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对所谓“内线人士”抛出的消息，要小心对待

无论什么时候，股票投机都会存在。没有人希望它消失。投机有危险，但是投机不会因此停止。就算人们能力出众、经验丰富，依然有判断错误的可能。不可预测的事情也许会发生，小心翼翼制订的计划也许会失效。自然灾害或气候条件都可能酿成悲剧，你自身的贪心、虚荣心、恐惧心理或无法控制的欲望，也都可能酿成悲剧。股票投机客要对抗那种被你称为敌人的东西，还要摒除一些做法，对抗那些无法在正常情况和商业状况下站住脚的罪行。

对比25年前我刚到华尔街时经常经历的一些事情，不得不说，现在许多地方已经好转。再也见不到老式的证券公司，不过，假冒的证券公司生意还是那么好，给那些希望迅速发家的人造成很大危害。证券交易所表现得非常好，把这些骗子揪出来，还责令每一个会员公司严格奉行规则。如今，那些健全的法令规则和限制已经得以被严格执行。不过，罪恶依然存在，还有许多可以改进之处，这并非因为道德水平不高，而是因为华尔街根深蒂固的保守习气。

想从股票投机中赚钱，一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今更是越来越难。不久前的交易者对挂牌上市的所有股票几乎掌握了一些操作性很强的知识。1901年，摩根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推出美国钢铁公司，是由一些比较小的联合公司合作组建的。当时，证券交易只有275只股票挂牌上市，大概有100只没有上市的地下交易，其中有许多不需要你去弄明白的股价，这些都是非常小的股票，也可能是不重要的股票，或保证股，交易不够火爆，所以很难激发大众的投资兴趣。其实很多股票一年内都没有任何交易。如今，大概有900只股票正常挂牌，600只股票在当前这种火爆的市场中交易。另外，老式的类股分类更容易追踪。当初类股非常少，资金也非常少。交易者希望看到的新闻涵盖的范围也不够大。你可以交易所有股票，所有行业几乎都可以挂牌上市。只有耗费更多时间和更多精力，才能及时获得消息。对明智操作的人而言，这一点让投机变得困难重重。

有几千、几万人做股票投机，但是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从中赚钱。大众常常沉迷于市场无法自拔，从这方面来看，可以肯定大众常常是赔钱的。无知、贪心、恐惧和奢望，这些都是投机客致命的敌人。这些敌人是人身上的兽性，世界上的每一个法规制度和每一家证券交易所的规则都不能将其消除。认真制订的计划会被突发事件打破，就连内心平和的经济学家或乐于助人者对这种事情也无可奈何。故意误导大众的信息，不同于直接的明牌，可是也会给人带来损失。这是一种更狡诈、更危险的敌人，因为这种消息经常用各不相同的伪装和遮掩传递给股票交易者。

普通大众的交易往往依据明牌或谣言，有时是语言形式，有时是文字形式，有时是直接的明牌，有时是间接的明牌。面对正常的明牌，你无力抵抗。比如，你的一位挚友真诚地对你说他做了什么，交易了哪些股票，好心建议你，希望你变得有钱。假如明牌是假的，你能做什么呢？正如不被假金块或假酒侵害，大众与报明牌的专家或骗子对抗，也得到相同程度的保护。有时大众与典型的华尔街谣言对抗时，根本得不到保护，也得不到补偿。在大量出售证券的自营商、作手、内线集团和个人各种方式的协助下，他们得以用最好的价位，把手中多余的股票卖出。多头消息通过报纸或大盘走势传播，这是最要命的东西。

阅读每一天的财经版，你都能惊讶地看到，报纸刊登了很多声明，许多都有半官方性质的暗示。大众普遍认为这是一些很有威信的人，因为他们有的是地位很高的内线人士，有的是声名显赫的董事，有的在公司担任高级职务，有的是权威人物。我从下面这些报纸中随便选一条，读给你听一下：“银行业领袖声称，空头市场还没有到出现的时机。”

这句话果真是一位银行业领袖说的吗？如果真是，他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为何不把自己的名字刊登出来？难道是因为担忧自己的名字刊登出来会赢得大众的信赖？

还有一条消息，关系到一家交易非常火爆的公司。这一次，提供明牌的是一位声名显赫的董事。假如真有这个人，那么在这家公司中，几十位董事中的哪一位说的？很明显，既然不知道姓名，造成的任何损失都不能推到任何一位董事身上。

