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竞选（八）
呯的一下，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的门被强行推开了一半，在警卫的阻拦中，佛胡的竞选负责人对着门内喊道：“总统先生，我一定要……见你。”
胡佛总统正在和商务部长、农业部长、劳工部长开会，虽然被这样打断会议令胡佛十分不满，但是他此时却没有气急败坏，只是神色严肃的对三位部长说道：“先生们，请稍等一下。”便起身往门口走去。
等总统离开椭圆形办公室，三位部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因为当下局面变化而轻松了不少。老公部长低声说道：“现在的工资已经开始回升，不过企业雇人的时候还是把工资压得很低。”
农业部长微微点头，随着美国农产品价格快速回升，进入收割季节的农场主们开始招人，大量失业者们找到了工作。在这个极为内卷的时期，很多劳工已经不敢奢求工资，只求有口饭吃。农场的工作虽然很累，但是农场主至少提供了饱饭。
商务部长欲言又止。他此次功劳很大，不过对于未来的变化其实不乐观。虽然粮食价格上升，为粮食服务的商业企业突然恢复了活力。但是中国的订单并没有能全面拉动企业就业，当下的变化虽然振奋人心，却也很难有后续。而商务部长所期待的已经不是胡佛总统连任，而是自己能够体面的下台。只要能向美国国内宣传，这几年美国国内经济糟糕的原因是世界各国需求不足，而不是美国商务部能力不足。商务部长就能挽回一部分荣誉。
当然，商务部长其实很清楚。不是世界经济拖累了美国，而是美国的经济危机拖累了世界经济。但这种话是决不能说出口的，因为美国的国内风气就是自己决不能认错。认错意味着软弱，意味着投降。即便有什么做的“不足”，也得是别人的责任。
此时胡佛总统以及与竞选负责人到了旁边的办公室，刚进门，竞选负责人立刻关上门，焦急却低声说道：“总统先生，决不能暴力驱散那些讨薪的老兵。”
胡佛的神色冷峻，他并不觉得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参战的美国军人在每人每日1美元的薪金之外，还另加25分做为海外生活补助金。但在战时，这笔薪金并没有发放给参战的美国军人。战后，由于美国政府无法负担这笔费用，因此在1924年订定并通过Adjusted Service Certificate Law（服役证明修正法）。在法案中，美国政府先发给一战老兵一张补助金证书，承诺所欠薪金在二十年后依当兵日数以每日1美元的比率以现金偿付。
1932年,全美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就业人口找不到工作而急需救济。于是这些退伍军人就要求美国政府立刻支付应在1945年才支付的薪金。美国海外退伍军人协会更认为对一个饿肚子的人承诺二十年后才支付买食物的钱是不合理的。
但是美国上层普遍认为前来华盛顿讨薪的两万老兵的要求并不合理。因为美国国会已经制定了法律，并且承诺付钱。在当下美国三分之一的人都在失业的当下，这批人要求提前领取这笔钱是不合理的。这不是胡佛一个人的看法，而是整个美国上层的共同看法。
竞选负责人当然能理解胡佛要保持与美国上层同一阵线的选择，他并不评价此事的对错，而是问道：“总统先生，您认为在选举时候，那些人的支持会让您获得更多选票么？”
胡佛迟疑了一下。他也知道自己胜选的可能并不大，所以驱散老兵们的决定更多的是胡佛自己对于这批人的不快。而且陆军总参谋长麦克阿瑟为代表的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共产党煽动的结果。
竞选负责人看到胡佛的迟疑，当即继续劝说道：“总统先生，您认为罗斯福先生是共产党么？”
胡佛愣了愣，他不明白竞选负责人是什么意思。虽然很多人抨击罗斯福是共产党，不过这批人抨击的是罗斯福的政策，他们并不相信罗斯福本人投共，站在了资本主义对立面上。
竞选负责人为自己方才所说的解释道：“如果罗斯福都不被认为是共产党，自然不会有人认为这些讨薪老兵们是共产党分子。总统先生，选举只剩下3个月，这些人不可能让您的选票继续流失。但是暴力驱逐这些人，却能让那些同请您的人认为您太冷酷了。”
胡佛内心深处还是不想放过这批老兵，每天看着他们在华盛顿特区抗议，让胡佛感觉很不舒服。这些人是在挑战政府的威严。可当下中国的粮食订单让胡佛又感觉自己好像还有点机会，此时，作为政客的判断让胡佛感觉自己还是要为胜选多做些准备。
