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打细川(4)
面对突然出现的八路军,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惊呆了,一个年过戴着黑色玳瑁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我是中国人,是原来的教会医院的院长,我叫孙嘉庚,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你的家在县城里吗?”李久轻声的问道。
“不,我没有家,当我进入教会之后,我就立志把自己的医生献给教会了。我可以跟你们走,我不想在这里受野蛮人的奴役了。”孙嘉庚坦然的说道。
“好,请你告诉我哪些是日本医生?”李久平静的继续问道。
“不用你来揭发!我就是日本医生宇津键,你们这是公然违背日内瓦公约!”一个同样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大声的用日语说道,“我向你们提出严正的抗议!”
“你的抗议无效,首先,你是日本军人,不要以为你穿着白大褂就遮挡了你的军衔,我看到了,是大尉军医,现在是俘虏了!好,你算一个,还有吗?”李久大声的用日语说道,然后用眼睛扫视着其他站着的人。
“也算我一个吧,我是他的妻子,也是这里的护士长,我不希望我们分开。”一个娇小的女人怯生生的站了出来,显然她的心里十分害怕。
“很好!就你们两个吧!”李久当机立断,他又转过头来对孙嘉庚说道,“请孙先生带着我的人去把全套的手术工具和一些稀缺药品清理一下,我们要带走!”
“乐于效劳!”孙嘉庚马上就转身到了一个写着“手术室”的房间里,不得不说鬼子的野战医院的工具都是成套的,平时都完好的保存在一个特制的箱子里,十分便于携带,那些急救的药品以及当时算是抗感染最厉害的磺胺类药物也是一样很方便的就可以带走。前后不到十五分钟,李久带着人就算是把鬼子的医院“洗劫”一空了。璋德县的这家鬼子野战医院其实也就是宇津键和他妻子恭子撑起来的,其他的都是在当地雇佣的打杂人员,就连几个女护士都是原来教会医院里的。现在,原来的院长要跟八路走,剩下的护士怎么办?她们不是不想走,而是家在县城,自己走了,家里人怎么办?对这个李久很是理解,他不能强迫这些人跟着走,也一时半会无法把她们的家人弄出城去,也只能由着他们了。
宇津键是日本东京大学医学院毕业的,一个山形县乡下来的小子,毕业了却是找不到合适的医院,好在九一八事变之后,日军扩张的很厉害,同时也需要军医,就这样,宇津键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军医。当日军对华战争全面开打之后,他从关东军的某个野战医院被调到关内,后来,被分配到了细川保安大队担任大尉医官,负责在璋德县这里建立一个服务于日军的小医院。
而他的妻子宇津恭子是他在关东军时候认识的一个日本姑娘,其父亲在南满铁路上工作,当宇津键在璋德安定下来之后,才写信让她过来的。现在倒好,双双的成了李久的俘虏。
李久是响马出身,自有一套绑票捆人的办法,宇津键夫妇被他很快就捆成了一根棍子一样,随即,又把两人捆在了二个身高马大的战士后背,随即,李久发出了撤退的信号,七排的战士有序的向一段城墙扑过去。
上来的时候就是用飞勾之类的东西翻墙而进,出去自然也不会走城门。璋德县是个古城,这里的城墙还是在明代修筑的,可是却不是很高,这也是因为级别的问题。在古代,都城的城墙也不过12米左右,除了特殊的内城和城门之外,一般的城墙也就是在12—15米左右。重要的府城城墙就要矮一些了,大约在9米左右,而县一级的城墙高度是有规制的,一般不得超过都城的三分之一,也就是3—4米左右。璋德县的城墙就只有3米多高,这点高度能够挡得住李久这些武林高手吗?完全是形同虚设。
