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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第132章墨誉大婚

        想到此处,百里落勾起唇角,快步往外走去,对等候在外的侍女春翠等人道:“去左相府。”

        尽管圣旨上说墨誉纳妾不需铺张,可是左相位高权重又有婧公主在背后撑腰,这婚事怎么也不可能草率了之,五月初四便是婚期,故而五月初三这日来登门道喜的客人数不胜数。

        清晨,在偏院收拾好,涂了些胭脂水粉,遮住了左脸处的红肿印记,墨问这才肯放她走,他在她手心写:“就算有伤,也只能给我看。现在这样,很美。”

        有一个愿意看你的伤处的夫君,算是幸运吧?

        百里婧来到木莲的住处,木莲恰好在试穿送来的喜服,百里婧的脚步便顿在了门槛处,直到木莲看到她,展颜笑道:“婧小白,你来瞧瞧,我穿这喜服……好看么?”

        一改前一阵子郁郁寡欢的模样,木莲欢脱的性子似乎回来了。

        情绪受到感染,百里婧跨入门槛,上下打量着她,真心赞叹道:“真美,你一直不爱打扮,这回肯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真的么?”木莲咧着嘴笑,对着铜镜里身着艳丽嫁衣的女子一遍遍看着,然后,她听见婧小白在她身后说:“木莲,对不起……”

        木莲回头看去,发现婧小白眼眶湿润满含歉意:“我好像总是把事情做的很糟糕……委屈你了。”

        木莲一时间怔住,两人静默了一会儿,木莲走过去,握住婧小白的手道:“婧小白,你确实很糊涂,但我知道你的心是为了我好的。我一个山野丫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喝不愁,如今,托了你的福,居然要成状元的侧夫人了,这是多少人修都修不来的福气啊,恐怕我家祖坟上都要冒青烟了,你怎么还说委屈了我?还有啊,你想想,若是我嫁给了别人,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这会儿,咱们说起来也成了妯娌,按照辈分我还要叫你一声大嫂,这是多少年修成的孽缘啊!我做梦都不敢做得这么好!”

        在木莲的插科打诨下,婧小白终于久违地“扑哧”一笑。

        然而,门外有道着蓝色锦衣的身影忽地停住了脚步,在听罢木莲这番话后,愤然转身离去。

        “来,婧小白,帮我梳头。我要试试这凤冠。”木莲在梳妆台前坐下,对百里婧道。

        百里婧便拿起木梳替她梳头发,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映得嫁衣越发光彩照人。

        木莲从镜子里看着婧小白的身影,忽然问道:“婧小白,驸马……他的身子如何了?”

        “……嗯,那些箭矢的伤口挺深的,恐怕一时半会好不了,但精神还算可以,孙神医诊治过后,确实有些效果。”婧小白据实以告。

        木莲微微蹙起了眉头,想了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道:“婧小白,虽然也许你会不高兴,但我想既然是我的婚事,自然要请三师兄出席,能不能也请……大师兄呢?”

        百里婧拿木梳的手顿了下,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梳着,轻轻笑道:“可以啊,是你的婚礼,你想请谁都可以。”

        说完,百里婧的视线凝固在喜服的刺绣上,又是鸳鸯戏水的花样,请的是京城里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制出来的,果然美不胜收。

        木莲注意到了她的失神和落寞,不敢再提大师兄,也不敢再提嫁衣。

        都是这样,无论大师兄还是她木莲,一直都把婧小白当成一个局外人,想要让她远离这些纷扰,甚至不惜把她变成唯一的那个傻子,以为什么都不知道,才最不会受伤害。

        但,越是瞒得久了,越是无法开口,一开口便全盘崩裂,像婧小白这种蜜罐子里养大的尊贵公主,所有情绪坦坦荡荡,若是发现她身边的所有人全都不怀好意城府极深,尤其是木莲这个骗子,一开始接近她便别有用心,到头来,她又会如何?

        也许,婧小白不怕,但,木莲害怕,像她这种身份的人,本不该存有什么幻想,但她在恨着婧小白之余,爱她更多。

        待梳好了头发,戴上了凤冠,忽然有丫头进来,打断了她们俩之间的安静——

        “婧公主,木莲姑娘,落公主来府中道贺了。”

        木莲从镜中看着百里婧,百里婧嗤笑:“她倒是来得及时。木莲,就算你不去请大师兄,恐怕他也会来的吧。”

        木莲没说话,问那个丫头道:“道贺便道贺,为何特意来告诉我?”

