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乾化幼帝

听罢规劝，乾化帝大怒，将一盒药石全数朝君执砸去，银质的盒子钝利，君执额头被砸出了血，人却没跪下，丝毫不让地与乾化帝相对，誓要为社稷请愿，再历

        太子君执不能再忍，去炼丹房请愿，一口气数尽王政的无数弊端，言辞激烈，劝说乾化帝当如何改革弊制，如何振兴大秦朝政。

        乾化四年，突厥人侵占了北疆三镇，而大秦迟迟不能给出决策，朝政由着白鹿做主，乾化帝还在炼丹房内同国师研究丹药之术。

        太子君执时年十五，尚未至弱冠之年，目睹宫中之变、母族权势，多次劝说无果。

        许是国运不济，又或是龙体抱恙，乾化皇帝登基后第三年开始迷于药石，一刻也离不开丹药之术，宫中住进了许多道士术士，一度还封过国师。

        可即便如此，大秦仍旧式微，同东兴的战争尚未结束，又有突厥人虎视眈眈。

        白鹿苍狼，相辅相成，这便是君家同白家盟约的意义。

        早在乾化帝为太子协理朝政时，便曾听从太子妃白瑶的意思焚毁典籍，借此将当年对白家不利、与晏氏有关的记载清扫干净。及至乾化帝登基，白瑶更是变本加厉，借皇后之名权倾朝野，大有垂帘听政的意思，与乾化帝同治江山四载。

        此后几年，高祖皇帝病逝，太子登基，改元乾化，立白瑶为后。

        高祖皇帝染病，有心无力，太子协理朝政，太子妃从旁指点，白家风头一时无两。

        然而，即便白家子孙不睦，丝毫不影响当时白家第一豪族的气运。

        白家自此四分五裂。晏氏女的传说从此消匿。

        白岳痛失妻女，在白国公面前自断一臂，与白家断绝亲缘，此后十八载驻守边疆，再未归朝。

        白苍悲恸不已，以一座衣冠冢埋葬自己，舍弃白家长子名姓，隐居鸣山之中，再不过问国事家事。

        白苍、白岳听闻噩耗急回长安，为时已晚，晏染尸首已腐，昔日红颜面目全非。

        次月寒露，白露出生，被钦定为皇长孙君执的枕边之人。

        晏染身中剧毒，孤身无依，一尸两命，正中白瑶下怀。

        为防白鹿之位落于晏氏女之手，白瑶怂恿白川之妻对晏染下毒手，以毒迫其早产。当时，白苍远遁江湖，恰逢大秦同东兴战事爆发，边境混乱，白岳不得不奔赴北疆，将孤儿寡母留在长安由白家照料。

        眼看白家地位稳固，二公子白川之妻与晏染几乎同月生产，依照白家的规矩，白家长女为白鹿，乃是日后的国母。

        遭玷污的晏染不知何故，甘愿同毫不知情的白岳成婚，大公子白苍因目睹她与胞弟结合，被迫离开长安，远遁江湖之远。

        晏染下山，化名“沐九”，因其性子单纯无甚心计，白瑶设下毒计，以“取次花丛”一毒使其有孕，夺其清白之身，再不能入宫为妃。

        君氏父子二人皆对晏氏女耿耿于怀，迫使白家的地位岌岌可危。盟约虽在，不可不防。

        然而，即便白家位高权重，却丝毫不影响高祖皇帝秘密寻找晏氏女的下落，甚至连当时的太子也有意夺晏氏女为妃，想做出一番成就给高祖皇帝瞧瞧，梦想着早日一统这天下。

        太子妃当时已诞下两个儿子，皇长孙君执是高祖皇帝钦定的皇储，甚至，先皇的太子之位因皇长孙而来。

        晏氏为后，天下一统。此秘闻藏在古籍之中，有心之人自然会去呈给高祖皇帝。

        君家与白家的结盟始于两家分晋之时，说好共享江山，荣华富贵永不相负，可身在龙座之上，始终有更高远的志向。皇图霸业稳固、开疆拓土一统天下，这是每一位君主都曾憧憬过的大业。

        当时高祖隆德皇帝在位，先皇为太子，白家仍是白国公为家主，可有关晏氏女的传闻从来不曾断过，始终是萦绕在君臣之间的大患。

        当年，晏染从鸣山谷底出山，千里迢迢来给白家大公子白苍送幻蝶治病，此前，白家已寻找晏氏多时，却始终不得结果。晏染的出现无异于自投罗网。

        百里婧刚满二十岁，这二十载几乎便是西秦一部漫长的历史，记录了他的生母同她的生母、那一场跨越了二十载的宿怨，也记载了他自出生便躲不过的命运。

        西秦大帝登基十二载，正如世人所传说的那样，满手血腥，弑父夺位，心中始终有无法洗去的污点。他的生母白太后所料不错，即便他名垂青史，那些污点也将伴随他一生，直至他死去，直至千秋百代。

        可这柔情还是抵不过他的狂风暴雨，他今夜不肯说话，压下头去，只顾与她抵死缠绵。他痛，她也痛，这亲密无间的痛感，似乎能稍稍抵消他心中的压抑。

        “君执，有什么话跟我说，白日不能说，夜里可以告诉我……”她柔柔地吻他，以所有的柔情安抚。

        一个对孩子如此宽容的男人，为儿子趴下做牛做马的男人，怎会对父母狠毒？目睹他对白太后的态度，杀母之说本是无稽之谈，若要计较，她才是那罪魁祸首。

        触不到他的心，无法感知他最深处的痛，她只希望能开解他，至少让他将那些深藏的秘密说出来。

        她气息微弱地唤他：“君执……”

        百里婧睁着迷离的眼，抚着君执汗湿的额发，吻他干涸的唇，看他像一只狂躁无助的兽，非得抱着她才能找到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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