股票交易者要研究各个地方的投机，还要考虑一些和股市游戏相关的事实。交易者要想出获得利润的方法，还要想出预防赔钱的方法。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这两样应该放到同等重要的位置。你最好牢牢记住，个股每一个上涨走势中都伴随着某种形态的炒作。内线人士发起这种上涨走势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股票以一种赚钱最多的方式卖出。证券公司中的顾客往往认为，假如他能找出某只股票上涨的根本原因，就算得上一个寻根究底的聪明人。作手肯定要故意寻找一种方便出货的方法，解释这种上涨趋势。我坚信，假如主管机关下发通知，严禁刊登任何不明人士发出的利多声明，会在很大程度上减少大众的损失。我所说的声明，是指那些故意引导大众买进或持有某种股票的声明。

那些使用不署名董事或内线人士权威的文章，大部分是在误导大众，向他们传播不值得信赖的消息。由于大众坚信这是半官方的声明，觉得它可以信赖，所以每年都要赔几千、几百万美元。

比如，一家公司的某种业务非常冷淡，它的股票无人问津。报价也许是这只股票真正价值的象征，也许意味着普通人对这只股票真正价值的态度。假如股票价格太过低廉，看到这一点的人会选择买进，促使价格上涨；假如股票价格太过昂贵，那些明白内情的人会选择把它卖掉，促使价格下跌。假如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出现，它也就不会被人谈论，大众将不采取任何措施。

内线人士和普通大众，哪个在公司经营的业务出现转机时最先获得消息？肯定不是普通大众。紧接着将有什么事情发生？假如能维持这种转机后的局面，将带来更大利润，公司就找到恢复配股配息的机会；假如没有中断过配股配息，将抬高股利率，也就是说，抬高这只股票的价格。

如果情况持续变好，管理层会把这种令人喜悦的事实公之于众吗？总裁会向股东透露吗？不会出现一名心地善良的董事发出实名声明，给阅读报纸财经版或看通讯社报道的读者带来利益。也不会出现一些谦逊的内线人士如往常那样，匿名发出公司的未来十分美好的声明。在这种情况下，报纸和机器都不可能发表任何声明，所有人都将保持沉默。

他们会非常谨慎，不让大众得知这种价值增加的消息；与此同时，保持沉默的知名内线人士将偷偷进入会场，竭尽全力买进所有廉价股票。持续的买盘消息灵通，却保持低调，股价会随着上涨。阅读财经版的人觉得，内线人士应该知道股票价格为什么上涨，于是就去找他们问一些问题。不肯公布姓名的内线人士都表示，他们无法提供任何明牌，不知道股票价格为什么会上涨。有时甚至声称自己不关注股票市场中那些奇怪的现象，对投机客的举措也不感兴趣。

上涨的趋势依然在继续，时光变得令人愉快，对内情比较清楚的人，多次听说他们想要买进或有实力买进的股票。在华尔街，各种利多的传言又一次传来。权威机构通过电报向交易者发出声明，声称公司已经摆脱困境，迈上坦途。还是那位谦逊的董事长，依然不想让大家知道他的名字，他对大众说：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只股票会上涨，人们引用他的话时，说“股东应该对公司的未来充满自信，他们有充足的理由这么做”。很明显，这次他依然没有透露姓名。

利多消息犹如洪水，让大众深受鼓舞，开始买进这只股票。在这些买盘的帮助下，股票价格涨到更高水平。时机成熟时，那些始终不肯透露姓名的董事们验证了自己的推断，公司再次分配股利，甚至会让股利增加。等传出这种消息后，到处都将是利多消息，数量会比往日更多，散布利多消息的人也比往日更加热情。有一位举足轻重的董事，大众请他直接说明情况；他会对全世界说，情况已经转好，不只是延续下去这么简单。在大众的极力请求下，以及通讯社的诱导下，一位举足轻重的董事终于坦诚相告，说能赚到令人震惊的钱。一位和公司业务有联系的知名银行家，应别人的请求指出，在这个行业中，从没有见过销售量扩增得这么厉害，就算没有别的订单，公司不分日夜地工作，完成当前这些业务都不知要用多少个月。报纸特别发表了一则消息，说大众惊讶于这只股票价格的上涨。一位财务委员会的成员对此非常震惊。因为原本这只股票价格上升的速度非常缓慢。公司的年报将要推出，所有对其做出分析的人，都能很容易地发现，相比市场价格，这只股票的实际价格要高很多。无论是什么情况，爱好交流的好心人都不愿意说出姓名。

