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番外2 又是一年牡丹花会

文武百官们发现，这几天他们英明神武、精力充沛的凌云帝陛下眼圈下面有些发青。这是陛下登基以来第一次看起来这么疲惫。

虞首辅皱着眉毛思考着，是不是这个月开始的百官考核内容太庞杂了，让陛下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滕哲也是一脸凝重，清理世家地方豪强武力的行动是不是还是不够有力，让陛下晚上睡不好觉？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他们伟大的凌云帝陛下是被他最爱的云皇后折腾成这样的。

云微寒现在月份大了，肚子更大了，晚上睡觉经常腿抽筋。

在前世自己一个人刀山火海都闯了，全身浴血也不曾哭泣流泪的金牌特工，自从有了疼爱自己的夫君之后，就越来越能撒娇了。

晚上腿抽筋的时候，云微寒就哼哼唧唧地叫，凌玄翼就开始把她的腿抱起来给她按摩。

一个晚上，两个晚上，……到了最后，云微寒自己舒服地睡着了。凌玄翼的大手热乎乎的，揉着她的腿实在太舒服了。

可是凌云帝陛下白天处理政事，晚上又睡不了几个时辰，时间长了黑眼圈越来越浓。

凌玄翼不知道自己的黑眼圈太过明显，已经引起了文武官员的各种联想和自检。他下了朝，处理完当天的政事之后，还是要按时赶回后宫。

云微寒现在一天能吃七八顿，不过凌玄翼还是坚持每天晚上都和她一起用晚膳。

反正后宫之中没有别的人，他们夫妻俩的生活方式也不受什么影响。

只是苦了负责记录帝王起居注的史官，天天板着脸，实在是没有一点新鲜内容。而后宫负责彤史的女官，则处于半失业状态。

开始的时候，还有不识趣的老嬷嬷想要劝谏一番，让帝后二人分开睡觉，因为皇后身子重了，不适合伺候陛下。结果被凌玄翼抓起来一顿板子打个半死，然后让她卷上自己的小包裹打发出宫了。

凌玄翼虽然八岁就进了军营，但是在定南王府中的生活经历让他明白，这些奴才看起来都是满脸忠诚，似乎完全都是为了主子着想。但是实际上他们肚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弯弯绕，就想着通过各种手段扒上去然后拿捏年轻主子呢。

他敢断定，如果他退了一步，和云微寒分居，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有年轻貌美的宫女不小心爬上了他的龙床。

有了一，就有二。

既然能够宠幸宫女，那就能够接受那些世家贵族们早就准备好要送进来的贵女。

防微杜渐，小事不可小视。

从最开始就将这些苗头断然扼杀，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他可不想哪一天从勤政殿回来，发现大肚子的微微不见了，然后雪湮楼多出来一个女主人，裴玉京还直接当了爹——那家伙，估计真做得出来。以他对微微的宠爱程度，绝对不会嫌弃微微肚子里的孩子。

有了凌玄翼的辣手在前，再也没有什么宫中的老人试图倚老卖老，将他们认为正确的宫规拿出来劝谏了。

按照惯例，每年春暖花开之时，皇宫内总是要举办一个大型宴会，皇后要和朝廷官员的家眷们一起交流沟通，促进彼此之间的了解，增进感情。

不过，皇后的身子重了，无法亲自主持。

于是就委托给了归义侯夫人——原来的清河长公主，让她来出面主持和操办。

说起来这个归义侯，是凌玄翼对于拓拔野的封赏。

拓拔野上次被北朝紧急召回，一路上风餐露宿，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

原来以为是北朝遭受外敌入侵，所以召他回来带兵作战。谁知道实际上却是北朝发生了内讧，几个皇子为了争夺皇位，各自带着本部兵马互相厮杀起来。

北朝的习俗和中原不同。

中原的皇子一般手中是没有兵权的，可是北朝的皇子成年后都有自己的大帐和部民奴隶，而且他们之间的竞争十分激烈。不分嫡长，胜者为王。

这次北朝老皇帝身体出了状况，几个皇子为了上位都翻了脸，展开了大战。

看到拓拔野回来，有皇子意图用之前的交情逼他帮忙，有皇子试图暗害他，有皇子试图拉拢他，乱成一团。

拓拔野对于内战本来就十分反感，加上这些皇子一个个都用尽手段打他的主意，更是烦躁不已。

想起来自己居然为了这帮子只会内战的货色拼死赶回来，连当面和清河告别都不敢，生怕看了清河的眼泪就会心软。结果现在却是一场闹剧！

这次再回到天泰，还不知道清河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也不知道又要多长时间才能得到进房的许可。