        之前也有众多客人来贺喜,都是左相府的男人们在招待,这会儿百里落来了却偏偏告诉木莲,由不得木莲不奇怪。那个丫头还没答,门外便响起一道温婉的女声:“本宫的意思自然是要亲自来向木莲姑娘道喜了。”

        闻人声后,立刻便见一身素色锦服的百里落跨入门槛,不过,她却没有看着木莲,反而望着百里婧笑道:“就知道婧儿妹妹肯定也在此处,姐姐也算没有白跑一趟了。”

        说着,上前一步,自习端详着木莲的嫁衣和头顶的凤冠,赞叹道:“好一个俊俏的丫头,这身喜服和凤冠与本宫出嫁时相比真是毫不逊色啊,婧儿妹妹果然待木莲极好,比我们这些亲姐妹都要好呢。”

        百里婧自百里落进门便没有好脸色,根本理都不想理她,百里落却全然不在意,自顾自道:“如今可真是多事之秋,一大早就瞧见赫表哥出城去了,走得火急火燎的,也不知是不是边关告急……”

        她一边说着,见百里婧的神色终于有所波动,满眼的惊愕,百里落随即了然地笑道:“原来此事婧儿妹妹竟是完全不知情啊,真让人意外。记得小时候赫表哥待婧儿妹妹如珍似宝,走到哪儿就带到哪儿,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没想到如今居然连去边关这种大事也不同婧儿妹妹道别了,竟生分到了如此地步,唉,我这个外人都想叹一声今非昔比了。”

        百里落说完,也不去探究百里婧的心思和她的神色变化,仿佛浑然不在意,转而对木莲笑道:“听说木莲姑娘是夫君的师妹,那也就是本宫的师妹,而墨状元又是七殿下的老师,这么看来,二位成亲的这杯喜酒本宫是一定要来喝的了。先在这儿恭喜木莲师妹,明日本宫再与夫君一同来喝喜酒,快日中了,你大师兄还在等我回府一同用膳,本宫就先走了。春翠……”

        “是,公主。”侍女春翠忙上前搀扶她。

        百里落搭着春翠的手跨出了门槛,转过身的刹那,浓浓的笑容浮上眼底,心里无比畅快。百里婧,小时候得到的再多有什么用,现在她要亲手毁掉她所有的倚靠,最爱的,最信任的,最自以为是的,通通……毁掉!

        如果黎狸的心上人真的是司徒赫,那么,就撮合他们好了,这样,待那个病秧子死后,百里婧也休想转身投入司徒赫的怀中,休想嫁个如意郎君!这条退路,她不会让百里婧有机会走的!

        “婧小白,她的话你听听就好,别往心里去,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呢?”百里落走后,木莲握着百里婧的手劝道。

        “没有。”百里婧强笑着摇了摇头,“我没往心里去……”

        其实,在得知赫去了大西北的那一刻,百里婧的心被拧得死死的,母后对她失望头顶,现在连赫也走了,这是第一次他连声招呼都不打便奔赴大西北,赫是不是也如同母后一样觉得她无药可解从此再不会回来?

        无数的压抑之下,百里婧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盛京的琐事实在无法解决,如果母后、父皇都已经对她失望,那么,就让她也去大西北吧,那是她幼时的愿望,与赫一起上战场杀敌立功保家卫国,像母后曾经一样。

        现在,让她不能说走就走的唯一原因是……墨问。

        她若是走了,墨问必死无疑。

        哪怕是从前与韩晔在一起时,她也从不曾被如此束缚过,畏首畏尾哪儿都不能去,这,也许就是她选了这条路的代价。

        第二日很快就到了,作为左相府今年的第三件大喜事,府内张灯结彩,宾客满堂,但这一次又格外与众不同——禁卫军的守卫始终不曾松懈,对来往的宾客也严加管制。

        快到吉时之际,一道高声唱和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的声音刚落,所有的人都俯身跪了下去。

        只见司徒皇后着尊贵的凤袍,云鬓高耸,贵气逼人,脚下生风地步入喜堂,一双凤目锐利无比,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气势,完全不见半分懦弱。百里婧跪下了,司徒皇后便在她的主婚人位置上坐下,这才开口道:“都起来吧。”

        不过是纳妾罢了,当今皇后居然大驾光临,这让诸多从前目睹过或从未目睹过凤颜的宾客们纷纷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如方才那般喧闹,生怕惊扰了凤驾,气氛顿时拘谨严肃起来。

        司徒皇后没看她立在一旁的女儿,而是直视着身穿大红色喜服的墨誉道:“墨誉这孩子本宫从小就很喜欢,今日是他的喜事,本宫便来做这个主婚人也罢了。”

        左相听罢,忙拉着墨誉跪下道:“谢皇后娘娘恩典!老臣及犬子惶恐之极!”

