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纳吉敲响的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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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过饭，奥德里奇稍作休息，然后下午就去球队训练时下榻的酒店，他换上了泳裤，通过游泳健身。
偌大的室内泳池只有他一个人，用匀速在泳道中来回游动。
不知何时，戴着泳镜的他看到有人站在泳池边上，奥德里奇远远地看到是纳吉，也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表情，知道对方肯定是有事找自己，不过他还是喊道：“等一下，还有两圈。”
游了两圈回来后，奥德里奇离开泳池，走到纳吉身边定睛一瞧，顿时吓了一跳，纳吉眼中布满血丝，一脸忧虑的模样。
“怎么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
“关于球员？”
“不，是球队，是米尔沃尔的未来！”
奥德里奇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纳吉这种学院派的人，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开玩笑，说出来的话向来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夸张也不保守。
简单冲洗换了衣服之后，奥德里奇在纳吉的带领下来到了酒店内的会议室中，这是他们平时教练开会的地方。
奥德里奇坐了下来，说：“说吧。”
纳吉却首先去打开了会议室内的大电视，把一份剪辑过的录像带放进录像机里开始播放。
他转过身来，说：“你先看看。”
奥德里奇坐得笔直，眼睛盯着电视，发现画面中是联赛杯决赛，米尔沃尔打阿斯顿维拉的一些片段剪辑。
视频角度是多方面的，而画面中播放出的组合片段，都是米尔沃尔球员在进攻，阿斯顿维拉球员在防守，进攻球员与防守队员一对一。
拉尔森，特雷泽盖，皮雷，施奈德，内德维德，镜头中大多数是他们的身影。
看完一遍之后，奥德里奇摊手表示不理解纳吉的用意。
纳吉再把录像重放一边，然后按下遥控器定格画面，他伸手指着画面中拿球的拉尔森，说：“亨里克在这个位置拿球，他有几个选择？”
奥德里奇神情一震，肃容望去，头脑开始飞速运转，他沉声道：“传球空间不大，突破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收益更高。”
画面中拉尔森面对泰勒的防守，他是有突破空间，而且那一刻，拖后中卫西梅卡并没有靠近过来，拉尔森只要突破过去，不说百分百射门得分，但起码有了不错的起脚机会，而这也是米尔沃尔所追求的，直接得分机会！
纳吉继续播放录像，画面中拉尔森选择了传球，尽管没有丢球，但让阿斯顿维拉有了更多时间摆好防守阵型。
下一个画面中，特雷泽盖背身拿球，纳吉又按下了暂停键，问：“他该怎么做？”
奥德里奇观察画面中队友被盯死，后插上的队员没到位，特雷泽盖要么回传要么靠自己，而因为埃希奥古并没有贴上来，特雷泽盖有空间转身。
奥德里奇说：“转身直接射门是最好的选择。”
纳吉播放了后面的片段，特雷泽盖拿球转身尝试正面突破，被断球。
纳吉沉声道：“大卫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但是他没有做到最好，他只要横向拨球带一步，调整射门动作和射门空间一步到位，他就能直接射门，而不是带球继续向前突破。从画面的角度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周围有空间让他做出最佳的动作。”
纳吉继续播放接下来的其他片段，虽然动作人物不同，但纳吉想要阐述的问题是一样的。
球员们处理球的思路大致没问题，可处理球的细节选择却算不上一流。
关掉电视机后，奥德里奇郑重其事道：“纳吉，说重点吧。”
昨天夺冠，纳吉没有去庆祝，他回到了俱乐部，让工作人员把现场各个镜头的录像送到他的办公室，埋头彻夜研究，直到现在也没有合眼休息过。
他坐下来凝视奥德里奇的双眼，沉声道：“奥德里奇，昨天的胜利，不是球员们发挥有多么出色在起决定性作用，而是你的战术奏效。米尔沃尔这个赛季在英超中表现优异，也并不是球员们各个顶尖，而是三个原因，第一，团队默契，第二，战术，第三，体能。”
奥德里奇反问道：“能够和队友配合默契并且执行教练安排的战术，加上认真训练加强的体能优势，这不证明了球员们的优秀吗？”
纳吉略显激动地拍了桌子，大声道：“不！这样下去，米尔沃尔的整体性的确会很强大，可是会有很大的局限性，因为这些球员只是米尔沃尔团队战术的产物，他们只能适应这样的足球，而不会显得特别出类拔萃，换言之，他们是好球员，但绝不可能成为顶级球星！当我们的对手适应了我们的战术，我们的体能不再具备优势，那么，我们会立刻被对手追上，我们要加强球员的才华合理使用，让他们把天赋变成实力，要让球员能够在瞬间处理球的决定中做出最正确的那一个，并且有能力做到最好！”