拓拔野越想越恼，加上老皇帝去世，最后登上皇位的却是那位得不到他支持就开始暗算他的皇子，拓拔野干脆直接带了一批愿意追随他的北朝牧民，策马出逃，奔向天泰。

刚刚入境，却听说永兴帝自焚，定南王当了皇帝。

拓拔野十分担心清河长公主。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贺家子女，不知道新朝建立会不会跟她清算。不过，清河和这位凌云帝似乎交情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拓拔野想来想去，干脆写了奏章，以北朝大元帅拓拔野的名义向凌玄翼称臣，说自己仰慕凌云帝的雄才大略，向往中原文化，愿意带领自己的族人成为凌云帝的臣民。

作为一个在战场上几乎无敌的主帅，拓拔野并不傻。在建国之初就有异族来投，这是一个皇帝最喜欢看到的功绩。

凭着这份功绩，凌玄翼应该也不会为难贺明光了。

当然，凌玄翼从来都没想过为难贺明光。魏明雨和贺知恩他都放过了，难道会对以前一直关系不错、还经常照顾微微的贺明光下手？

对于拓拔野这种及时送上来的政绩，凌玄翼也自然笑纳了。

作为回报，他划出了适合放牧的场地，让拓拔野安顿了自己的族人。然后册封拓拔野为归义侯，在京中赐下了侯府，并将昔日的清河长公主、如今的贺明光赐婚给归义侯，为他们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拓拔野对于归义侯之类的倒不是太在意，但是对于凌玄翼的赐婚十分满意。

没有能够给贺明光一次光明正大的婚礼，也是拓拔野心中的一个遗憾。

如今有机会堂堂正正地迎娶心上人，拓拔野心花怒放。

虽然之前他去小汤山的时候，被贺明光拒之门外无数次，但是拓拔野相信，他的明光是爱他的，只是他做错了事，应该接受惩罚。

只要他诚心认错，明光终究会原谅他的。

而且，凌云帝赐婚定下的日期就在不久之后。到时候明光嫁给了他，他再好好赔礼道歉，明光迟早会消气的。

不过，大元帅没想到的是，在洞房之夜，他的新娘抱出来一个小小的襁褓，一脸不屑地对他说道：“既然圣旨赐婚，我也不能反对。不过，你当初离开，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这就是我们的女儿。”

“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女儿的。”拓拔野记得非常清楚，当时贺明光眼里的冷厉，和自己心头的剧痛。

他在椅子上坐了大半个晚上，最后才咬着牙走到床前，看着床上已经睡熟的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艰难地决定，即使是别人的孩子，只要明光愿意和自己好好过，他也要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大。

贺明光抱着女儿进宫看云微寒的次数不少，她带着笑意将拓拔野那种僵硬、震惊、悲痛、决然的表情描述给云微寒听，让云微寒伏案大笑。

“姐姐你太坏了。”想起来拓拔野现在还以为自己的女儿是别人的，云微寒就感到十分同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男人才会发现真相？

云微寒有意提高贺明光的地位，所以给了她随时入宫的腰牌。免得以前有人看不惯清河长公主，现在看她身份不如以前就来刁难她。

只要大家都知道帝后对归义侯夫人青眼有加，就没有人敢看不起贺明光。

何况前朝的爵位在本朝大多并未保留，而本朝新封的爵位也多是侯爵，比如滕哲封为忠勇侯，所以归义侯夫人的身份并不算低。

这一次春日的牡丹花会，又是归义侯夫人代替皇后主持，更没有人敢于去挑衅归义侯夫人了。

既然凌云帝已经用明确的语言和强硬的手段表示绝对不会接受第二个女人，这些官家女眷也就少了很多想头，宫中的牡丹花会平平安安地结束了。

云皇后只是在开始的时候出来露了个面，就回去休息了。大家看着皇后已经高高鼓起的肚子，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

平常的官员家里，都免不了妻妾成群，怎么九重云霄上的至尊，反而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实在是千年难逢的际遇。

同时，在京郊的一座高墙遮蔽、铁门紧封的无名庵堂中，戴着灰色尼帽、穿着灰色僧袍的女尼们一个个面容枯槁、眼神呆滞，似乎完全不能感受到外界的春日气息。

她们似乎已经被一座巨大的坟墓吞噬，和外界再也没有了任何关系。

也许在某个春日的夜晚，温暖得令人沉醉的春风会不小心越过高墙，吹醒某颗心灵，让她突然回想起那个牡丹花会，那个穿着明黄龙袍的年轻身影，那些似真似假的温柔缱绻，以及那些情动的时刻……不管他心里到底住着谁，至少这一切都是她亲身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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