        墨誉着新郎服,身形修长,容貌英俊,但因年纪尚幼,或是这门亲事实非他所愿,少年的眼底浮现出淡淡的忧郁和怯,俯身对着司徒皇后拜道:“谢皇后娘娘厚爱,墨誉愧不敢当。”

        墨誉俯身的时候,记起从小到大皇后娘娘都待他极好,依照她的强势个性,见了面却从来只是夸他,这一点,让现在的墨誉想起来便觉心头暖暖,这世上对他最宽容的女人不是他一出世就死去的亲娘,而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他要娶妻,皇后娘娘也亲自来为他主婚,让他这个从小就没了娘的人发现自己并非一无是处,这多少是一种关切之情,他觉得无限感激……

        然而,当墨誉抬起头,看到站在皇后身边的那道纤细身影时,心里不自觉一痛。两个月前,他多么意气风发,心胸坦荡,代替大哥将他的妻从宫中迎回,如今,他要娶妻了,那个人在一旁无动于衷地看着。

        司徒皇后的目光扫过一众的宾客,在韩晔夫妇的身上多停驻了一会儿,似笑非笑道:“今儿个的婚礼场面还真不小,来了不少客人哪,左相大人果然德高望重。”

        “皇后娘娘见笑了……”左相陪着笑脸。

        韩晔立在那里,表情始终淡淡,百里落原本挽着韩晔胳膊的双手却不自觉松开了,宫里的人没有一个敢从正面与司徒皇后较劲儿,尤其还是在景元帝不在场的时候。从小到大得到的教训深刻地烙在百里落心里,她见了司徒皇后便自然而然地戒备了几分,连这些故作亲昵的姿态也都省了。

        “吉时到,请新娘——”

        老管家在一旁高声喊着。

        墨誉的面色立刻一冷,唇也抿得紧紧的,任喜娘将新人的手交到他的手中,木讷地随着一声声的口令下跪行礼。

        司徒皇后在场,百里婧这个主婚人便只能立在她身边,在一大片耀眼的红色和新娘新郎站起又跪下的交错中,百里婧对上韩晔的目光,韩晔正好站在她的视线正前方,他的左边是百里落,右边是林岑之。两个月前,就是在这里,她与墨问拜堂成亲,而他在晋阳王府内娶了别人,如果这一场婚礼是她的,韩晔就在一旁看着,会不会也如现在这般无动于衷?

        也许,此生,无论过去多久,无论在什么场合看到大红色的嫁衣,看到那张熟悉的遥远的脸,百里婧还是会心痛不已,这种心痛无药可救,已成了本能的习惯,就像左手腕的伤口已经愈合,但伤疤永不会消失一样。

        如此讽刺地相似,她的目光直视着韩晔,韩晔平静地看着她,然后,移开眼,拒绝与她视线交汇。对此,百里婧早就习惯,也将目光稍稍偏移,对正看着她的林岑之展颜一笑,她的婚礼三师兄没能来参加,木莲的婚礼总算得到了他们的祝福……但愿从此以后幸福完满……

        “礼毕,送入洞房——”

        终于礼毕,木莲与墨誉的夫妻之名已成,由喜娘搀扶着回了新房。

        木莲刚在喜床上坐定,墨誉便被一伙人推了进来,“浩然斋”因为婚事重新布置了一番,与从前的冷清全然不同,到处都是喜庆的大红色,然而,门关上许久之后,墨誉也不曾有什么动静。

        大约过了一刻钟,墨誉忽然上前去一把扯落了木莲的红盖头,从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像是忍着极大的怨气道:“木莲,我警告你,不要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能如此嚣张,不过是因为有她给你撑腰!我从未想过你的心机这么深,知道她在你身上花的心思重,不忍看你受委屈便来利用她!你不过仗着她性子烈,仗着她肯为你出头,简直卑鄙之极!做妯娌?凭你也配和她做妯娌?!你算什么?!”

        说着,少年将手中的红盖头重重摔在木莲身上:“我们是成亲了,但我们不是夫妻,以后,你做你的侧夫人,你爬你的高枝,我们之间没有干系!哼!”