奥德里奇闻言一脸惊愕，纳吉痛心疾首道：“拉尔森进球比希勒少吗？不，但拉尔森的进球多半源自什么？源自球队的整体配合，而希勒的进球呢？有很多是他能在不是绝对机会的情况下用最合理的方式把皮球送进球门。”
奥德里奇有些懵，问：“这难道不显得我们更加强大吗？我们并不突出个人，而是强调整体。”
“你错了，奥德里奇！这不是个人与团队的争论。而是，如果给你一个希勒，给你一个融合进入米尔沃尔团队足球的希勒，他的表现会比拉尔森好还是差？”
纳吉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奥德里奇平时是不喜欢这样的，但是今天，他反而脑袋里一片清明。
是啊，给他一个是不是绝对机会都能进球的希勒，那么，希勒能打进多少进球？
尽管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幻想，可是理智上，奥德里奇倾向于希勒无可争议的战胜了拉尔森。
这不是能力的评判，而是主观印象上的一种假设代入。
因为心底就是一种感觉，希勒的威胁更大。
哪里出问题了？
奥德里奇掏出香烟点了一根，抽了几口后轻声道：“纳吉，无论你要说什么，先冷静下来，然后我们好好谈，我会听你想说的任何言论。你先告诉我，你发现问题的本质是什么。”
纳吉长叹一声，也点了根烟，愁容满面道：“是你送来的那个巴西小伙子。”
“罗纳尔迪尼奥？他怎么了？”
“他太有天赋了，我教不了他。”
“什么意思？他不听你的话？”
奥德里奇皱眉不已，从教练角度出发，不服管教的球员总是内心排斥的，无论球员名气如何，况且是还没成年的小罗。
纳吉摆摆手道：“不是，不是他的原因，是我，是青训教练的问题，我们灌输给他团队思维，整体足球的理念，他在学习，而且表现得很好，可是，他能做到更多，你也知道，他有不可思议的过人思维和技术，可问题是，当他在球场上开始过人时，我们没有教练可以告诉他用什么方式过人，在不同环境下过人角度的选择，以及最合理的过人动作之后衔接怎样的脚下技术来为团队服务。这与我们的战术理念不冲突，球员并不是必须只会传球跑位，过人是足球场上永远不会消失的技术要求。”
奥德里奇揉揉太阳穴，让自己把纳吉阐述的问题理解清楚。
“奥德里奇，假设球员在进攻中拿球，选择无非是三个，射门，传球，过人。不在射门区域时，自然就剩下后面两个，而我们战术强调整体，有队友跑位并且有合理传球路线时，球员的选择应该是传球，可是，当球员没有传球空间，也不能射门时，那就只能过人突破了，米尔沃尔现在联赛中打得顺风顺水，因为我们的战术先进，边后卫和中场轮流插上助攻，在局部我们总能通过短时间人数优势来打穿对手，可是，等对手们跟上我们的步伐，我们局部人数不占优势时，我们的球员想要通过脚下技术来改变战局时，他们还会吗？还有这个能力吗？昨天的比赛，我们赢了，可是也暴露出了我们最大的问题，个人一对一上，有哪个球员是占据绝对上风的？拉尔森反击中带球过人靠的是速度，内德维德突破也是靠速度，唯一靠脚下技术勉强占据优势的球员是皮雷和施奈德。”
纳吉的话让奥德里奇脸色有些难看。
或许，该需要一盆冷水的人，是他自己。
他回想起昨天的比赛，的确，在人数对等的情况下，米尔沃尔没有球员能够通过个人能力站出来改变战局，是他通过强攻中路制造人数优势打破了僵局。
阿斯顿维拉毕竟不是顶级的强队，后防线的两个边后卫被晾在一边后就不知所措了，但要是换了其他顶级强队，恐怕能够轻松应变。
奥德里奇抬起头望着纳吉，问：“为什么你来了这么多月，今天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纳吉苦笑不已，说：“我接手青年队的时候，队内的球员就是那个样子，罗纳尔迪尼奥的到来让我惊喜了一阵，大概也因为他的天赋太出众了，所以才让我猛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而且，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在国家队工作，中作重心也不是教导球员技术。我查阅了一线队几名球员的训练录像，对比之后发现一个说出来你会不高兴的事实。”
奥德里奇理解地点点头，国家队教练是不负责培养球员，而是调整球员状态，把现有球员磨合在一起，工作重点和俱乐部是两个概念。
“说吧，如果球队建设有隐患，你提出来帮我改正，我会很高兴，如果等将来问题彻底暴露出来时，我才会不高兴。”
“以格伦夏尔为例，这一年多以来，他的身体各项指标在增长，团队意识在增长，传球跑位越来越成熟，可是，他的脚下技术，几乎没有提高过，尤其是过人技术，一年前他只会脚内侧扣球加速过人，一年之后，他还是只会这一招，幸好他还年轻，如果他现在二十四五岁，那么他将会被淘汰，或者留在米尔沃尔打一个特定位置的替补球员，而且局限性非常大。奥德里奇，技术都是练出来的，不是天生的，我们球队里的球员都能传出一脚好球，皮尔洛不仅短传好，长传也越来越精准，这都是练出来的，可是，我们的训练项目里，没有针对性的过人训练，听起来是天方夜谭，没错，其他俱乐部也不会每个星期花时间专门安排过人训练课，过人技术似乎是灵巧技术型球员的专利，可是，过人技术是衔接停球，盘带，射门很重要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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