谁能想到李久玩了这么大一把,要的竟然是鬼子的医生?别说细川没有想到,就是分区的首长也没有想到。至于独立团的战士们,想都不去想,老大让怎么打就怎么打,反正跟着老大打仗不会吃亏。
突然之间,攻击鬼子宪兵司令部的土八路不见了,对方连招呼都不打一个,这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没有了枪声,鬼子曹长让俩鬼子前去侦查一下,可没成想这一去就回不来了。那些八路临走的时候不是不打招呼,是给鬼子打了一个大大的招呼,两颗诡雷在不知不觉中炸响了,吓得鬼子曹长连忙又向爆炸的地方猛扫了一梭子,他哪里知道,那些子弹全都打在了去查看的自己人身上。
细川从隐蔽所里走了出来,询问受损情况,宪兵司令部完好无损,只有伪政府被土八路给抢劫了,丢了几捆军票。刁得贵那边打来电话,遭到了八路军的袭击,门口的一颗大柳树被八路的机枪给拦腰打断了,好在他的司令部没有受到损失……就在细川觉得又度过一劫的时候,侦缉队有人跑来报告,设立在教堂那边的医院被土八路袭击了,皇军的军医宇津键夫妇被八路带走,还有原来的院长孙嘉庚也被土八路带走,丢失了一大批医疗器械和药品……
“八嘎!八嘎!我们上当了!”此时的细川总算明白了此次战斗八路军的真正目的了,“他们是来抢我们医生的!我们的医生!”
事实证明,这次细川的判断无比的正确,他终于对了一回。
天亮后,挤在一起抱团取暖的大岛发现大家都睡着了,包括他自己,此时如果八路前
来突袭如何对付?好在,还有两个哨兵在不远处正在四处张望。
“都起来,准备战斗!”大岛张着满嘴的臭气大声的喊道。
于是,周围的军官和士兵都醒了过来,他们猛然想起自己还在八路的包围之中呢,于是拿起枪支,也顾不得肚子都在叽里咕噜的鸣叫着。从昨天中午饭后,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吃任何东西呢,就是喝水,水壶也空了。
大岛勉强爬上垄沟的沟沿,拿出望远镜看远处,整个平原上寂静的可怕,也不能算寂静,一些早起的鸟儿正在对面的一些地方蹦蹦跳跳……
“不对!土八路不在了!”作为有着基本作战常识的大岛马上就判断周围的形势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那些鸟儿正在啄食对方吃东西掉下来的渣子。”
“立即派人顺着那条排水沟过去看看,土八路可能撤退了!”大岛下令道。
于是,一个曹长带着一个大头兵顺着公路的排水沟向远处爬去,过了好一会,一声爆炸让所有的人吓了一跳,跟着那个曹长就满脸血污的跑了回来。
“报告长官,八路军没有了,刚才那个士兵弄响了土八路埋设的手榴弹……玉碎了。”曹长用手抹着脸上的血污,那是被炸死士兵的血和崩起来的泥土。
“八格牙路!这土八路耍我们玩啊?统统起来,过去看看,要小心土八路的地雷!”大岛拔出了指挥刀向对面的阵地挥舞着。
说起来也是不可思议,在二战期间,鬼子基层军官指挥战斗靠的还是指挥刀,哪怕是曹长指挥,也是靠指挥刀来表达攻击的方向。指挥刀对于鬼子的高级军官来说是装饰和身份的象征,可对于基层军官来说,还真是指挥战斗的重要工具。
八路军真的都撤离了,一个都没剩,连个子弹壳都没给留下。
挨了一夜冻,饿了一晚上的鬼子不是不想就近找个村子杀几个中国人泄愤,可是大岛却是知道,在璋德,这样的事情千万别再干了,难道昨天的八路不能消灭自己的这点人吗?肯定不是,大岛清楚的明白,这是八路军在警告自己,要规矩点,要保持平衡,否则,取尔狗命分分钟!
