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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9 岁月好 人无再少年


程丹若在一个现代化的四合院中,  找到了现代与古代的平衡。

她现在早晨八点起床,视情况洗澡,用智能马桶,  洗面奶洗脸,抹护肤品,简单梳个辫子,  正好吃早饭。

家政阿姨七点上班,  这会儿已经给她做好早点。

吃过早饭煮咖啡,  溜达到书房,  翻书学习。

程丹若原以为自己没法精心读书,  事实却截然相反,  她的学习能力远胜从前,  能基本不看手机,全神贯注学上两个钟头。

这会儿大概是十点,  打扫卫生的阿姨已经把其他房间都清理好了。

让出书房,在后院透透气,  玩会儿小猫咪。

谢玄英接回来的小奶猫是只蓝白英短,  可爱炸了。她给它取了个现代风的名,叫果冻,  程果冻,  因为一万块是她花的钱!

阿姨已经铲过屎,  她只要喂零食,就能随意一通乱撸。

半小时后,房间打扫完毕,回去再看会儿政治。

她以前学政治,除了背书就是背书,现在倒是多了很多心得,  感觉学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压根不用死记硬背。

十二点吃午饭,饭后小睡一觉,两点起床,看会儿手机和小说,三点钟坐回书房继续学。

六点钟,谢玄英回来和她吃晚饭,饭后出去逛会儿街,路上聊聊天,七八点左右回来,补习一下英语。

这人有个优点,说补习就补习,不搞借补习为由亲亲摸摸的事,学习态度相当严肃。

当然,学完就是另一回事,书桌上和书桌下,他分得很清楚。

滚完床单就睡觉,一般不超过12点,作息相当规律。

周末户外活动。

什么打网球、露营烧烤、骑马钓鱼、爬山赏枫,看天气和人数定项目,有时候二人世界,有时候和朋友们一起。

规律的生活能让人产生掌控感,进而改善焦虑的症状。

智能手环的数据告诉她,她的睡眠时间在缓慢增长,心率过快的次数也在减少。

生活很充实,也很无聊,像极了退休。

程丹若既觉得悠闲,终于不用天天操心一大堆破事,又难免空虚。

没办法,读书好像慢跑,一天天努力就会有成效,需要的是耐心和坚持,而她以前做的是丛林探险,每天都有新挑战。

打仗了、造反了、闹自然灾害了、有人背刺了、考试题目泄露了……

真·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精神上的不适应,比生活习惯还烦人。

她感觉脑子在生锈,只能全付精力投注给学习。

看书、背单词、练缝合。

她网购了大堆耗材,每天花样练习。

谢玄英看她每天低头操弄,怕她颈椎出毛病,买了个VR头盔回来。

虚拟解剖受限于技术,真实感一般,但聊胜于无,她每天练手累了就玩会儿,还能复习功课。

十月转瞬就过。

十一月,北京气温“哐哐”掉,到了通暖气的时候。

程丹若的专业课捡回一半,英语还是不熟。

幸好有很多医疗剧能刷,每天看几集,耳边都是英语,慢慢就有了熟悉感。

她很快记住了医疗专业词。

语法还是一塌糊涂,看不了国外论文。

可这有什么关系?

古代走过一遭,才知道学习环境能有多么恶劣,一本启蒙书要几钱,普通人家大半个月的生活费,笔墨纸砚消耗品,买一次就肉疼。

这还只是基础教育,高等教育的书籍都是珍藏,手抄不提,还得有认识的人。

皇家藏书多了吧,她能随意进出调看,饶是如此,想寻一本书都极其麻烦。

如果不是谢玄英读书多,能充当半个百科,光学习就折腾掉半条命。

现在多方便,直接用翻译软件,一样能看外国资料。

程丹若有一种“不好好学就亏大了”的心态,沉迷学习。

十二月,开始刷题。

做题才知道书看得不全,很多地方以为自己记住了,其实没有。

正好看第二遍。

期间,过了谢玄英的生日。

程丹若早晨起来就送了礼物,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口袋空空,买不起贵的,干脆合了块香牌给他。

