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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 知我者


上了面包车,夏雪才暖和下来,或者说……重新冷了回来。

        “我没事了。”她这会儿也发现自己不对头了,赶紧侧头辩解道,“刚刚……是包丢了,情绪激动。”

        “理解。”张逸夫露出了痴汉的笑容。

        “你笑什么?”

        “没事,呵呵。”

        “……”夏雪低着头,捏着裙角道,“总之,谢谢你吧。”

        “应该的。”张逸夫继续痴汉笑。

        “下次别这么粗鲁了。”

        “看心情,今儿正好烦。”

        “你哪天不烦?”

        “就今天特别烦。”

        “说来听听?”

        于是,张逸夫开始从头至尾讲这一连串的麻烦事情,几乎没有隐瞒任何细节,等事情讲完了,二人也进了招待所的房间。没错就是招待所,与带回家相比,还是去招待所更靠谱一些。

        夏雪一直在倾听,也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处境,进了房间坐到床上,口中嘟囔道:“这几个干部做得也太过分了。”

        “可不是,部里也这样?”张逸夫一边给她倒热水一边问道。

        “不是的,至少我所见到的不一样。”夏雪接过水杯说道,“+长+风+文+学,↘.∞x.ne≮t一般越基层,做得就越厉害,部里反倒看不出什么问题。”

        “也对。”张逸夫琢磨着,当年冀北,牛大猛就是个土皇帝,说什么是什么,真想玩还不早飞了?反观部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大家都是个局长处长的,自然也收敛,至少看上去没什么明显问题。

        “只是想不到。华北局这么重要的单位,他们还有胆子做到这一步,真的不怕惹到贾天芸么?”夏雪喝着水问道。

        “嗨,贾天芸纯属帮我和晓菲出头,其实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做到这步我很感激了。”

        夏雪想了想。而后点头道:“也对,她没必要。”

        “对,没必要。”

        “说真的,我觉得你也没必要。”夏雪把水杯握在手中不解问道,“省煤器这个东西又不是只有电厂用,又不是只能卖给华北局,我理解你在某些方面有精神洁癖,但也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吧?踏踏实实带着向晓菲去经营厂子,不理那些人不成么?”

        “你看。你的意思是‘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这就是你的思路了。”张逸夫坐在夏雪身旁笑道,“第一,这种事躲不开;第二,我事还没做够,经验没积累足,水也没摸透,还不能走;第三。贾天芸对我来说是个莫大的机遇,我要抓住她。要走也要等做好这个工程再走。”

        “我不理解。”夏雪只摇了摇头,“我爸虽然在有的方面不近人情,但大道理都教过我,官是官,商是商,非要做官商。官容不下你,商也容不下你。”

        “君不见范蠡三迁,富甲陶朱?”对常人张逸夫自然不会这么问,问了也听不懂,但对夏雪就可以。他知道她一定明白。

        一般人搞不清楚范蠡,也会知道勾践,也会知道卧薪尝胆的故事,也会听过这句话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其实勾践的主要优点是能忍,但光会忍是无法复仇的。越国小地后来国力得以昌盛,完全可以归功于范蠡出色的内政以及经商天赋,他可以说是中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经济学家。值得注意的是,他不仅学术过硬,看事情更是明白,清楚什么叫“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其实,这十二个字正是他发明的,在之后的每个朝代都屡屡应验。…

        主子勾践受了那么多苦,这么能忍,其猜忌心肯定也会变态到一定地步,在复仇之后难免不对元勋们下手,因此范蠡活得明白,完成了臣子该做的事情,便就此隐退经商。能人永远是能人,他换了个国家只想做点小买卖,但没用多久就富可敌国了,没了人生追求的他该选择什么呢?

        他给了所有富豪们一个答案和榜样,那就是公益事业……

        最终,他在春秋战国这个平均年龄大约三十岁的时代,活到了几乎一百岁,无疾而终,含笑归天。

        伟大的人很多,聪明的人更多,但一辈子能在商、政、权三方面都能达到顶峰,还能全身而退,最后乐享天年,做个好人的,这位怕是首屈一指了。

        果然,夏雪听了“范蠡”二字,立刻就按耐不住了,这简直就是最好的催.情.剂。

        “别开玩笑了,范蠡是商圣,怎么能拿圣人做例子?”

        “那孟母三迁不是为人津津乐道?”

