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一章 由衷叹服
提酒倚栏,看着天子脚下的人来客往,酒一口接一口地朝嘴里送,默默地品味着妙音街上的繁华至深。
霍胜男靠了过来,从我手中拿过了酒壶,灌了满口畅,忽然拉出声老长的叹息。
“旧的矛盾去了,新的矛盾会来,必然的。”
我伏在栏杆上,把街上形形色色的路人瞧个遍,瞧个透,转而扭头对上眉添几多愁的霍胜男。
我娓娓话道:“好似上京中的百姓,不管是今时容舒玄独揽大权,还是往昔顾家礼权倾朝野,他们的日子还是照旧过,分毫不在意在位当权者是谁。到头来寒了谁的心,还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忠臣良将’。”
我痴痴而笑,略带几分嘲讽味。
“一旦入了帝王业的道,曾经再清高,再圣贤的人,也会变得专横善猜,满手血腥。”
“可天下不可一日无主。”
霍胜男中肯而谈,态度间相当平和。
她道:“武人正心,不惧荣华如浮云,进得亦坦然出得。子陵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这个做长姐有自信他不会恋权慕虚,而我们霍家更是清楚自己的本分在哪里,不会僭越半分雷池。”
“自古以来,臣有忠而君无信的例子不胜枚举。老生常谈的话题,我嚼着也累,只希望你们早早能返回南陲,远离这权力中心。”
站起身,带着微醉意旋身而转,大口地呼吸着这千金难买的自由空气。
通畅了心,我有些放肆地抱怨上天道不公。
“我这短短一年时间,亲眼见证了大历和北燕两场朝局巨变,我爱着的人败了,而我恨着的人胜了。胜男,你说有时候老天爷,是不是太会捉弄人意了?”
“你以为皇上这一局胜的容易?无怪乎你觉得皇上这胜局来得轻而易举,有些事你未接触到,未了解到,不知其可怕在何处。”
我大笑后,忽冷见厉:“他有什么可怕我没见识过?借刀杀洛青山在先,教唆暗鳞子恫吓顾莹在后,等时机酝酿成熟,最后在乾坤殿中挑唆顾莹与顾家礼反目成仇,亲手弑父,一环扣一环的计谋让人防不胜防!你以为他不说我就不知,其实那失窃的龙玺,是容舒玄故意栽赃给莹儿的,好让她顺理成章地成为天下人眼中的罪人!”
“光一个顾莹能成事?淳元,这不过是戏到一定阶段后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霍胜男声色骤然高了几度,猛送了口酒,把开口前的胆壮足。
“事发前,顾家礼已经传信南境心腹,调遣两万人马秘密回京,里应外合五千禁卫军密谋逼宫;若不是皇上风声截得快,处置得及时,那此时该送上刑台千刀万剐的人就不是顾家礼,而是我们了。”
这一出凶险我的确不知情,此时霍胜男谈起,我自然好奇了些。
“你们是如何处置应对的?”
她回到:“老贼此举,无疑是参考了你表兄宋衍那套声东击西,早已南夷有约定在先,用滋扰不攻的办法,将我启元军主力兵力牵制在南境。而被逼无奈间,皇上亦是铤而走险,命子陵率驻扎襄城中一万启元军前往拦截叛军;索性不负圣托,短短三日内阻截叛军继续向上京挺进,并斩杀叛将马天和于飞天峡中。”
两军打打杀杀的场面我一时脑补不出,可这招铤而走险背后的风险,我却是反应得明明白白。
“急调襄城内一万驻军,那襄城的防御不是形同虚设?!容舒玄就不怕南夷察觉,举兵来犯,进而打开大历门户长驱直入?”
谈到这一险,霍胜男持重的脸上亦是有了波动,口吻间也是心有余悸。
“这就是兵家常讲的‘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南夷和顾家礼都万万没想到,皇上居然反其道动用主关要的驻军,瞒着对方耍了一出空城计;同时,还有一位助皇上成事的最大功臣,你可能想破脑袋也猜不出他是谁。”
“谁?”
我当下的错愕反应,无疑让卖弄关子的霍胜男得了满意。
“自然是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北燕靖德帝,慕容曜。若非他的人马在边境吸引住南夷军的主力,想来襄城中耍弄的空城计,也没那么容易瞒天过海。”
畅饮了口酒,渐渐平息住情绪的霍胜男,做了个简单的收尾。
“等制住顾家礼秘密调遣的两万叛军,我们的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襄城,而子陵和向副将则接管叛军继续向上京挺近,制造出让顾家礼以为一切顺利的假象。然后面的事,想来不用我多说什么,你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
我恍然大悟间,不由叹服:“高,实在是高!容舒玄此番精心筹谋,不得不说,的确打了个漂亮而惊艳的翻身仗!来胜男,喝酒!!”
是夸不是夸,是愁不是愁,摸不清当下混乱情绪为何间,我只能用酒灌醉自己忘了烦愁。
也不知其间与霍胜男喝了多少,等我醒转来时,人已经睡在一张陌生的榻上。
惊厥而起,头疼欲裂感又生生把我给逼了回去;调试自己状态间,似乎动静过大,惊动守护多时的旁人来探。
“酒醒了?”
霍胜男手执着本书卷坐在我旁边,打量了我状态一二,又招下人送来一盆清水。
“你喝得酩酊大醉,想着就这样把你送回宫必讨来皇上一顿责骂,权衡之下所以先把你安置在我府中,等你酒醒后再送你回去。赶紧洗把脸吧,清醒清醒。”
说着,霍胜男便把脸帕递了到我手中;我三下五除二地胡抹了通,那冰冰凉凉,顿时驱散了不少醉后不适感。
得了些清醒,我问到:“现在什么时辰了?!”
“再过两刻宫门就要落禁了,不过来得及送你。”
我苦笑不由窜起,有些惆怅上面:“我倒想一直赖在你的郡主府,不走了。”
“说什么胡话呢,若把你留我府上,我拿谁跟皇上交差?别磨叽了,赶紧拾缀拾缀自个,我送你回宫。”
“瞧你急得,哪有什么待客之道。”
嘟囔了两句,我佯装上气状下了榻,暂借了霍胜男的梳妆台打整自己。
霍胜男走了过来,拿起胭脂替我润脸色间,忽然问到我。
“淳元,我前儿个听子陵说,你身上有一种药神门的秘香;使用此香后,能洞悉对方真实心思。是真的吗?”
“你说的是摄魂香?你要它来作甚。”
我转过头,面上略微泛起了些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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