最终，胡佛走出房间叫过秘书，让他联系麦克阿瑟，暂时停止这次驱逐行动。
办完这件事，胡佛回到椭圆形会议室，继续之前的会谈。两年2300万吨谷物的粮食销售的确拉动了美国的农业，不过这也引发了运力不足的问题。即便一艘船能运一万吨，也得往返于美国2300次，而且美国哪里有那么多的万吨轮。
为了尽快完成交易，美国也只能让一部分中国船到美国来。而这就引发了一部分民主党人的反对，这批人要求完全使用美国船，以解决美国的失业。虽然这批人的宣传的确得到了失业码头工人的支持，但是在整个国会中没能形成优势。不过胡佛也有些担心民主党会不会采取极端的手段。
劳工部长倒不是很担心。现在这批民主党人感受到了压力，所以开始反击。虽然胡佛在过去两年中声名狼藉，但是在当选举的时候，胡佛可是美国全国民众翘首以盼的人物。民主党普遍认为，只要给胡佛时间，很多问题就能解决。胡佛在利用这次粮食订单的时候，的确表现出前商务部长以及熟练政客该有的能力，给民主党那批人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总统先生，我认为不用担心。民主党已经没有时间通过动议了。”劳动部长却不担心。虽然嘴上没说，劳工部长依旧觉得胡佛赢的可能不是很大。
商务部长则提出了建议，“如果中国能够派船来运输，我相信粮食价格将继续提升。一些银行也能收回贷款。”
胡佛总统稍一思考就觉得现在的商务部长的判断想当然了，当下美国已经完蛋了数万家小银行，这批小银行主要在所在地提供服务。农场主们没钱还，导致很多小银行倒闭了。光是走法律流程就要很长时间，绝不可能短短两个月内就重新出现这么一大批能够支撑运营的银行。
思索一阵后，胡佛说道：“在那些银行清算结束前，由联邦政府暂时提供粮食支付服务。也请求中国的船队加快出发。”
胡佛是有些想当然了，根本不用美国商务部长催促，中国各个造船厂本就已经全力开工，现在更是竭尽全力。造船厂附近的旅馆已经住满了前来取船的人，尤其是在上海江南造船厂附近，旅馆全都爆满。
胡磊的厂子就在工业区，因为成为示范教学工厂，也增建了许多宿舍。现在能容纳300多人的宿舍里住进去了500多人。其实的确有100出头是企业的人，但是更多的是学员。
结束了今天的课程之后，胡磊只觉得精疲力竭。看着正在工厂吸烟区抽着烟的学员，胡磊努力在内心说服自己，“干万不要和自己怄气。干万不要觉得一定要把他们都教出来！我只用干完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政府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作为示范工厂，作为培训中心，每一名学员的学习内容都有非常严格的规定。但是当下的工业企业数量越来越多，订单却仿佛永远不会减少一样。熟练的老技术工人不可能增加的那么快，所以学习过最先进机床操作的工人就抢手起来。
除了利用工厂的设备进行培训，胡磊的工厂生产任务也排满了。江南造船厂简直跟疯了一样的造船，高精度通用零件的需求仿佛是无穷无尽。
疲惫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胡磊往沙发上一坐，连一根指头都不想动。但胡磊最近却感觉很恐慌，因为他最近又购买了9台设备。想把所有设备的钱都还清，胡磊的工厂必须这样生产14个月。
因为心情的问题，胡磊很怀疑自己当时到底是不是疯了，居然敢进行这样巨大的投资。只要国内需求突然出了什么问题，胡磊可就惨了。虽然现在已经不至于让胡磊卖身都还不起钱，但是胡磊所期待的已经是大赚一笔，把这些价格昂贵的设备完全买下来。
此时秘书推门进来，“老板，教育局成人培训处又打电话过来，询问我们能不能再收一批人。”
“收不了！”胡磊有气无力却果断的答道。现在只要听到招收学生，他就脑壳疼。现在真的是萝卜快了不洗泥，成人教育处是啥人都往学校里面塞。在胡磊的观察中，很多人并不适合当机械生产的工人。
秘书为难的解释道：“老板，成人培训处说，这是上面的任务。”
胡磊觉得成人教育处的上级就是瞎搞，如果培训出来的人本就不适合从事机械行业，还不如不招人。身为北平铁道学院的毕业生，胡磊一点都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他奋力站起身，“把他们的电话号码给我，我给他们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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