        “废话,那说的是孟母,又不是孟子。”夏雪果然脑子极快,一般陷阱是不会中的,她继而争辩道,“再说了,范蠡弃政从商,完全换了一个国家,离开了之前的地方,他的商业成就与政治根基没有任何关系。”

        “你也废话,那会儿一个省就是一个国,出了三环就算出国了,现在你教我怎么换?”张逸夫也不遑多让,“时代不同,做法不同,那会儿没有党,你可以随便走,现在只有一条路跟党走。”

        “所以呢?”夏雪摊开双臂问道,“结论是什么?你依然坚持干部身份,就是为了保证政治正确性??”

        她本意是调侃,却不料张逸夫非常严肃地点了点头:“是的。”

        “……”夏雪一愣,反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有必要么?”

        “太有必要了,这是最有必要的。”张逸夫轻轻点了点床垫,“尤其是在咱们这儿。”

        “我的意思是……”夏雪飞速转动思绪,“我的意思是,生产一个省煤器,也那么需要政治正确性么?”

        “不需要。”张逸夫继而笑道,“这省煤器过不了几年差不多的厂子就全能做了,还能玩一辈子?”

        “那你要做什么?”

        这是一个深邃的问题。拿夏雪本人来说,她曾经以为自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后来才认识到那只是逃避,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于是陷入了“我该做什么”的疑问中。与此同时,她能感觉到张逸夫很清楚他自己想要什么。但夏雪又从来没搞清楚过他到底想要什么。

        对正常情侣而言,其实结婚生子搞个大房子就可以总结一切了,但对这二位而言,前面的这些事情简直就是人生最不重要的事情。

        相反,对正常情侣而言,最不重要的事情,反而成为了他们最重要的事情。

        交往几个月的时间里,夏雪自身本就充满了矛盾,但她发现张逸夫身上有更多的矛盾。这家伙嘴上逢迎谄媚活小人。心中理念却幼稚纯洁傻正直;表面上嬉皮笑脸爱臭贫,肩上却永远背负着没人知道的理想;他是一个涨了十几块工资能乐上几天的人,却也是一不高兴甩出一百块喂狗的公子,更是刚刚得手了上百万的工程,却还闷闷不乐的主儿。

        这矛盾远比夏雪自身要复杂,她是个表里如一的人,怎么想,就会怎么说。怎么做,而张逸夫想的、说的、做的却是两三套。实中有虚,虚中有实。他在更多的时候好像都带着一副面具,比其他人的面具看上去更精致,更华丽,也更虚伪。…

        当然,这只是针对“其他人”的。面对夏雪,张逸夫总是会摘下面具。但也许是这个人面具戴的太久了,就连夏雪也习惯了他的面具,而看不清他本来的样子。

        张逸夫,你的能耐。几乎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但你到底想做什么?

        张逸夫只是面露微笑看着夏雪,他从来不打算自己说出来。此时此刻,对他来说何尝不是最美妙的调情?与肉体无关,不受荷尔蒙的支配,直指灵魂的调情。

        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你该知道我到底想做什么了吧?也许没人能那么想,没人敢那么想,更没人有能耐想,如果非要找出来一个人的话,只能是你了。

        眼神的交融与交流间,在夏雪的脑海里,开始将各种各样的张逸夫组合在一起。

        他要的是钱么?那为什么要顾及道德品行?

        他要的是权么?那为什么要暗地里搞企业?

        不对……不能这么单纯的衡量他……

        夏雪想从更深层次去分析这一切,但更加举步维艰,张逸夫所做的一切与哲学、艺术、思想更是不沾边了。

        世间无非钱权二子,人生无非食色性也。

        如果是夏雪自己,追求的可以是任何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放在张逸夫身上,那必须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否则与他所做的一切就矛盾了。

        除非……

        他都要。

        想到此,夏雪脑子里“绷”了一下。

        张逸夫眼里的“都要”,可并非袁铁志之流的苟且,更非权臣心中纯粹的掌控,他要光明正大的“都要”,一往无前的“都要”,无可争议的“都要”,痛痛快快的“都要”。

        所有的事,千百个细节联系在一起,与张逸夫的每次每次闲谈,每个动作,每个试探交织在一起,理性与直觉匪夷所思的交融。

        夏雪知道自己终于看到了。

        “你要……发电?”夏雪用极少的声音说道。

        “还有?”张逸夫像是被戳到了G.点。

        “输电?”

        “继续。”

        “供电?”

        “还差一点点……”

        “生产……一切的电力设备。”

        “总结在一起就是”  张逸夫使劲地比划着。

        夏雪几乎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道:“你的……电力……帝国?”