只要赚的钱持续增加，内线人士没觉得公司的运势会下降，他们就一直持有低价买进的股票。所有因素都不能把股价压低，有什么理由卖出呢？假如公司的业务恶化，你知道将发生什么事情吗？他们出面发出声明、警示或微小暗示的可能性非常小。如今，价格持续下跌。公司的业务变好时，他们偷偷买进股票，如今也一样偷偷卖出。受这种内线卖压的影响，股票价格理所当然会下跌。一种熟悉的解释开始让大众听到。一位至关重要的内线人士坚信，所有事情都非常顺利，空头希望影响大势，掼压这只股票，所以这只股票的股价才一直下跌。市场比较景气时，假如股票价格先下跌一段时间，又出现大幅度下跌现象，将有更大的声音传出，希望有人解释为什么会这样。大众担忧出现最差的情况，只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有人做出解释。如今，新闻机构的机器发出以下消息：“股票价格软弱无力，我们希望公司派出一名重要的董事，对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做出解释。他的回答是，当前的下跌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空头掼压。基本形势依然是老样子。如今，公司的业务上升到顶峰，下次召开会议对股利进行讨论时，将把股利分配的比率抬高，除非发生什么令人无法想到的事情。在市场中，空头已经变得非常厉害。很明显，肯定是受掼压影响，股票价格才疲软无力，这样做是为了把手中那些廉价股票卖出。”

新闻机构想提供大量新闻，也许会找补充性证据，以证明他们的消息值得信赖。股价下跌那天，大多数股票都由内线人士买进，空头意识到，受放空影响，自己已经陷入空头陷阱中，迟早要受到损害。

大众因相信利多声明而买进股票，进而赔钱，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听信别人的话，因为没有坚持卖出而赔钱。促使大众买进重要的内线人士希望卖出的股票，还有一个好方法，那就是防止大众把他不希望卖出的股票卖出。重要董事的声明被看到后，大众肯定觉得这只股票的价格不可能下跌，当前这种局面都是因为空头卖出。空头停止卖出后，内线人士为了施以惩戒，将抬高股价，迫使空头用比较高的价格回补。假如跌势来自空头掼压，后来的发展确实如此，所以大众对此毫不怀疑。

有很多威胁，也有很多承诺，声称会狠狠地轧过度放空的空头，但是股票价格依然下跌，这只股票的价格并没有出现反弹现象。内线人士向市场放出太多股票，市场已经没有消化的能力，所以股票价格下跌是必然的。

这批内线持股来自重要董事和重要内线人士的卖出，它就像专业交易者之间的足球。股票价格不停地下跌，好像始终看不到停止的那天。内线人士很清楚，公司未来获得的利润会受到产业状况很大程度的危害，除非公司的业务好转，否则无法支持这只股票。等好转时，内线人士就会偷偷地买进。

多年以来，我一直独自交易，虽然市场上刚传出消息就能知道，却说不出股票价格大幅度下跌是受哪次空头掼压的影响。普通情况下，我们听到的空头掼压，只是准确地了解真实的情况，然后卖出。不能说内线卖压或内线不支持导致股票价格下跌，否则所有人都会急忙放空。大家都不买进，一致放空，肯定是一种非常悲惨的场景。

空头掼压不可能是造成股票价格长期下跌的原因，大众一定要深入透彻地明白这一点。一只股票不停地下跌，你能由此断定它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也许是市场出了问题，或者是公司出了问题。假如下跌毫无道理，不久后，股价就会下降到比真正的价值更低的水平，买盘就会到来，股价下跌的趋势也会停止。股票价格太高时，其实是空头卖出股票唯一可以获得巨额利润的时候。你可以把自己的最后一分钱当作赌注，可以断定，内线人士不会把这个事实告诉大家。