        他说完,转过身,大步朝外走去,拉开房门,甩手大力地带上。

        木莲被墨誉一连串的责难震得呆住,等她反应过来时,整个新房里只剩下她和正燃着的喜烛,还有圆桌下的铁笼子里,白兔子小黑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撞着笼壁……

        心机这么深?呵呵,墨小黑,你似乎还没有见过心机深的人……她木莲无从辩解。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归宿和美满,那么,真真是可笑……

        司徒皇后在婚礼仪式结束后就回宫去了,因为木莲的缘故,百里婧在前厅帮忙招呼客人,偶尔闲下来,林岑之一直围在她身边,说着自她走后鹿台山上的趣事,间或再提到看他们一个一个都成亲了,觉得怪冷清的,他在等武举放榜,说是家中已商议好了,若此番得以高中,便立刻为他张罗婚事,迎娶他的未婚妻过门。

        “三师兄也想成亲了?”百里婧笑问。

        “可不是么?连木莲这丫头都不声不响地找了人家,就剩我孤家寡人的,连睡觉也没人暖被窝,好不凄楚。”林岑之无奈道。

        百里婧忍俊不禁:“天这么热,还要暖被窝的,也不怕闷死啊?”

        林岑之也笑了,忽然问道:“咦,婧小白,你夫君呢?今日这么大的喜事,他怎的不见人影?”

        “他身子不大好,在房里休息,人多,他也受不了热闹。”百里婧与林岑之在凉亭内坐下,黄昏渐渐暗下来,夏日的微风徐徐吹乱她的发。

        林岑之一时间静默下来,斟酌着开口道:“婧小白,师父常说人各有命,我从前不大懂,现在想来,兴许是对的。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做好自己便是了,任何时候,三师兄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虽然……我被人骂‘二木头’,但我真没觉得自己笨哪!我怎么就笨了?当然,你是公主,好像也没什么我能操心的地方,就是想对你说,有什么想不开的都可以告诉我,随时随地,还有……”

        他欲言又止,笑得有点尴尬:“还有,这些天我仔细想过了,就算是大师兄做错了事,我也觉得至少鹿台山上的那些年他待你待我们都不是假的,他没有理由虚伪,而且,他的人品我们师兄妹都信得过,不是么?所以,你爱上他,没有错,不要把过去都推翻,现在他离开了,你难道还能不活了么?谁离了谁都得活着……”

        林岑之是一番好心,百里婧却听笑了:“我自然会活着,只是……”

        只是无法不恨他。

        “不说这个了,”百里婧岔开话题,“三师兄,宴席快要开始了,你进去吧,我得回去看看夫君了。”

        林岑之明白她听不进去,便只好叹了口气走了。

        百里婧一个人在凉亭里坐了许久,丫头平儿急急忙忙找来,神色颇为忐忑地跪下道:“公主!驸马爷在偏院一直不大舒服,奴婢们又不懂他的意思,心想只有公主您才明白,便让几个小厮用竹塌将驸马爷抬到了前院来找您,可是,方才在花园内撞见了落公主与落驸马,驸马爷许是受了惊吓,一直……一直在发抖,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奴婢该死!”

        百里婧大吃一惊:“受了惊吓?你们是怎么照顾驸马的!”

        责难也没用,百里婧说着便快步跑下凉亭,她脚力快,将丫头远远甩在身后,不一会儿功夫便到了西厢的花园内,果然,朦胧的夜色中,她看到墨问的竹塌停在那儿,而一旁百里落与韩晔的背影如此清晰可辨。

        匆匆走近了,她看到墨问的身上盖着薄被,头微微低垂着,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仿佛不敢让人瞧见他似的。

        “墨问——”百里婧气喘吁吁地在竹塌前蹲下,将墨问的双手握住,果然察觉到他在发抖。

        怒火一瞬间直冲百里婧的脑袋,什么都忘了去想,她愤然起身,两步跨到百里落面前,抬手毫不犹豫地扇了她两个耳光,清脆的声音在夜幕中格外地响亮,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上前去阻止她的人都没有。

        然而,只打了两个耳光,百里婧便停下了,将百里落大力推进韩晔的怀里,直视着韩晔的眼睛冷笑,口气一点一点冰冻起来:“我知道再打下去你该心疼了,但是,韩晔,我警告你!不管你和你的女人出于什么原因来了这里,都与我无关,但以后,你们若是惊吓了我的夫君,让他受了一丝委屈,我就找你的女人讨回来!你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若是想讨一个公道,都冲着我来,就算是比武,我也不见得会输给你……”

        说完,她不带一丝笑容地转过身,重新在竹塌前蹲下,墨问终于抬起了头,艰难地伸出双臂扑进了她怀里,那模样,真有几分委屈。

        百里婧旁若无人地拍着他的背轻哄:“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我在这……”

        百里落被打了两个耳光,也是委屈地偎在韩晔怀中小声啜泣,韩晔的手臂机械地搂着她的腰,冰冷的目光在前方相拥的两个人身上顿了许久,终于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我们走吧。”

        说着,携着百里落转过身去。

        夜色渐暗,看着韩晔的背影,墨问在百里婧怀里缓缓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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