        “不。”张逸夫终于笑了,像孩子一样的笑,没有任何杂念,“是我们的。”

        夏雪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在这个时代,在这样的政治背景下,能说出这些,已经是她想象力的极限了。

        自己父亲的夙愿在他面前,根本就是沧海一粟。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张逸夫从来不提了,首先他不敢提,其次。他就算提了,也会被当成笑话,干脆不提。

        “我们的?”夏雪下意识问道。

        这话刚问出来,她自己都害羞,本身描述的东西是如此的荒唐,自己竟然不去质疑这个东西本身。而是要搞清楚到底是不是“我们的”……

        “对,我们。”张逸夫那义正词严的表情,毫不掩饰地暴露着他的羞耻之心,不,这个人已经没有羞耻了。

        听到这个回答,夏雪自己都笑了。

        就算张逸夫说他要当电力部长,夏雪都信了,开心的话还要假意鼓励一下。

        我的,我们的?

        夏雪穷尽想象力。猜透了张逸夫,即便很努力地去设想,却想不出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更无法想象那一天能否到来。…

        不过至少,这句“我们的”,足够她感动很久了。

        这就像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男孩披上塑料袋当战袍。手持扫帚当利剑,然后告诉女孩。我要统一世界,到时候分你一半。

        女孩肯定会笑,肯定不会认为他能得到这个世界。

        但不管怎样,有这个誓言就够了,女孩不会在乎整个世界,只会在乎能否分享男孩的世界。这是世界上最纯粹的分享。

        遗憾的是,这样的故事在10岁以前就到头了,男孩子渐渐长大,他开始明白这个世界有多么遥远!别扯那些没用的了!自己能统治全班男生就已经是奇迹了!

        也许男孩与女孩终成眷属,分享着一栋房。一间房,分享着他们的幸福。有一天,女人会想起男人曾经吹过的牛,然后默默地告诉他,这就是我们的世界,感谢你给我的世界,谢谢你,我很幸福。

        也许他们勉为其难的结合了,在经历过太多的蹉跎与风雨后,他们都被捏成了别的形状。一个下雨天,简陋的房子渗着水,女人一边咒骂一边把盆子放到漏水的地方,然后在狭窄的房间内看着满屋子的水柱,满腹怨念地大喊,这就是你的世界?男人放下酒瓶,想到当初,愤怒且羞愧地回骂,不爱呆着就滚。

        也许他们早已分道扬镳,在某个时刻偶然相遇,相逢一笑,走进了咖啡店。女人喝了口拿铁,突然回想起那时那刻,那个身披战袍的孩子,便半开玩笑地质问道,喂!这么多年了,那个世界在哪里?男人只有挠挠头傻笑,然后默默问道朋友你知道安.利么?

        也许也许,有很多个也许,有喜剧悲剧生活剧,有闹剧言情剧讽刺剧,有无限种可能,而其中只有一种是不可能的

        那就是这个男孩拥有了这个世界,然后分给了女孩一半。

        女孩在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会意识到这一点。

        而男孩通常会沉浸一段时间,长大了才会知道这有多可笑。

        更可笑的是,张逸夫一个这么大的人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夏雪想着想着,自己又是笑了。

        看着她笑,张逸夫也跟着笑了。你能知我所想,已是世间至美,如果你去过十几年后的世界,你便会知道这也许并不是个梦,至少,你会敢做这个梦。

        “不早了,赶紧洗澡吧。”张逸夫拍了拍夏雪,“我问了,12点就断热水,你赶紧洗去。”

        尼玛刚才还是那么梦幻飘渺的时刻,张逸夫一席粗犷的“洗洗睡”立刻将夏雪拉回了可怜的现实。

        她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怎么莫名其妙跟着张逸夫进招待所了?

        当然这是文雅的说法,俗一点说就是“开房”。

        “啊!!”她突然尖叫一声,警惕地与张逸夫拉开距离,“我怎么来这儿了??”

        “咋了?”张逸夫再次露出了痴汉笑,“总不能回我家那啥吧?”

        “什么就那啥了?”夏雪极度紧张地起身走到窗前,稍微一看便知道,这是离部里没两步路的电力招待所,“我的天啊……还是家门口……”

        “对啊,明儿上班儿多近啊。”张逸夫美滋滋地乐道。

        “我这……你……我……”夏雪使劲抱着头,愣愣问道,“咱俩一块儿进来的?”

        “对啊,有说有笑,我还跟你讲袁铁志呢。”

        “你怎么……怎么这么欺负我……”夏雪使劲捂着脸。完蛋了完蛋了………

        毕竟这会儿还相对保守,未婚男女一起去“开房”,简直就是无法容忍的道德败坏,简言之就是耍流氓,男的是流氓,女的也好不到哪去。

        张逸夫倒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嗨。怕什么怕,老子会负责的,赶紧去洗吧。”

        “张逸夫!”夏雪有点儿急了,这无耻的嘴脸直接把刚刚的美好全部玷污了,“咱们不是说好了理性商议的么?我不是不能接受性行为,但你要等我准备好啊!”