重演故事?怎么会呢,巧合而已。

谢玄英不动声色:“挺好闻。”

“你挂衣柜?”今非昔比,男人的装饰越来越少,他平日只戴块手表。

他摇摇头,四下看看,走到车库,仔仔细细挂在后视镜上:“再刻行字就好了。”

她跟着:“什么字?出入平安?”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滚蛋。”她白眼,“人家会以为我想结婚想疯了。”

“疯狂想和我结婚很丢脸吗?”他不高兴,“你不想和我结婚?”

程丹若好奇:“如果我说‘是’会怎么样?”

他冷笑:“不怎么样,你要试试吗?”

傻子才试。“下次吧。”她若无其事,“今天你是寿星。”

“那还一大早气我。”

“我哪里气你了。”

两人拌着嘴,一道去餐厅吃长寿面。

苏氏面条,细面长长,一碗清汤。

谢玄英从自己碗里挑起一筷子,分到她碗中:“我的寿命分给你,活久点。”

“我不想活得比你久。”她盯着分量,“够了够了,多了。”

又还给他两根。

他没好气:“磨磨蹭蹭,快吃,坨了。”

“别催,还有颗药。”

分完一碗面条,谢玄英出门上班。

程丹若继续回去看书。

下午三四点钟,朋友陆续上门。

老荀来得最早,带了海鲜炭火,帮忙架炉子,宝娥第二个,进厨房切水果,做水果捞,徐家姐妹带了自己烘焙的饼干、蛋糕和铜锣烧,沈一提的茶叶,高云最夸张,直接带来了腌制好的牛排、牛肉、牛肋骨。

赵四燊、雨点来得最晚,也不干活,往沙发里一坐就开始喝酒。

寿星最晚到家,还在书房里待了半个钟头才出来。

老荀:“什么事?”

“小事。”谢玄英拍拍他的肩膀,逮住窝沙发玩手机的人,“怎么不理我?”

“理你。”程丹若掰一半铜锣烧给他,“垫垫。”

谢玄英就着她的手吃了:“好甜。”

徐乔乔:“对不起,我糖放多了。”

“你又不是甜品师,道什么歉。”他说,“好好读书就行了。”

徐卉卉:“哥,你真煞风景。”

“期末考什么时候?”

徐卉卉脸色大变,转头就跑,和赵四燊说:“四哥,你看我哥,从小到大就知道问我考试几分,真过分。”

赵四燊:“还是四哥好吧?来,给你这个。”他拿草莓塞她手里,“宝娥自己种的,还挺甜。”

程丹若:“啧。”

谢玄英瞥她。

“给我吃一个。”她捞了颗草莓,咬掉尖尖,果然是酸甜酸甜,“厉害,家里也能种草莓吗?”

雨点:“她喜欢种东西,小番茄、胡萝卜、小白菜、葱姜蒜,家里和农场似的。”

宝娥端着做好的酸奶碗出来,笑道:“我在欧洲留学的时候,房东的院子里就种的蔬菜,吃什么摘什么,我太喜欢了,回来就自己弄。”

程丹若的社交模式相当成熟:“真好。”

谢玄英问她:“你也要种点什么?把花园的芍药拔了?”

她想起家里的番茄辣椒,真是毕生心血,一时也手痒:“种什么?”

他:“辣椒?”

