纪诗嫣有关,隐然与自己也就有了关联。心中又想:“邵环山是漕帮的二当家,他那天说到漕帮的兴起之因,当然是真实的。可司空贤才是漕帮真正的龙头老大,漕帮兴起之因,倘若邵环山说的不对,那就只有这位漕帮帮主说的最为真实可靠了。”他沉思了一阵子,便凝神看去。
却听司空贤说道:“我漕帮广揽武功、见识卓越的人才,有敢打敢拼的武夫,有运筹帷幄的中坚力量,官府那边又时常送礼打点。因此生意多,人面广。众兄弟与我一同辛苦经营十余年,取得今天的这点成就。只要众家兄弟能多赚几文,过得宽裕富足一些,那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萧爻心道:“司空贤能做一帮之主,果然不是靠耍手段上位的,此人的才能当比邵环山更强,这番话就说得入情入理。”
却见纪诗嫣缓缓摇着头,脸露讥讽之笑,轻视鄙夷之情表露无遗。萧爻忍不住心中想道:“这可不对了,诗嫣,人家司空帮主认真回答你的问题。你要是不认可,说你不赞成也就完了。摆出这副神态来,如此轻视人家,那又何必呢?”若非先想着要将这事瞧个彻底,不便轻易现身。只怕早就跳下去,将这番肺腑之言与纪诗嫣说了。
只听得墙角边上一名男子的声音说道:“司空帮主记性好差。要不要我们帮你长点记性?”
萧爻心道:“这是谁呢?”只因瓦片的缝隙较小,萧爻透过那点缝隙,只能看到纪诗嫣和司空贤。此刻听得另外有人说话,又轻轻地将瓦片推得更开了一点。缝隙更大的一点,凝神瞧去。只见墙角处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正缓步走向司空贤之前。
那名青年男子身着雪白色长衫,相貌颇为英俊,五官端正,年轻俊雅。然下巴太尖,鼻子也很尖削,他的怀中抱着一柄扶桑太刀。萧爻心道:“无论北方还是南国,都不会有这样的人物,这人莫非是扶桑国的?却又是谁呢?”
司空贤向那青年人扫了一眼。问道:“恕在下眼拙,不识世间俊杰,不敢动问尊驾如何称呼?”
萧爻心中也正想:“是啊,此人是谁呢?不知有什么来历?”
却见纪诗嫣向前走了两步,站到那青年公子身旁。道:“容我为帮主介绍介绍,这位名叫柳生石雄,是我的师兄。”又见她转头看着柳生石雄。道:“这事由我来办就行,你没必要出面的。”语音轻柔,双眸间柔情四溢,关怀之情可见一斑。
柳生石雄轻声说道:“事关重大,我怎放心让你孤身犯险。”却见他满脸关切,柔情无限地瞧着纪诗嫣。
纪诗嫣听到这话,轻笑了一声,直是开心已极。
萧爻见到此情此景,莫名地感到口头干燥。心思也迟钝起来,纪诗嫣与柳生石雄彼此深情无限的眼神总挥之不去,心下仿佛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脚。几乎要窒息,过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他心中烦乱民极,只剩下最后一分理智。还能勉力思想。心道:“柳生石雄,他是诗嫣的师兄。柳生石雄是扶桑人了,他是诗嫣的师兄,那么诗嫣也是扶桑人吗?”
他初时见到纪诗嫣,欢喜之情难以言表,直想立刻冲下去与她相见,诉说别来情愫。此刻心中却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但觉得灰凉灰凉地,十分难受。他随即想到:“他们是师兄妹,彼此关心也是应该的,我却不可胡思乱想。”
心下虽在提醒自己不可胡思乱想,可又安奈不住。心想:“诗嫣是师妹,可看他师兄的神态,似乎比寻常师兄妹要更亲昵一点。他们既是同门,也许相处得久了一点,才会比寻常师兄妹更为亲昵。”
顿觉得索然无味,那冲下去与纪诗嫣相见的兴头,也早已不翼而飞。一时间迷迷糊糊,浑浑噩噩,大厅里的人商议的事,也不想再听下去,更不会动脑筋去多想。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又或者眼前这一切不是真的。
迷迷糊糊之中,却听得司空贤说道:“好,我答应你们便是。还请你们高抬贵手,让我老婆孩子回家跟我团聚。”
萧爻一时没那心思细听,中间漏了一大段。想必是他们抓了司空贤的老婆孩子,以此为要挟,迫令司空贤就范。司空贤以家人安危为重,最终妥协了下来,答应了二人的要求。
却听柳生石雄哈哈一笑。道:“司空帮主早点答应,咱们也不用耽搁这许多时候。天色不早了,咱们搅扰了帮主这么久,也很过意不去。望帮主早作安排,早点儿办了这事,便可早点见到爱妻爱子。”
司空贤心下岔怒已极,只气得脸色苍白,面无血色。他紧握双拳,直想将眼前这二人毙于掌下。随即想到老婆孩子还在他人手上,杀了这两人,救不出老婆孩子,也是徒然,渐渐地将脸上的杀气隐没起来。问道:“我的老婆孩子现在何处?”
柳生石雄道:“帮主大可放心,现下他们十分安全,没饿着,也没伤着。至于以后嘛,那要看帮主肯不肯配合了。”
纪诗嫣道:“帮主请务生气,我师兄说话直爽了一点。只要帮主忠心耿耿为阁主办好了这事,将来必大富大贵,帮主那时想要什么,只消与阁主说一声,还不是举手便得。帮主是高瞻远瞩之人,我所说的帮主必然也想到了,我相信帮主不会言而无信。”
司空贤哼了一声,没有接话。他双眼望着大厅中间的梁柱,对眼前这二人瞧也没瞧。是生怕看了之后,忍不住动怒,杀了二人。
纪诗嫣道:“时候不早了,告辞。”
司空贤沉声道:“恕不远送!”
纪诗嫣与柳生石雄一起抱了抱拳,便转身离去。跟着便听到他们招呼屋外的扶桑汉子,一道离开了漕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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