        “不不,相信我,这种事,择日不如撞日。”

        “就算撞……也不能在单位的招待所撞啊……”夏雪实在是想把张逸夫砍了。这厮不会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不会不知道在单位的招待所开房会传出去,这厮就是成心的,要生米煮成熟饭,这厮就是要玷污自己,这厮就是在欺负自己。

        极度委屈且无助之中,看着坐在床上催促自己去洗澡的张逸夫,夏雪眼看又要哭了:“你又欺负我……”

        “得得!不洗了!咱不洗了!!”张逸夫赶紧起身。不洗澡我也能将就。

        “你还贫……”夏雪哭腔道,“招待所的人也是傻子。一男一女进来,不查结婚证么……”

        “查了,我说我送你上来,马上下去。”张逸夫赶紧劝慰道,“你放心,门口那小赵我认识。最近老接待外地来开会的人,我们都熟了,他不会死皮赖脸要结婚证的。”

        “你还认识……”夏雪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往床上一坐,“你成心的。你绝对是成心的。”

        “这个……也对哈,应该去个生僻的地方,我怎么就没注意呢。”张逸夫十分后悔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事到如今,只差一步啊!

        只要有了第一次啪啪啪,就会有第二次,就会有第一百次。

        “啪啪啪啪啪啪啪……”

        张逸夫没想到,还没“啪啪啪”就传来了“啪啪啪”的声音,原来是有人在拍门。

        “张主任……张主任还在么?”

        “我干……”张逸夫低声咒骂道。

        准是看老子半天没走,催老子走了,小赵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都什么年代了还要查结婚证。

        “……嘘。”张逸夫赶紧冲夏雪做出了收声的手势,“说我走了……”

        夏雪是谁?怎么可能听你的呢?!更何况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他在!!!”夏雪毫不犹豫答道。

        “是吧,我也没看见张主任出来……”外面的小赵松了口气。

        “咳……”张逸夫恨恨咳了一声,压着嗓子道,“小赵你别急,我指定走,还有点儿事没交代完,我们再聊一会儿。”

        “不是……张主任,市里上礼拜刚下的精神,要严查卖银瓢昌,所有招待所都要严查结婚证……”

        “我就坐会儿……再坐一会儿……”张逸夫欲哭无泪,小赵,你让我打个“快炮儿”成不,我讲究讲究,就五分钟,五分钟,“五分钟吧……”

        “张主任……咱都是自己人,我肯定不跟你叫劲。”外面的小赵也很焦急,“可眼看就要十二点了,过了十二点是公安突击检查的高峰时期,前天就来过了,公安也要完成任务,不跟你讲道理,凡是房内一男一女,没有法定夫妻关系的,立刻当成卖银瓢昌,拘留并通知单位,我真是为了您跟嫂子……哦不,你跟夏……哦不……您跟您同事好……”…

        夏雪又哭了,哭的原因有很多,她从没见过嘴这么甜的人!

        “这个……也是……”这下张逸夫倒动容了,这年头来次耍流氓,谁也抬不起头,其影响基本等同于导致一起重大安全事故。

        “所以啊,张主任,要不这样。”小赵这才说道,“咱这是个双人间,用你名字登的记,要是公安来了肯定重点查,我再给这房间多登一个男的的身份证,公安一看,俩男的,肯定就不查这屋儿了。”

        张逸夫简直他娘的想砍人,你能一口气说完么?!

        “对对,快登一下!”

        “是,我不敢乱登,我跟您请示一下。”“聪明”的小赵这便问道,“上次来住过的人里,我登谁的方便。”

        “那个那个那个……陈延睿吧!”

        “行,我回去翻翻,把他登上了啊!”

        “多谢多谢。”

        “您千万交流好,我这是违纪的,您别出去说,也别让嫂……哦不,夏……哦不,别让您同事说出去。”

        夏雪内心独白:你是成心的吧?你是姓赵么?

        张逸夫内心独白:我是该夸你有脑子呢……还是有脑子呢……还是有脑子呢……

        张逸夫决定至少纠正小赵一个错误:“多谢多谢,下次叫嫂子就成了,放心,这事儿哥哥记心里。”

        “成!那我去了!张主任好好休息,嫂……哦不,夏……哦不,您同事也好好休息。”

        嘎嘣嘎嘣,小伙儿开心地离去,帮了张主任一个大忙,今晚值班也踏实了。

        “他,是成心的吧。”夏雪的心在滴血,面无人色地看着张逸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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