很明显，纽黑文铁路公司是一个典型事例。当初只有个别人知道的事情，如今大家都已经知道。这只股票的价格在1902年时高达255美元。在新英格兰地区，它是最好的铁路投资。美国东北部地区的人判断自己在社区中受人尊重的程度和地位时，参考的就是是否持有这只股票。假如有人说这家公司将破产，他不会因这些话被投入监狱，却会被关进精神病院中，就像对待别的疯子那样。悲惨情况从摩根先生任命一名拥有进攻性的新总裁时开始。最初阶段，大家觉得这家铁路公司不会因为新政策而沦落到今日这种悲惨境地。这家联合铁路公司以膨胀的价格吸进一笔笔财产后，那些目光锐利的观察家对这种政策开始抱着怀疑的目光。电车系统的买进价格是200万美元，卖给纽黑文铁路公司的价格却是1000万美元。此时，一两位不顾后果的委员会成员，无礼地指责管理层做事太莽撞，暗指纽黑文这样的公司也无法经得起这样大手大脚的花费。类似于和直布罗陀巨岩的力量相抗衡，说这种话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内线人士最先发现大灾难迫在眉睫。他们对公司的真实情况了解得越来越深入，手中持有的股票就越来越少。他们不支持这只股票，开始卖压。这家新英格兰铁路股票开始时价格昂贵，如今却开始变得无力。人们开始询问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希望像往常一样给一个解释，往日那样的解释立即涌现出来。重要的内线人士说，他们不知道哪个地方出了问题，莽撞的空头掼压造成股价持续下跌。因此，纽约-纽黑文-哈特福铁路公司的股票依然掌握在新英格兰地区的投资者手中。内线人士曾经宣称没有任何问题，说是空头放空，公司依然宣布发放股利，所以他们理所应当继续持有。

公司董事许下承诺，声称计划轧空，但是这个计划落空，股票价格下跌到最低点。内线卖压不断加大，也逐渐清晰。在波士顿，那些拥有公益精神的人，以及那些代表人民意愿的领导者，要求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告诉大家这只股票为何出现大幅度下跌的现象。在新英格兰，所有希望追求安全投资和稳定股利的人，都遭遇令人震惊的损害，大众却指责他们是股票投机客。

不可能是空头掼压导致这只原本售价是255美元的股票一路下跌到12美元。下跌趋势的出现和维持都不是源于空头打压。内线人士一直卖出，卖出的价格经常高于他们说明真相时的价格。内线人士很清楚，这只股票的价格一直很高，无论是250美元、200美元或150美元，还是100美元、50美元或25美元，但是大众并不明白这一点。大众希望交易一家公司的股票，以此获得利益，假如提前明白只有个别人清楚这家公司的业务，也许对他们会比较有利。

近二十年内下跌幅度最大的那些股票，下跌的原因并非因为空头掼压，不过大众宁愿相信这种解释，最终赔几千、几百万美元也是因为这一点。听了这种解释，对那种股价走势没有好感的人没有卖出，假如他们没有在空头停止掼压后立即抬高股票的价格，就应该把手中的股票出脱。我曾经听人责怪吉恩。他之前的查理?维里修佛（CharleyWoeriscOffer）或爱迪生?柯马克（AddisonCammack）经常代为受过。一段时间后，我自己也代股市受过。

我还能想起山谷石油公司（IntervaleOil）的例子。在这只股票背后，一个内线集团把股票价格抬高。上涨过程中，他们找到一些买主。这些作手把股票价格抬高到50美元，然后把手中的股票卖出，股票价格迅速下跌。正如经常见到的那种情况，不久后，大家要求山谷石油给一个理由，这个理由毫无说服力。许多人询问是什么原因，答案成了非常重要的新闻。一个经纪商最清楚山谷石油上涨的内幕，同样道理，他也最清楚股票下跌的原因。一家财经通讯社向他咨询，访问这些隶属于多头炒作集团的经纪商，是希望他们给一个解释。这个解释要能够刊登出来，也要能够向全国传播。肯定是拉利?利维斯顿造成的，他在打压股市。这个解释还不够充分。他们接着说，他们打算教训一下他。山谷石油的内线集团没有停止卖出，当时，股票价格大概维持在12美元，就算他们的卖出价格低于10美元，依然能保证平均卖价高于成本价格。

内线人士把价格压低卖出，这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也是一种恰当的措施。那些不知道内幕的人买进的价格是35美元或40美元；对他们而言，事情就不一样了。看见新闻播出的消息之后，持有股票的外人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只希望被激怒的内线集团好好教训利维斯顿一顿。

开始时，大众都能在多头市场中赚钱，特别是在市场活跃时，不过，后来他们都把这些钱赔光，太过留恋多头市场是赔钱的唯一原因。对那种不署名的内线人士引导大众相信的明牌，大众最应该提高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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