“不划算吧。”菜市场辣椒随便买。

“在家种什么都不划算。”他说,“不如种点茉莉和黄桷兰,春天能戴。”

“还不如金银花,用处多。”程丹若又想种草药了,没有草药好不习惯,“牵牛也不错,还有艾草。”

“知道了。”谢玄英翻通讯录,“让园艺师明天过来,都种,反正茉莉要种。”

偌大的院子,哪有功夫自己打理,园艺师两三天上门一次,专门负责照料花花草草。

徐卉卉笑嘻嘻地说:“艾草好,明年我和乔乔过来打劫,自己做青团。”

“喂,别聊了。”高云大声道,“来个人帮我开炉子。”

众人一窝蜂涌到花厅,一面烤肉一面赏雪。

夜灯明耀,炭火通红,白雪在光影下纷飞,好看极了。

程丹若吃着烤肉,大脑下意识地构思诗句,总感觉随时有人要提出来:“我们联诗吧。”

以前就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她得起第一句,再出血送彩头。

但等半天,都没等到谁开口,忽然反应过来,没人会再作诗了。

如幻梦、如泡影。

她想喝杯酒,却知道不能在服药期饮酒,以免影响药效,只能清醒地看着。

其他人倒是喝醉了,吵吵嚷嚷。

谢玄英一直坐在她身边,臂膀和大腿必须贴着她,但凡她走开超过五分钟,他就要问:“你刚去哪儿了?”

程丹若嫌他烦,故意凑到他耳畔,小声说:“拉便便。”

他看了她眼,也贴住她的耳朵,轻声问:“今天也是小熊吗?”

程丹若:“……”

他唇角微扬,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

“你喝第几杯了?”

“还没醉。”

她就不再说了。

人生的最后十年,他们夫妻大权在握,主宰天下,但朋友越来越少,再多的拥趸和党羽,也不是平等相交的朋友。

他们心甘情愿为他效死,为的是理想、是国家、是道统。

谢玄英最后没有朋友了。

像这样与朋友吃饭、喝酒、说笑,皆是前尘幻梦。

喝到十一点,众人才醉醺醺告辞。

程丹若是唯一没喝的人,负起责任来,一个个安排车子送回家。

“改天过来玩。”她和众人告别。

大家都笑,倒是老荀开了口:“别辜负他。”

程丹若:“共勉。”

老荀愣了下,摆摆手,钻进车里。

司机踩下油门,在寂静的胡同中飞驰。

赵四燊忽然睁开眼:“我说过吧,她有点凶。”

高云嘟囔:“有点怪。”

沈一被吵醒了,下意识地接话:“有吗?”

“她不在乎别人。”老荀分析,“不关心我们认不认可她,很有想法,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高云:“你对付她干嘛?”

沈一:“怕谢哥吃亏呗。”

“谢冬冬是什么人,他能吃亏?”赵四燊打哈欠,“老荀,这女的很凶,你别惹她,我直觉准,你听我的。”

老荀哼了一声:“我惹她干啥?只要她对玄英好,我当然拿她当自己人。”

“白痴,兄弟再好,能有老婆亲吗?先让她拿你当自己人再说。”赵四燊不喜欢老荀,虽然这小子苦逼,可一肚子阴谋诡计,要不是有谢冬冬降着,谁敢和他深交,“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老荀顿住,没再作声。

高云竖起拇指:“四哥,你是明白人,荀哥,别瞪我,我错了行了吧。”

另一边。

程丹若送走了客人,把醉靠在沙发里的玉山拉进浴室。

摁在椅上,给他脱衣服。

“我听到你们在说话。”他醉了,但还能聊天,“说什么呢?”

“你和荀明为什么要好?”

谢玄英道:“他父亲偏心,对他不好也就算了,还拖后腿,就怕他碍着后头的小儿子。”

“怪不得。”她恍然。

“嗯。”

热水哗哗地放,白雾蒸腾。

大美人跨进浴缸,却不肯松手。

“放开我。”程丹若的胳膊没入温水,**的。她不大高兴,喝醉了闹腾,吃亏的是她这个清醒的人。

“我没醉。”

说这话的人,通常就是真醉了,程丹若说归说,却不敢放他独自在浴室,跌一跤就不好了。

于是拿下花洒,让细蒙蒙的水雾淋在他身上。

很养眼。

现代的话,还能再加个词,很性感。

可惜,看分明,不能道明。

唯有暧昧腥甜的气息,被无尽的水流冲淡,掩盖在白色浮沫清冽的香味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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