大岛这边还在整理部队,那边的刁小四带着的伪军就跑了过来……
“太君!八路跑了,我们可以回城了……”说话间,刁小四像是变戏法似得从身后让几个士兵抬出了几个大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煮包米”。看着黄澄澄的包米,鬼子也不管不顾了,抓过来就啃,那个解气啊,似乎一天一夜受到的窝囊气都被这些包米给消化了。
“刁桑,你滴,大大的好!大大的好!”大岛一边啃着香喷喷的包米,一边说道,“你的部队损失大不大?回
去我对你的老大给你说情……”
“损失不算大,我们被八路拦在了后面,想过来也是过不来啊,还好,我们守住了一个坟地,在那里混了一个晚上,早上我们去了附近的村子里,那里的老百姓都跑光了,就剩下这些包米还没来得及晒干,于是我就……”
“很好很好!你已经很好了!”大岛也知道伪军是怎么回事,能有刁小四这样的就算是不错了,至少还想着皇军没吃东西嘛!
“什么?李杂碎璋德县抢了两个鬼子军医?他,他这是要干什么?”看着下面发来的情报,分区司令员也被李久玩的这一手给弄得糊涂了。
“是啊,打了十几个小时,为的竟然是两个日本医生……不,是三个,有一个是中国人,据说是自愿要跟八路走的,原来是教会医院的院长兼医生。”参谋长补充道,“我还听小道消息,苏方丢掉的那两门步兵炮又被李杂碎给夺回来了,不过他在战报里可是没有报告,只说是伏击了侦缉队一个长枪队,又伏击了鬼子两个中队,打死打伤鬼子一百多人,缴获不算多,几十条步枪和一千多发子弹。”
“这小子是所图非小啊,他留着步兵炮是为了将来攻敌人的据点用的。既然他没报,咱们就装糊涂吧。这个新独立团几乎就是白捡的,分区没给一样装备,反而还倒从他们那里获得了不少物资,这个情咱们得记着!”司令员说。
“话可不能这样说,独立团的干部不是分区的吗?李久同志从一名国民党的逃兵成长到今天,离不开老独立团的培养和帮助,他的那些战士不都是原来独立团的吗?这次他搞来三个医生,我看还是把他叫到独立团来问问,看看他是个啥想法,对于这个李久啊,我就是号不准他的脉,感觉总是跟在他的后面去想问题,这也是我们今后要注意的,我觉得,对独立团我们可能遗漏了什么。”政委说道。
大岛的残兵吃了那几大筐包米之后,总算是有了力气,随即整理好队伍,开始向县城回撤,清点人数的时候,整整少了80多个,还有30多个受伤,好在有了伪军,让伪军抬着这些伤兵走在公路上,这架势跟出来时判若两样。
细川发怒归发怒,可他必须面对现实。好彩昨晚没有着急发出求救电报,而是按照马二狗出的点子,发出去的电报是个模糊的信息。等到大岛带着队伍回来,细川在马二狗的“指点”下,一份再次获得巨大战果的战报发向了军部。
“我部经过一日一夜的奋勇战斗,击溃八路军一个主力团,击毙八路军200多名,击伤若干,缴获八路军枪支弹药若干,战斗中我方阵亡八十余名,伤三十余名,目前我部急需战伤医生和战伤药
品,我部医护人员被八路偷袭刺杀,宇津键夫妇双双玉碎……云云。”
这份电报与前一封相互对应,军部那边也没好说什么,至于说军医玉碎的事情,在战斗中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军部也没问这军医是不是跟着大部队一起参与作战还是在城内被杀的,反正是糊涂官审糊涂案子,玩这一套,马二狗算是行家里手。而彭淦鑫却是不那么好交代了,毕竟他的长枪队没了,都是从南京那边过来的人,这才来了几天就没了,怎么向丁默邨交代?自己再去哪里招人?
丁默邨那边倒不是真的很难交代,无非是用钱去说话,可这个彭大牙偏偏就是没钱,20多个人,不是一笔小钱就能打发的,丁默邨一句“那些人的家里人难道不需要安抚吗?”就让彭大牙愁得想上吊了。他这个侦缉队长虽说是被马二狗从天津找来的,可他跟马二狗并不一条心,这临时到哪儿去弄钱?
李久是带着部队直接从石板村回的根据地,在石板村还跟王贵喝了一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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